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赵家父子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脸愁容的曹公公。
曹公公看到赵昊连忙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昊爷将军什么风把您二位给吹来了?”
黑脸汉心里面火急火燎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心思闷着头就要朝里面冲。
曹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结果黑脸汉身材太壮扯他跟扯风筝似的朝宫里飘。
吓得他连忙喊道:“将军不可皇上正发着火呢待奴婢通报一声啊!”
“发火?”
黑脸汉总算停下了脚步眉毛一拧道:“谁气到皇上了?这京都还有比我们爷俩更能惹皇上生气的人?”
曹公公赔笑道:“还不是秦知礼那年轻人后生心思直率书局刚有了钱款开始推动就得罪了不少官员皇上正骂他呢!”
黑脸汉点了点头:“行!老曹你去通报吧!”
“哎!二位稍等!”
曹公公说着便踩着小碎步朝宫里走去。
黑脸汉看得一阵心急只想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给他丢到姜峥面前但这次过来是求援的想想还是算了。
赵昊好奇了:“爹!您急成这样我还以为您会直接冲过去呢!”
“唉!”
黑脸汉的神情变得凝重而沧桑拍着赵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是来求援的不是来吵架的你老丈人在气头上的时候你越跟他对着干就越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昊儿你还年轻这些都是人生的智慧好好看好好学。”
赵昊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啊好好好……”
不一会儿曹公公就出来了。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秦知礼和一个与他身穿同款长袍的贵公子。
走近一看哪里是什么贵公子?
明明是女扮男装的姜乐清。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像是斗败的公鸡母鸡……
赵昊来了兴趣:“哎?你俩咋还穿着情侣装呢?”
秦知礼听到顿时有些慌乱正准备解释什么。
姜乐清却抢先一步呛道:“我们穿荒国书局的官服管你什么事情?”
赵昊咂咂嘴:“你们这官服跟寻常的官服可不一样啊!”
废话。
正经官服哪有白色的?
不过有一说一还挺帅。
而且多了一分随和亲近之意。
说是官服却没有品阶相当于衙门里面的普通衙役的工作服只不过要更帅一点。
没有品阶自行设计倒也算不上不合规矩。
姜乐清哼了一声:“那是自然书局可是荒国以后的文脉受命于君而权出于民自然要一清如水点浊不染所以……”
赵昊不耐烦地打断道:“瞅你这一套一套的这情侣装该不会是你们俩自己设计的吧?”
姜乐清噎了一下:“这官服……”
一旁的秦知礼不敢贪功连忙解释道:“这官服是公主一个人设计的!”
姜乐清:“???”
赵昊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应该专注于事业可不能搞形式主义啊你们这打着工作的旗号穿情侣装谈恋爱难怪皇上会生你们的气。”
秦知礼顿时板起了脸语气严肃道:“赵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书局有了钱款之后我与公主勤勤恳恳做事从未有任何怠慢。赵兄却用男女之情来玷污我们为民请命的赤诚之心未免太过轻慢了。”
赵昊:“……”
姜乐清:“???”
她双眼呆滞了一会儿最后狠狠剜了一眼秦知礼便朝承乾宫的方向去了。
赵昊冲秦知礼伸出大拇哥:“你牛逼!”
秦知礼一脸疑惑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
黑脸汉一巴掌拍在赵昊的脑门上:“忙正事儿!”
“哎!”
赵昊连连点头连忙与黑脸汉一起跟着曹公公一起进了乾清宫。
曹公公跟以前一样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容星子也是白光颇为浓郁黑气也同样不少。
不过经过了那天蛇女干尸的事情之后赵昊才发现这曹公公一点也不简单。
别的不说光是瞒过姜峥大几十年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
而且差点把拥有明心文星的自己也瞒过去了。
他试探着开口:“老曹我刚才看你愁眉苦脸的发生啥事儿了?”
曹公公叹了一口气:“不瞒昊爷说这些日子京都出现了妖道传人的踪迹就蛊惑先皇的那一个皇上让我去查你说我一个内官哪有查这个的本事啊!”
