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焯是在一条沟渠里见到即将成为张首席的张大龙头的彼时后者正在凉爽的寒冰真气包围下以不知道是凝丹还是成丹的修为帮一个丈夫从军的带娃大嫂挖坑。
菜园子的取水坑。
这个家里因为丈夫从军干脆将家中授田一并租给了娘家、夫家几个堂兄弟但还有一片菜园子可以日常供给到附近的周桥大市换取额外收入委实舍不得所以一直坚持。
然而时至今日随着五月盛雨期潦草过去雨量明显不足灌园用的河沟已经临近干涸难以取水周桥大沟还有深水但往来一次未免艰难……这个时候男人的作用就起到了其他人菜园子的主人都是怎么做的呢?没错挖坑。
就是在挨着菜园子的那个半干涸河沟里继续往下挖坑就行因为这里距离经过周桥的那条像样的菏水支流并不远地下水是想通的往下挖自己就会存水然后便可担水来灌溉了。
这样担水虽然还是很累但对付一个面积不大的菜园子也还是可以勉强支撑的。
不过对这位大嫂而言担水没问题挖坑就很难做了尤其是大夏天进入满是淤泥的烂坑里衣服也别想要了…可是真没有人来帮这位大嫂挖坑。
娘家兄弟们与夫家兄弟们要跟村社里的人一起挖沟来灌溉更重要的庄稼其他开园子的人也有自家田园要忙并没有多余力气。当然稍微恶意一点也可能是他们更乐意看到这个竞争者因为天时自然的消失。
反正吧在村社走访中越来越闲的张行发现这个问题后便干脆亲自下场挖坑…而且还喊了附近的孩童让他们帮忙在挖出的淤泥中捡泥鳅。
只能说若不考虑周围高头大马的骑士环列何止数十孩子们战战兢兢每块烂泥都恨不能筛上几十遍泥鳅都要洗个干干净净那端是一副军民一家亲的鱼水之情。
「龙头真是体贴爱民。」
王焯看着这一幕砸吧了下嘴去也干脆撸起袖子和裤腿走了下去片刻后又不顾脏污直接用铁锨将半结块的污泥铲入篱筐然后亲自托着往上送去。
张行不免好奇:「这是作甚?」
「这淤泥是肥田的好料。」王焯轻松做答却又在岸上将污泥沿着岸边铺开晾晒。
张行恍然却又注意到对方衣服上不过是片刻便已经沾了不少污泥复又来问:「王大头领尚未凝丹?」「快了但确实差了一口气委实惭愧。」王焯没有多想直接应声。「不过如今风起云涌的黜龙帮声势日大也应该不差我一个凝丹才对……听人说有河北的义军头领当了一营将领两战之后直接在大河上长啸凝丹?」
「有点夸张但也差不离乃是跟赵光一般一啸之下任督二脉俱通了。」张行一边说一边加快速度稍微用些心思后汲水坑的面积和深度便迅速扩大起来也明显遇到了泉眼看到泥水涌出。「不过这也跟他经历有关浪荡子往年被所有人瞧不起生逢乱世偏偏又咬紧牙关带着一帮子人反复试探、查验大河上下南北混迹了两三年最后才为时势所迫入了帮然后连战连为阵前军功前二硬生生拔到头领领一营骑兵自然是一啸通彻。」
王焯点点头若有所思:「原来这口气憋了许多年但终究是黜龙帮给了他一啸的机会。」
「机会多还是人家自己争得就算一半是外力给的也要再分一般给整个乱世时局黜龙帮最多能给两三成……你呢?」张行挖完坑贴心的挥舞裹着断江真气的铁锹沿着水坑拍起了台阶甚至一路往岸上派去。「王大头领这些日子如何?內侍军又如何?可还妥当?」
「承蒙龙头关心一切都还好。」已经开始铺第二筐烂泥的王焯看了看张行铁
锹上的真气想了一想认真来答。「淮西起事后就更好了四面无忧商路通畅……我们下邑的丝织、砀山的水果周围人抢着要据说都卖到东都跟江都了………没想到了做了反贼还要给同一拨达官贵人做衣服、备吃食不过谁让他们给钱呢?我来时已经安排好了灌溉的事宜下邑走濉水砀山走汴水。」
