~日期:~09月12日~
甬道里一片沉默在双方都因为意外而失语的时候往往是弱势的那一个先开口双方或许是因为这个而稍稍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对面那一位轻声道:
“好巧居然在这里见到余仙长。”
余慈点了点头视线在女修遮住头脸的兜帽上扫了一圈方道:“香奴你也在贵教也来这里寻机缘么?”
香奴嗯了一声。
余慈心中生疑他记得当时东阳正教、罗刹教、盘皇三剑还有他本人一同缀在重器门后面结果重器门领大开杀戒东阳正教可说是全军覆没他也遭了池鱼之殃罗刹教和盘皇三剑却是早早趋避——但再趋避也不至于避到南辕北辙的这边来吧。
“此地主人可曾有所赠予?”
“有数千剑鬼。”香奴冷笑。
怎么说大家都曾站同一条战线上交流经验还是无妨的。很快就将各自的情况了解一遍。香奴没有说她怎么到地窟来的但说起来到此地之后他们一行六人的运道可是不如余慈远甚反倒是和帝天罗等人差不多都是被无穷无尽的剑鬼逼迫到死地。
不过很古怪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摆设到半截的符阵仓促之间香奴一行将符阵利用起来拒剑鬼于外由此局面一下子来了个大逆转剑鬼退潮一行人尤其是真正运用符阵的香奴反而成了上宾被邀请到此。
余慈听得明白但也觉得奇怪:“原来你也通符法。”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余慈觉得香奴似是扫他一眼兜帽里有某种情绪不好捉摸甬道内又陷入沉默。说起来余慈算是对香奴有“救命之恩”可双方谁也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儿相反掺进来这个因素反而让某人不爽对话一时就难以为继。
这时候铁阑终于插进话来:“两位客人请往这边走显化厅就在前面。”
大约再走了半里左右余慈终于脱离了甬道、洞窟来回转换的模式眼前空间骤展。
不知有多深的地底下巨量的土方被清空铺开了一片建筑群矗立巨大的空洞之间。灰色的云雾盘涌脚下也升腾在空中云雾中那些建筑大都**而居之间的距离显得有些大其本身也未必都是宏伟高大也有些小巧的院落本身风格并不统一但或许是云雾充斥黯沉的色调让这里显得有些压抑如此古怪的布局却未给人空旷的感觉。
还有就是……余慈抬头向上看当头有一点金光颇是醒目只是灰雾层层分隔将那点光芒的轮廓遮住。即便如此余慈也大概知道这儿的方位了。
那儿应该是那巨量先天庚金之气盘结地的正下方刚才铁阑说过半山岛一行七人已经绕过了那里现在也应在此。
铁阑此时带他们前往的是这片建筑的最外围外表看上去有个宫殿的模样进得其中才见是一个用以待客的宽敞厅堂。殿门到最那头的主座约有五十步距离其间遍置矮几座位排列整齐怎么也有数百个上下。但此时绝大部分都是闲置便连主位上也无人影。
环目扫过殿堂中只三五人而已没有熟人先前设想的半山岛修士也不在其中但观其形貌举止均非易与之辈里面甚至没有一个还丹境界以下的人物。见余慈和香奴走进来大都用好奇或审视的眼神打量。
其中有一人给余慈的印象最是深刻其人形貌俊美坐在最靠近主座的席位置一身晃眼的金色袍服上缀诸般诡异图形十分扎眼。
见二人进来此人看也不看余慈只是盯着一边的香奴双眸中幽光闪烁似乎可以穿透兜帽阴影的遮蔽半晌方收回视线拿了桌了一块玉板自顾自地起身转到一侧屏风后去了那里应该是离开厅堂的路径。
香奴低哼一声余慈有些好笑也知这二人肯定是认识的便问了句:“那是谁?”
香奴迟疑了一下方道:“洗玉盟中千山教的少教主夏伯阳也是飞魂城主夫人夏氏的亲侄儿。”
“哦?”
余慈是听过夏伯阳的名号的这人也是山门师兄们比较重视的一位是剑园盛会中必须重点关注的人物。千山教以巫咒起家据说有上古天巫传承本身也敬奉巫神行事与寻常修士不太一样但其本身实力也不过中游还是与飞魂城联姻之后才实力渐长。
飞魂城主幽灿无嗣夏伯阳在那里也和自家儿子一样故而颇受看重身兼两家之长其本身也是惊才绝艳之辈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眼下余慈想得更多的是另一位与之身份相近的人物:“他比慕容轻烟如何?”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湖中自浮现出那位风姿百变有倾城容光的身影印象之清晰倒让他吃了一惊。香奴淡淡回应道:“怎能一样呢?慕容是干亲夏伯阳则几乎算是嗣子的身份不过夏氏倒是更喜干女儿多一些。”
余慈“哦”了一声忽又一怔:“你和慕容轻烟很熟吗?”