赵昊:“……”
他瞬间就被整不会了。
你查你自己要是能查到那才有鬼了。
难不成真把你自己杀了给姜峥助助兴?
不一会儿父子俩就被带到了大殿的门口。
“皇上赵家父子到了!”
“带他们进来吧!”
姜峥声音显得很平和甚至还带着几分舒畅之意根本不像刚生过气。
赵昊不由撇了撇嘴这小老头明明对小情侣的工作很满意却还是故意发脾气把小情侣敲打了一通也不知道是为了磨磨他们的性子还是单纯看自己的白菜主动拱猪心里面憋屈。
啧啧有点意思。
见到父子俩到姜峥态度颇为热情:“你们俩过来也不说一声大伴儿快把齐国来的茶叶拿过来给他们泡泡茶。”
说着就自个儿坐在了软塌上随即指着边上的两个小板凳倒像是两个喜欢的小辈来串门。
“别站着了坐啊!”
“哎!”
父子俩依言照做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
刚坐下黑脸汉就忍不住开口:“皇二爹……”
姜峥慢悠悠地挥手打断:“别着急这批茶叶可是齐国来的上好的云雾茶一般人都喝不到有什么事情等喝完茶再说。”
黑脸汉憋得很难受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皇帝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何况自己这次过来是有求于人的。
很快曹公公就端着一套茶具过来了慢悠悠冲起了第一泡茶。
黑脸汉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越瞅越难受蒲扇大的手一挥直接把茶杯抢了过来将还未舒展开的茶叶就着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好茶!茶喝完了谈正事吧!”
声音万分沙哑也不知道是被茶叶喇的还是被茶水烫的。
赵昊:“……”
姜峥:“……”
瞅黑脸汉这般急切的模样姜峥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扶额道:“你说吧!”
黑脸汉赶忙说道:“皇二爹!麟羽阁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辛巳明明就是奔着我爹来的啊您怎么都不管管就任我爹去送死啊!”
果然是为这个事儿来的。
姜峥心中暗叹一声麟羽阁虽然是寻常百姓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地方但每次都有六十个席位别管保密性有多好里面的消息都不可能传不出来。
黑脸汉知晓这些是迟早的事情他也早就预感到黑脸汉会来只是没想到这黑脸汉反应还挺快。
于是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无敌啊!我在麟羽阁里面也不是没拦他但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更何况这件事情还关乎到你娘当初你娘负气离开我也难辞其咎你说我怎么拦?”
听他这么情真意切黑脸汉也不好意思撒气语气却更急了:“那您倒是派人去保护他啊去望归山那地方怎么也不得一万精锐?当年您去望归山的时候可是有十万大军护送的啊!”
姜峥又说道:“目的不一样当年咱们是为了宣示主权所以才动用了这么多兵马。但这次是找东西不宜打草惊蛇如今西陇山脉里面到处都是两国的密探只有镇国卫进去还能躲过他们的视线一万大军所到之处光是脚步声就能把飞禽走兽全都吓跑吧?
何况麟羽阁的保密性并不如同你想象中的那么高若让魏国知道了消除国运反噬的事情拼了命也要阻止你娘回来吧?毕竟当年神斧医仙的名头并非一个魏国人都不知道的啊!”
黑脸汉噎了一下却还是说道:“可总得有点帮手吧!”
姜峥叹了口气:“我当然要帮啊我给了你爹一道密令西陇山脉附近的军队和军情处任他调遣。”
黑脸汉:“……”
姜峥又问道:“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黑脸汉就跟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难受闷闷地说道:“皇二爹您想的真周到……”
“毕竟我跟你爹亲如手足怎能不考虑得面面俱到?”
姜峥无比感慨继续问道:“你还有事么?”
黑脸汉:“……”
连着好几拳打在棉花上让他有点懵。
这个时候赵昊在旁笑道:“爹!我就说吧两个小老头联手一点问题都不会出现。你非要说那辛巳逮着爷爷的软肋打还说是熟人披着马甲害爷爷这不无稽之谈么?”
哎?
我说这个了么?
黑脸汉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辛巳的确逮着我爹的软肋打很有可能就是熟人披着马甲害老头啊!