「都说黜龙帮组织严密但说实话帮内也明显有区别的你们內侍军最严密齐整做这种大工程最干脆也效应最好。」张行略显感慨。「这次之后你要挑选二十个擅长民政、工程、文书的人来我要用在行台里……济阴这里的那几位就留给李龙头来用。」
王焯犹豫片刻:「若他们愿意我自然无话可说。」
张行点头不置可否只是继续来问:「徐州通商也方便吗?」
「方便的而且徐州的治安明显比淮西好甚至比梁郡好但不给粮食和。相关军资。」王焯自然晓得对方想知道什么。「韩引弓走后徐州三郡(东海、下邳、彭城)落在司马正手中照理说此人如何不需要我来与龙头讲但真没想到对方出身高、武艺好做事居然也如此踏实……」
张行没有吭声闷声干活修好台阶的他转而帮着运输起了污泥。
王焯会意继续来讲:「第一步是整军这自不必说所谓分布在三郡的徐州大营里的兵马来源驳杂有本地郡卒有原本徐州大营三征后的残留后勤体系也属本地的然后是三征后跟来的关西屯军与东都骁士……本地人士气低落外地人思乡……现在想想当日历山战时韩引弓那般举止固然有他私心作祟但有此私心如何不是下面军心放纵?」
「是这个道理。」张行认真颔首。「所以司马二龙稳住了这些人?重建了徐州大营?」
「不错。」王大头领一边在岸上摊着张行送上的腥臭污泥一边答道。「关陇士卒想家谁也拦不住但司马二龙最起码能稳住这些人……执行军纪公正公平赏罚妥当重整营房郡卒、后勤、军士多少像个样子。」
「然后是民政、财政?」张行顺势追问俨然并不意外。
「是但此人并没有直接参与而是顺着军务来一步步插手的而且主要就是一个公平公正没什么特殊的。」
「那确实做事踏实……」张行有一说一。「而且凡事公平公正配合着他的修为、出身徐州三郡自然服从。」
「若说服从到去年秋后自然是服从但也只是服从而从今年春耕开始恐怕就不只是官面上的服从。「王大头领忽然放下铁锨立在岸上来言。「他去年秋后学着咱们开始点验土地重新授田了。」
张行神色自若来答:「若是这般如何能五体投地?徐州三郡的赋税是有数的是按照实际土地两到三倍作假的……咱们的公平授田的公平本意上是从这个意思上重新来的。」
王焯点点头:「问题就在这里我也好彼时的其他人也好都以为他这个授田治标不治本也都无人在意但直到近来才晓得……从去年秋日开始他就上报了江都说是淮西六郡作乱商路皆封盗贼侵扰不断而徐州三郡那边上报的钱粮收入也都锐减送给江都的赋税去年秋税账目上就明目张胆少了三成今日春税干脆少了一半。」
张行终于愣了一下因为他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人家不是治标不治本倒很可能是用从上到下打通了的那种方式真的完成了徐州三郡的赋税公平重建。而重建赋税公平恰恰是黜龙帮能够稳住地方的根本法宝甚至也是当年大周能够崛起的一个重要基石。
说白了一旦乱起来回归农本的时候农业赋税和徭役的公平正是一切社会公平的根本。
其次这说明司马正用了什么法子完全掌握了徐州三郡的地方官体系。
毕竟比起没有取消总管州的登州大营和幽州大营徐州大营其实类似于广义上的河间大营是早已经削除了总管州分了郡的军队也是跟地方完全分离的。
薛常雄为什么看起来强大实际上却不堪一击相当程度上就在于他无法有效控制地方跟地方上总是脱节地方官员也跟他离心离德……但也不能怪他地方上跟军队总管是一种天然的对立……而司马正呢?这厮履任徐州比薛常雄还晚了一年却居然能让三郡地方官跟他一起配合在最基本的钱粮收入上达成一致说这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也好武力压迫也好政治压力也行总之从结果上看他是做到了军政合一的。