“见过几面。”香奴应付式地道了一声随后沉默不语。
铁阑此时在旁边道:“两位客人请各自挑一个位置上覆有玉板的均是空座没有的则是先到的客人已经挑过的请不要再动两个时辰后宴会开始二位径自入席即可。”
“宴会?什么宴会?”这个之前铁阑可没有说起过余慈表示莫名其妙。
“沉剑窟重开引来不少英杰汇聚。我家主人愿开宴相接算是与诸位结一个善缘。”
看来是沉剑窟这边的响动真引来不少人这沉剑窟主人也好热闹……余慈又问:“贵主人何在?”
铁阑以稳定的声音道:“我家主人正在闭关不克分身只待宴会开始后便与诸位相见。”
余慈和香奴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走到殿堂的中央过道上数百个座位分列两边余慈目光扫过这些布置得也简单不过是一矮几一坐垫而已矮几上如铁阑所言摆着一面方形玉板径约一尺上面还有字迹。
“便坐这儿吧。”
余慈也不入座随手拿起手边儿一块玉板算是挑了位置又去看玉板上的文字香奴迟疑了一下终是挑了与他相邻的座位。
铁阑又道:“客人可以在这儿等着宴会开始也可以到后面静室休息宴会开始时自会通知。”
余慈已将玉板上的文字辨识清楚心中冷笑但也没再说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打算。”
香奴听得银牙暗咬余慈肯定已知道她的身份不是碧潮上师身边的婢女那么简单偏偏还是用对待奴仆的语气真不知是何居心!
她不说话余慈也不管她只点点头便向铁阑问了静室在何处也朝屏风后去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沉剑窟主人搞这神神秘秘的玩意儿让余慈很看不惯但是必须要说他给人安排的静室还是很不错的。
室内陈列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金黄色的蒲团可是一坐上去余慈就现剑园内时时刻刻都混杂充斥的戾气和庚金之气便都给过滤掉了只有纯正的氤氲灵气缭绕不散。
“这是主人特意准备的‘无忧座’可辟阴气和庚金之气稍加祭炼之后也可以随心意将前二者单独抽取在剑园中修行最有用处。客人若觉得好用离去时可以带走的。”铁阑也跟了进来向余慈介绍用法。
“哦这倒是个好东西。每个人都有吗?”
铁阑便道一声是余慈喃喃说了句什么铁阑没有听清想再问时余慈已挥挥手不再说话铁阑也会意退出。
在静室内走了两步余慈终于坐在无忧座上醇厚的灵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再拿出玉板看着上面的字迹他又是冷笑以食指为承托在指尖转了两圈儿径自瞑目入定去了。
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铁阑在站静室门外赤红鬼眼一闪一闪有些困扰。其他的修士已经都去了但门内这位爷还没有动静想到主人特意的吩咐铁阑就觉得自己从来都很平稳的情绪又变成一锅熬开的浓汤的意思。
殿堂那些被闲置的修士的声浪似乎能穿透虚空到达这里。也许那些人在不满吧它又记起主人的吩咐:
“这很重要很重要……”
便在铁阑想推门而入的时候静室封闭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余慈揉着眉头走出来见铁阑在门外也是一怔既而笑道:
“宴会可开始了?”
“还没有。”铁阑觉得自从自己学会这三个字以来也“还没有”说得这么违心过。
“没开始就好。”余慈笑眯眯地前行心情看上去比进入静室之前要好很多。
在铁阑匆匆带路之下余慈再度步入那名为“显化厅”的殿堂才一进入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了数百个座位约坐了两成总有百来人左右剩下那些玉板都还搁在案上想来是一直没有取走。
而他和铁阑的到来算是比较扎眼的也引得殿堂内多数人齐齐回眸。百名修士有近四成是还丹说起来就是离尘宗山门这样规模的还丹修士聚集也极少见。
说起来让这些人注目的感觉算不上太好尤其里面善意的情绪不多。
余慈徐徐举步归座旁边香奴看他前来似乎想说话但此时中央主座之上一道黯沉裂隙打开有人影就从其中跨出来站在座前。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然而他们只看一对昏蒙不清的眼睛仿佛剑园中所有阴云雾霭浓缩在此人双眸中昏昏然不见底限却似能把所有人的心神抽出来。
直到耳畔响起这个声音众人才如梦方醒:
“很好都是一时之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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