我的推理虽然暂时还没到这一步但这就是我的推理逻辑啊!
好小子竟然深得为父推理的精髓。
就是有些可惜明明已经推理出来了却因为不自信把自己的推理给推翻了!
唉……
算了教育儿子这一块私下里面再说。
黑脸汉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皇二爹您给我说这辛巳是不是熟人披的马甲?”
这句话让姜峥的心情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这些天他一直都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黑脸汉却感觉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就通了越说越兴奋:“你听我给你分析啊这人接了劈山斧踪迹的悬赏把我爹哄到了外域又拍卖了消除国运反噬的方法一看就是对外域很了解。估计这破虏内甲也是在外域找到的要是在咱们荒国境内哪还轮得到他?
所以这个人一定对外域很熟这几年还在外域呆过还特别了解我爹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话说到一半黑脸汉陷入了苦思冥想。
姜峥心里面越来越不得劲儿。
娘的!
能是谁?
对外域很熟这几年在外域呆过还了解你爹?
除了我的好皇姐还能有谁?
他心中无比烦躁语气却还是保持着温和:“是谁?”
黑脸汉抓耳挠腮想了很久不确定地说出了他心中的唯一人选:“只有我娘自己。”
姜峥:“……”
赵昊:“……”
黑脸汉又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猜想:“不对不对要是我娘自己她肯定直接把自己的国运反噬消除回来揍我爹了不可能捉迷藏的啊。”
他忽然一拍脑门:“我懂了!肯定是这消除反噬的机会藏在荒国疆域所以我娘才派人来提示我爹所以这个辛巳……其实跟我娘是一伙的?”
他说到最后自己都没底气了彻底陷入了迷乱。
赵昊:“……”
虽然推理过程全是错的但貌似结论好像对了哈?
姜峥也愣了好一会儿他本来已经做好黑脸汉兴师问罪的准备了没想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不过也是姜淮当时重伤垂危几乎没有人认为她能活若不是祭万妖血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抔黄土。
但……这黑脸汉的脑袋好像有些离谱。
而此时黑脸汉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也不对!不管了我的预感不会错的我爹一定陷入圈套之中了!皇二爹你给我拨一队高手我要去救我爹!”
听到这句话姜峥沉默了。
他当然不相信这黑脸汉的推理能力但也不能说神武大将军除了武力什么都没有不然也不可能打这么多胜仗。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赵无敌的直觉特别准。
你说他是天才也好走了狗屎运也罢在大事面前他就是能够有所预感。
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
赵定边可能真会遇到大麻烦。
姜峥眉头微皱:“你要多少人?”
黑脸汉沉声道:“我不要你的人我只把京都轮休的部将带走就行!”
姜峥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准了!”
黑脸汉兴奋地站起了身激动道:“谢谢皇二爹!”
说罢一把扯住赵昊的胳膊就准备离开。
姜峥摇了摇头随手丢给了赵昊一包茶叶:“齐国袁家的茶叶回去尝尝。”
“哎!谢父皇!”
赵昊任由黑脸汉扯着离开心中却是在思忖看来宁婉梨这个小妞在齐国很难过啊失去了袁家原生的人脉又有纳贡派的针对这种高端云雾茶销路估计砍了不少看样子是想在别国打开销路了。
主意都打到荒国这里了着实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荒国不论经济还是文化底蕴好像都不太能接受这种产品啊。
他甩了甩脑袋目前袁家的生意还不在他余力的范畴。
赵昊被黑脸汉扯着一路狂奔回了镇国府。
一回到家黑脸汉就说道:“我去召集我的部将你在家里面收拾东西把你娘也带上到时候我跟你娘先走你坐马车跟在后面咱们一家三口都去支援你爷爷。”
“哎……”
“啪!”
黑脸汉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怎么蔫儿吧唧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别管能不能帮上忙就算你在西陇关等着也得一起去不然算什么一家人?”
赵昊咧了咧其实在他收到凰禾的信息后就觉得没有去西陇关的必要了。
因为按照他们的速度别说赶到山脉腹地的望归山估计刚到西陇关老爷子那边的战斗就结束了。
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穿越过来之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西陇关看看边塞风景也不错。
瞅了一眼怒发冲冠的黑脸汉他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道:“没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黑脸汉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用力拍着赵昊的肩膀:“好!很有精神!这才像我赵家的种!”