这就麻烦了也怪不得他还有心思和能力伸手到琅琊。
心思转过数个念头却只是一瞬而已张行继续帮忙运送最后几块已经凝结的污泥根本没有问对方是如何晓得这些内情的反而继续切入正题:「江都距离徐州不过一条淮水的隔断没人来查?」
「这么跟龙头说吧。「王焯也继续开始干活同时做答。「江都那里宫内还是那位圣人做主宫外却基本是司马氏一手遮天了……」
「司马氏一手遮天也是那位圣人自己选的。」张行嗤之以鼻。
「这倒是实话。「王焯难得停下来叹了口气。「这厮到了江都后多疑暴躁以至于谁都不信倒是司马长缨战死断后一事让他觉得司马氏稍微可信一些便将江都军事托付给了司马化达兄弟反正也是当年的侍卫……徐州这里一开始也的确有觉得让司马氏父子内外军权俱握不妥当所以当日拿韩引弓代替了司马正但韩引弓一跑反而更信任司马正了。」
「不止如此。」张行认真想了一想。「这位圣人没那么糊涂他应该还有觉得司马长缨一死司马正又年轻司马化达兄弟修为不足、名声不好、党羽离散反而可以使用的意思……真让吐万长论和鱼皆罗这两位老牌宗师来总揽江都军权他反而睡不着觉。」
「根本不用揽江都军权这两位只是前线始终不能镇压义军他在江都便已经快忍受不住了但这厮多少还晓得一个宗师意味着什么所以没像以前那般暴虐直接处置。」王焯平静来对。「也不想想那两位宗师对上的分明是一位大宗师和整个江东江西的上上下下能维持住已经不错。」「说起此事……」张行忽然话锋一转。「来战儿是怎么回事?他把来战儿留身边我懂怕死嘛但为何不让来战儿顺势领江都军权呢?」
「龙头何必明知故问?」王大头领看了一眼张行没有直接回答。
张行当场喟叹:「他连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都要疑吗?」
「谁让来战儿恰好是江都本地人而且做了许多年的徐州总管与江都留守呢?」王焯冷笑不止。「而且来战儿又算什么?这位陆上至尊眼里除了他自己什么是不可以弃的?自家兄弟杀完接着杀堂兄弟如今堂兄弟也就剩一个在北面「观海了儿子稍微出息就要废掉都这样了还锁着齐王在江都城皇后去了劝了几句便当场发作不许几十年的发妻再说话……龙头还记得那些个舍不得宫廷生活被放还的宫人吗?」
「自然记得。」
「一回去便以勾结黜龙帮的名义尽数斩杀了。」王焯长呼了一口气出来望天不语头顶却只有一轮无声的烈日。
张行同样往头顶看了过去然后不由失笑:「圣人自称陆上至尊是想比照哪位至尊呢?三辉还是四御?」
「便是比三辉也有一句「时日曷丧吾与汝皆亡的老话在吧?」王焯干脆来答。
话到此处两人其实
早已经干完活却是一起收好工具随即王焯下去在水坑里擦洗了脏污而张行则恬不知耻的从一个孩子手里接过了人家半天的劳动成果所谓半破篓子泥鳅只给了一把铜钱便也与王焯一起上岸了。
离开菜园子这一次双方不再说徐州和江都而是开始讨论一些关键的问题但却意外的简单和干脆。
「这次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多的不说了只说你的安排要看杜破阵来不来。」张行认真以对并没有征询意见的意思。「若他来我就把谯郡涣水东北面的瓒县和永城一并交与你让你做个总管然后再附属于李龙头麾下。」
「那我多谢龙头体谅了。」王焯点点头竟是不问若杜破阵不来又如何。
当然张行也一直没有问对方如何晓得那么多江都内情的?