说完就直接去召集部下了。
赵昊咧了咧嘴便进了镇国府的大门跟白秀说了一下娘俩就分头收拾东西了。
回到自己屋把该带的东西带上便背着沉重的包裹出了门。
老杨飞快迎了上来:“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洛水也不知道从哪落到了赵昊旁边言简意赅问道:“要出门?”
“昂!”
赵昊点头。
洛水问道:“我做什么?”
赵昊把包裹挎到她肩上:“你挑着担!”
老杨不甘落后:“公子那我呢?”
赵昊指着火麟马栖息的假山:“你牵着马!”
……
乾清宫。
姜峥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
之前是不敢想。
现在越想越觉得辛巳是姜淮这个皇姐刚突破宗师破了关就直接出发赶往了外域足足五六年都没有回来为的就是找到那个女人若发现她还被国运反噬所困扰就直接趁机杀了她。
但五六年后姜淮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紧接着就是内河事件随后就是破虏内甲砍山斧踪迹悬赏还有上凉城和沐言城看似合理的报复案件最后直接抛出了一个赵定边必会上钩的惊天大饵。
太巧了!
实在太巧了!
除了拍卖破虏内甲显得有些迷惑其他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姜淮诱杀赵定边设计的圈套。
姜峥不想下这个结论因为里面有几个点暂时还解释不清楚。
所以他需要验证。
他伏案沉思了许久最终缓缓站起身屏退了曹公公以后向某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姜淮闭关的道场。
那天赵定边辞别之后他与姜淮诚心相谈看姜淮当时也好像被自己说动了这才想着摒弃杂念好好处理几天国事。
但看现在……
道场之外。
石门封得严严实实阵法依旧在运转从外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处于闭关状态。
闲杂人等根本破不了阵法外界再大的动静也影响不了里面的人闭关。
姜峥深吸一口气划破了指尖将渗血的伤口覆在阵眼的玉石之上。
随后朗声问道:“皇姐万妖功德身可成?”
石门内毫无声响。
姜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阴沉以前姜淮每次闭关之前都会说若遇到极其重要的事情时可以用这个方式唤她不过姜峥从来没有打搅过。
没想到唯一一次却是这样的结果。
或许是这句话没意义她无暇分神呢?
姜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那个女人回来了就在乾清宫她现在要见你。”
良久良久。
石门内还是毫无声响想必里面的人真不在了。
“呼……”
姜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他之前一共有过三次。
一次是父皇崩殂前叫所有皇子去训话。
一次是母后寿终正寝前唤他去谈心。
还有一次就是自己住在钟粹宫任如何狠下心都无法专注于政务而胡贵妃恰好推门进来时。
这次是第四次。
感觉到了但还没有那么强烈也许他还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回到乾清宫主殿他轻轻唤道:“大伴去备三匹最快的马陪朕去一趟西陇关莫要惊动任何人。”
曹公公连忙点头:“是!”
等曹公公离开以后姜峥径直去到了钟粹宫。谷
他步履很快神色有些沉郁。
钟粹宫的太监和宫女只敢匆匆行礼连一句吉祥话都不敢说目送他走远才敢轻轻吐一口气。
“芷羽?”
卧房没有书房也没有。
姜峥有些疑惑。
临时调来照看姜芷羽起居的嬷嬷这才敢插话:“皇上公主在西厢房。”
“西厢房?”
姜峥愣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一丝悲戚的神色。
因为西厢房里面摆着吴嬷嬷的灵位。
嬷嬷说道:“赵公子和乐阳公主不在的时候公主都会呆在西厢房。”
姜峥胸口有些闷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去敲西厢房的门转身朝钟粹宫外走去。
……
日升日落。
斗转星移。
转眼之间一天一夜过去。
魏国。
西陇驻军。
贺繁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好觉了。
就在方才刚刚破晓一个僧人一个道士先后来到他的营帐为了他带来了两万颗丹药。
这丹药在丹药之中算不得贵只算成本十金一颗吃下以后的十二时辰以内实力能提升接近八成。
缺点就是服用以后丹田和经脉就会进入到不可逆的萎缩过程直到成为不能修炼的废人。
贺繁眉头微皱:“圆真大师冲和真人这就是你们带来的诚意?”
两万颗丹药自然是给两万魏军精锐服用的。
服用之后不论生死都会彻底废掉。
虽说这次过去就是拿命去换赵定边的命的但从贺繁本身的角度来说给魏国军人喂这些丹药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到时候即将派过去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冒出几个出色的将领。
可这……
圆真和尚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阿弥陀佛!那贺将军认为我们应当带来何种丹药啊?焚心丹倒是可以药性过去之后只需承受一日焚心之痛若焚心丹可由贫僧之血来炼那炼两万颗又如何?”
贺繁噎了一下:“这……”
他心里很堵但不得不说圆真没有说错。
焚心丹价值千金恐怕魏国倾举国之力也未必能够炼出两万颗。
也许姜淮那个毒妇来的时候已经把所有问题都替自己想好了。
真是好毒的心啊!
但不得不说她的确给魏国带来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本来牢不可破的西陇关也因为她的出现打开了一个缺口。
就在刚才他收到一封密信里面说因为姜淮的出现魏国高层引发了一场大地震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究竟怎么实施。
其中就包括了丞相和魏军主帅。
御书房内文官与武将吵得不可开交几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最终魏国皇帝力排众议说叫他们来并不是为了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来商量几个问题。
让谁去跟赵定边换命?
怎么跟赵定边换命?
寺庙和道院那边应该买多少丹药要哪几个宗师?
又当给他们多少好处?
所有人只能讨论这几个问题若再质疑当场罢官。
于是众人只能老老实实地讨论最终达成了一致的看法。
两万精锐从魏国王牌军队中抽调星夜奔驰挺向西陇关中午之前便能赶到开战之时全员服用丹药殊死一搏。
寺庙与道院则是请来两位顶尖的宗师分别是最大寺庙的主持以及最大道院的掌教。
好处便是增设两个节日分别是佛道的传教节每年都要由地方官府牵头举办。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提出这个时候佛道两家皆是心中狂喜没有人认为赵定边能够独战两位顶尖宗师而不死。
毕竟以前魏国的那个宗师级的大将军就是冲和真人的弟子曾与圆真和尚交过手却连十招都走不过。
若不是国运之前不能造次这两位宗师早就被奉为国师魏国也早就名存实亡了。
从今以后传教节一开先河佛必兴道必兴。
当然贺繁知道皇帝还没有昏庸到饮鸩止渴的地步。
因为没有跟赵定边在战场上交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位荒国镇国公有多恐怖。
若真结局如同姜淮所说赵定边与魏国两位宗师同归于尽那么佛道两家也会受到重创魏国朝廷所受的掣肘至少能减少一大半。
即便真有传教节又如何没有真正的高手制衡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
到时魏国除了损失了两万精锐以及大笔的钱几乎没有任何损失指定是血赚了。
于是。
寺庙和道院在赌两位宗师联手杀了赵定边以后能全身而退。
魏国皇帝也在赌赵定边这位六国第一战神已经到达了碾压所有宗师的地步。
到时。
若赵定边死立刻割五城给楚国换取五年不战全部兵力剑指西陇关一举打垮荒国。
若佛道两位宗师死立刻以雷霆手段整顿佛院道院打断两教通过吸魏国血而长成的脊梁。
若同归于尽。
哦豁!
双喜临门。
皇帝甚至秘密将皇宫内的宗师高手调了过来死死守着望归山归来之路防的就是两位宗师只是与赵定边两败俱伤。如果他们重伤遁回宫中高手必将会给他们迎头重击。
到时还传教节?
若你们想被人当丑角一样取笑这节你们过便是。
娘的!
都赌起来了。
贺繁就知道只要是跟荒国沾边没有一个不赌的。
当然这些都有一个前提。
就是姜淮没有坑人。
“将军!”