双方心照不宣一起来到村里遇到了刚刚忙完的徐大郎吃了顿饭便干脆一起往下一处村庄而去。
当日早就日渐熟稔起这类工作的一行人便直接走了四五个村落照这个架势再过两三日便可以完成张大龙头「大干五月天走访两郡一百村彻底清理蛀虫私兵」的行动。
算算时间完全不会耽误济阴城内的大决议。
实际上就在张行在外面村子里兜兜转转的时候济阴城内早已经热闹非凡魏玄定和几位留后先行抵达紧接着河北的头领与齐鲁两郡的头领也纷纷赶到。
众人立场不同、心思不同再加上张行的心腹班底也留在彼处李枢本人尚在城内仓城安坐尤其是程知理因为一些事情明显陷入到不安之中引来一些人的邀请与拉拢而单通海一来便明确选择了前往李枢这里拜会端是上演了一场好戏。
不过大家似乎心知肚明这些戏码都只是逢场作戏大家更关心的此后的职务分派与落实帮内委实没人能再掀起波澜实际上阻拦新的张首席的出现。
杜破阵是个巨大的变数但即便是他也不能影响最终结果的。
又过了两日就在张行查探完了一百个村落准备折回的时候忽然得到确切消息说是杜破阵来了便干脆转向周桥大市准备等待对方一起北上。
然而很快消息传来杜破阵与陪同他抵达的伍氏兄弟、莽金刚、王雄诞等人止步于楚丘城。
张行莫名其妙的难道还要自己去请不成?便让王焯南下稍作询问。
而王焯匆匆折去复又与王雄诞一起匆匆过来轻易告知了张行原委原来杜破阵虽然答应所有人要来但似乎明显带着怨气所以在得知张行就在前面济阴边境上以后干脆止步。
「看他意思应该是要当日快马赶到。」下午时分烈日不减满头大汗赶回到周桥的王焯刚一进门便如此讲解。「反正不想跟龙头一起走。」
「他有什么资格带怨气?」在周桥等了一晚上加大半个白天的张行一时无语。「人的野心一涨起来都这样吗?」
王雄诞在旁欲言又止。
张行醒悟:「是因为我点出来徐州跟他勾结的事情影响到他义薄云天的形象了?还是觉得我在无端疑他?」
王雄诞没有吭声只是摇头。
旁边喝冰镇酸梅汤徐大郎听不下去或者说是委实看不惯张大龙头和王大头领以及小王头领三个聪明人一起装糊涂干脆认真提醒:「许是要装作自己无端被疑的样子才好继续义薄云天。」
众人登时无言以对。
片刻后还是张三爷脸皮厚主动来问王雄诞:「他既不来有些事情也该与我做交代……辅伯石的事情说了吗?」
「说了。」王雄诞赶紧来答。「他的意思是辅伯石可以回去但一
千多淮西长刀兵也该回去对应的他可以让李子达带一千新的精锐淮西长刀兵过来……」
「可以。」张行平静以对。「酂县永城归內侍军说了吗?」
「说了没反对。」
「莽金刚我要专门提溜出来说了吗?」
「也说了也没反对莽金刚都来了。」
「那他有什么要求?」张行忍不住反问。
「就是……」王雄诞看了眼周围几人尴尬以对。「就是他这里有个名单头领、大头领的希望一并通过。」
这就是脸上比谁都硬里面比什么都软。
「你不要再回南边了让王大头领多辛苦几日。「索然无味的张行如此吩咐王雄诞。「咱们一起回济阴。」
王雄诞晓得这是不想让自己在那边受气立即拱手称是而王焯自然也无话可说立即拱手答应。
就这样决议召开前的倒数第三天晚上张行与徐大郎又回到了早已经翻云滚浪的济阴城然后他婉拒了所有邀请独自一个人提前睡下。
睡到三更时分夏日风起微微泛凉张行翻身坐起见星光入户欲思无事欲睡无眠且莫名的生起一丝浮躁之态干脆直接跃出窗外止住值夜侍从一人出门就在夜中步行到了仓城这里然后直接翻过墙头入了一个小院子。
院中人早寝却被张行叫醒。13
「你们这些大龙头为何总喜欢找我一个寄人篱下的老头子?「张大宣或者说张世昭无奈起身满是怨气。
「星光灿烂正要请张护法观星。「张行诚恳来言。
「何日无星?」张世昭气急败坏。「非要此时?」
「诚然星夜寻常但这不是平素我也没这个闲空吗?「张行依旧诚恳。
张世昭此时已经走出来却是望了望头顶星光然后一声感叹:「你太急了!」
张行默不作声只是坐到院中葡萄架下的石桌旁。
而张世昭也坐下后方才来言:「你们这些人都指望着我能说些什么但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你太急了别看你现在四顾茫然好像帮中所向无敌但既然强要做某个事情怎么可能不引起人不爽利?李枢服软难道不会以此为大耻?徐大郎被卷了私兵和地盘全族北移你再拿捏得住他他难道会没有怨气和不满?莫说还有战战兢兢的程知理、高士通本就没有多少服从心思的伍惊风那些大头领了……应该再晚半年做这件事的。」