营帐外响起一个声音。
贺繁转头冲圆真和尚和冲和道人拱了拱手示意他们歇息片刻便转身出了营帐看着自己的副将问道:“如何?”
副将飞快汇报:“末将对比了近两个月双方发生的所有冲突姜淮带来的兵力分布图没有问题。我们安排在荒国的探子也传来消息就在前几天赵定边带着镇国卫从京都奔赴到了雾隐山齐齐失去了人影。
据探子汇报赵定边并没有骑火麟马或者嘶风马甚至连破天戟都没有带据调查他的破天戟在麟羽阁被当成拍卖金送给了代号为辛巳的人那辛巳就是曾经拍卖破虏内甲以及接砍山斧踪迹悬赏的人。”
“好!好!好!”
贺繁越来越兴奋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姜淮没有撒谎。
估计皇帝也是提早知道了这些消息所以才下决心赌这一次。
圆真和冲和想必也知道了不然手持破天戟胯下火麟马的赵定边他们可能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会如此狂妄?
没了火麟马和破天戟甚至连嘶风马都没有骑过来恐怕赵定边真要陷入死战了。
如果所料不错这个“辛巳”很有可能就是姜淮!
虽然是个毒妇。
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只要不是赵定边与两位宗师各自遁回不管何种结果自己都是立下了悍马功劳。
这么说这毒妇好像还有些可爱。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副将开口问道。
贺繁沉思良久开口道:“将库房里面的鱼肉米粮全都取出来为奔驰而来的兄弟们接风洗尘!”
副将愣了一下:“啊?这么奢侈么?若要如此咱们的兄弟恐怕要断肉一个月了。”
贺繁摇了摇头:“听我的就行去吧!”
副将只能点头:“是!”
……
日落时分。
赵定边带着三十多个镇国卫已经赶到了西陇山脉腹地望归山已经遥遥可见。
虽说望川跑死马但对于这种修为保底都在二品以上的高手其实算不得太远。
“将军那辛巳当真阴毒竟然把你的破天戟坑了去。”
一个镇国卫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纷纷开口问道:“是啊将军这辛巳当真阴毒无比!那玩意儿可是你的宝贝这次望归山之行凶险无比没了破天戟您实力可能……”
赵定边微微一笑:“放心以我如今的实力破天戟充其量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镇国卫纷纷竖起大拇指。
“将军牛逼!”
“将军牛逼!”
“将军牛逼!”
赵定边嘴角抽了抽:“你们都是跟谁学的?”
为首的那个镇国卫嘿嘿笑道:“试问这满京都的‘牛逼’哪一句不是从少公子那里来的?”
赵定边:“……”
他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孙子虽然文采斐然但写了那么多惊才绝艳的诗在京都的传唱度都没有这“牛逼”高。
就连镇国卫也被荼毒了!
也不知道是孙子的悲哀还是荒国的悲哀。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气息忽然在不远处出现。
姜淮?
赵定边顿时一愣。
昨天在军机大营他就知道姜淮来了不然按照军情处的效率那些资料应该在中午的时候就能摆在自己面前而绝不可能是日落时分。
但他没想到姜淮竟然现在就敢露面。
我还没踩到陷阱她怎么现在就敢露面?
有古怪!
赵定边豁然起身真气陡然激荡开来。
镇国卫们悚然一惊纷纷起身警戒却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不由疑惑地看向赵定边。
真气反馈回来并没有阵法的痕迹。
赵定边这才沉声道:“全都原地戒备我去看看!”
“是!”
镇国卫对赵定边是绝对的服从不会质疑他任何命令飞快摆出防御的姿态。
赵定边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辗转腾挪间飞快朝姜淮气息出现的地方赶去。
幽谷之中果然站着一个浑身黑袍的人。
感应到赵定边到来黑袍人转过身来:“定边好久不见。”
是姜淮的声音。
赵定边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黑袍人有些急切:“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赵定边半闭着眼睛继续沉默。
黑袍人声音有些癫狂又带着一丝哭腔:“你是不是还因为萧渐秋那个贱人记恨着我?”
赵定边:“……”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萧渐秋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竟让你这么迷了心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要杀了你!”
说罢整个人腾空而起诡异的真气凝聚在掌心之中狠狠拍向赵定边的印堂。
赵定边只是微微皱眉当即抬手与她对了一掌。
“嘭!”
两掌悍然相撞赵定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黑袍人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
不过黑袍人却没有狼狈坠地反倒是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她语气既幽怨又欣喜:“你没对我下杀手果然还是留情了看来这么多年我没白等皇天不负有心人。”
赵定边听得直摇头揉了揉自己花白的鬓角:“你又不是姜淮我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哎?”
黑袍人愣了一下转瞬之间就换了一道声线:“不愧是赵定边这都能被你发现我是假的?”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赵定边到底是否对姜淮存有杀心。
发现刚才那一掌赵定边并没有杀意时她还生气来着。
却没想到自己早已经被看穿了。
不愧是好弟弟的爷爷果然不同凡响。
赵定边问道:“你是谁跟渐秋是什么关系。”
萧渐秋就是他妻子的名字只听这个名字根本与那个手持神斧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黑袍人切了一声:“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发现我的。”
赵定边缓缓摇头道:“方才你的声音的确是姜淮的声音但却是姜淮二十年前的声音而你说的话则是姜淮三十年前说的话。渐秋走后姜淮被我打得重伤濒危现在的她断然不会如此与我说话。”
黑袍人挠了挠头:“嘶……大意了!”
赵定边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方才你使出的是姜淮的掌法真气却雄浑中正与渐秋同出一脉你是她师妹还是师侄亦或是徒孙?”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高冷道:“呵呵你全都猜错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赵定边回应顿时感觉有些没底气又补充道:“真的猜错了。”
赵定边:“……”
他踌躇了一会儿问道:“错便错了你告诉我渐秋在哪?”
黑袍人声音转冷:“如你所见已经死了!”
赵定边神情一黯他前些日子外域之行没有见到妻子的人也没见到她的尸体但种种迹象都指向她的死讯。
唉……
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好几岁。
黑袍人又问道:“若刚才真是姜淮你可会动手杀她?”
赵定边坦然道:“我既已来是否亲手杀她又有什么区别?”
“嘶……”
黑袍人疯狂挠头好弟弟的确说过当老爷子点头的时候姜淮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赵定边点头姜淮就死一半儿了。
这爷孙俩……
都是谜语人!
不过好弟弟不会骗我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赵定边真的动了杀心。
她这才语气稍缓:“这还差不多你老伴也算死得瞑目了。等姜淮死了我回去给她上坟也好有个交代。”
说罢直接纵身一跃如惊鸿一般消失在幽谷上空。
赵定边心中微惊没想到这个人身法竟然如此了得即便是他全力施为也很难做到这个地步。
但他又有些迷惑这个神秘人究竟为何出现?
沉思了一会儿他好像明白了这个人的用意旋即一掌打在自己左肩并且咳了一口血。
然后捏碎了一块玉石破天戟当即显形而出。
把头发弄得乱了一些他手持破天戟重新与镇国卫汇合。
镇国卫纷纷迎了上来看到赵定边的模样所有人都愣住了:“将军你这……”
赵定边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晃了晃手里的破天戟:“破天戟回来了辛巳身受重伤已经逃了!”
镇国卫纷纷竖起大拇指。
“将军牛逼!”
“将军牛逼!”
“将军牛逼!”
赵定边淡淡一笑长戟直指望归山:“走吧咱们看看望归山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
夕阳尚未没入地平线西陇山脉腹地就已经暮色吞没。
望归山中。
赵定边沉声道:“休整一夜明天再找全员戒备不得有半点松懈。”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交代镇国卫原地待命他便匆匆来到了山巅。
山巅上一个黑袍人盘膝坐在一株枯草前。
熟悉的声音响起:“定边好久不见!”
赵定边:“……”
黑袍人转身缓缓摘下帽子和面巾这回是真的姜淮。
姜淮拔掉阵眼上的枯草一时间地动山摇到处都闪动着阵法的光芒照得西陇山脉整片腹地白夜如昼。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向赵定边脸上的笑意无比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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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一万零六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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