「是太急了。」出乎意料张行居然赞同对方的意见。「但我没办法……事情一件压一件旱灾要不要考虑会不会出大岔子?淮西要不要稍作干涉梳理?徐州要不要压一压?更不要说亲眼看到河南这里稍微一时不管便自甘堕落委实忍耐不住……想要做这些事哪个不要集权?不要统一处置?」
「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就是问题所在。」张世昭长叹一声。「你说你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耐烦搞这些人事上的蝇营狗苟自然是说得通的但别人会信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权欲上头迫不及待呢?而且你总是着急总是计划的妥当临到跟前遇到点事情便不管不顾硬上迟早要吃大亏。」
「别人信不信又如何?「张行接了一句但很快就更正。「不管如何我会说清楚的他们再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了……至于说性情上的缺憾我也认只能尽量更正罢了。」
「不只是如此。」张世昭看着眼前的人认真来问。「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你连自己都骗了?你就是在这个位子上时间久了被权欲熏染而不自觉?你早就忍耐不住想做这个首席所以一有机会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要救灾要清理帮内腐化要处
置周边威胁?所以干脆直接上吧?」
张行沉默了许久半晌方言:「张公此言我委实无法驳斥甚至本就是金玉实言………实际上我本人这几日一直有些茫茫然大概就是因为我自己也意识到帮内全都俯首帖耳帮外也都难得平和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在畏惧我、顺从我这时候我便看不清真正人心如何了。」
「你能隐约意识到倒是不错了最起码没有像江都那位不可救药。「张世昭叹气道。
「拿我跟那位比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张行听到这里委实无语至极。「有些东西辩无可辩但凡事论迹不论心且看我如何做事便是。」「
张世昭只是不语。
而张行想了一想却又失笑来问:「张公你如今也开始为我跟黜龙帮着急了吗?」
「我着个屁的急!」张世昭当场翻过脸来。「且看你如何一步步自取灭亡!须知江河之溃始于滴注你这样下去出事是必然!」
张行并未做答只是望星不语。
翌日下午根本不用「难得平和了明显来的慢了一拍的雄伯南和白有思一起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的消息--琅琊留后李文柏带着多个琅琊本地豪强家族占据沂水下游数城降了徐州司马正。
这是黜龙帮建帮以来第一个投降了官军的头领而且是建帮时就在的初始头领还是一郡留后而且是举了边境数城反叛。
并且这位李留后逃窜投降的时候还专门以公文系统向齐鲁临沂登州各县发文声称张行迫害囚禁了李枢并且对琅琊诸族杀戮无度为求自保他不得已寻求了司马正的庇护。
这也是为什么雄伯南和白有思会一起出现的缘故了雄伯南拦住白有思尝试二人联手快速扑回临沂却遭遇到了果然真的亲自来庇护的司马二龙和他的麾下部众然后不得已撤回。
换言之这是有预谋的、彻底的叛乱。
「李文柏!!!」!
济阴郡郡府大堂上反应最大的李枢几乎失态。「我必杀此贼!」
满堂寂静无声没人觉得李枢是在演戏因为李文柏真的是他仅存不多的班底之一此时此人投降对黜龙帮和张大龙头当然是一个挑衅和打击但对李枢的打击更大!
不过也有人敏锐的意识到这事当然是个坏事但事情已经发生如果能从特定角度处置起来未必不能坏事好办。
「事已至此当速召杜破阵来此!」陈斌忽然起身环顾四面打破了沉默。「明日决议今日便暗中点兵!决议之后即刻出兵徐州必让天下人知晓我黜龙帮之兵威也要天下人知晓我们团结一心翦魏安天下之意丝毫未「好!「面色铁青的张行立即应声。
「正当如此。」李枢毫不犹豫接上。「正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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