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科幻灵异 > 黜龙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河行(6)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夏日炎炎张行坐在大堤一侧港口旁的树荫下身上散着明显的寒冰真气端着一碗冰水毫无说服力的念出了这么一段定场诗。

  旁边十几位坐着的大头领、头领也不知道是不是寒冰真气镇的还是冰水碜牙反正不少人心里暗暗打了个哆嗦。

  最后还是谢鸣鹤在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也的确只有他敢说:

  “张三爷五日前你下地巡视觉得许多日没下雨只在地里亲自挖沟渠引水时拄着锄头念这几句上下谁不服你体贴民生?前日在将陵唤了几位老农问了此时旱情都说还不算什么大灾但要及时清理因战乱荒废的沟渠做抗旱准备你点发了休整沟渠的文书再念此诗大家也觉得你是在怜悯劳役……现在事情已经定下了能做的都做了而且也未必就不下雨咱们也要渡河去做别的事如何还能说出这话来?”

  张行点点头:“谢头领所言甚是那我换一首诗。”

  周围人多松了口气。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张行脱口来诵。“如何?朗朗上口简短有力可能传世?”

  谢鸣鹤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吭声只低头去喝了几口冰水。

  倒是马上第一次去东境的窦立德勉强来了半句:“龙头关心农事总是好的。”

  其余人等无人吭声只一起去端冰水来饮端是冷暖自知。

  不过好在没等太久过了一阵子十几艘大小船只便从对岸敲锣打鼓的出现了最中间一艘明显是之前朝廷三征时的运粮大沙船所改船只上甚至挂上了红色和绿色绸缎。

  远远望着这一幕张行不由愣了一下因为上次见到这架势还是在淮上选淮右盟的时候其余几位河北方面的头领也多笑出了声。

  “你们觉得是谁?”张行站起身来既有些焦躁又有些无奈来问。

  “总不会是徐大郎授意的。”陈斌脱口而对。

  这是自然。

  “也不大可能是柴大头领或者邴留后。”魏玄定也捻须来笑。“估计是鲁大月鲁小月兄弟俩自作主张……他们水上出身心思简单如今也有钱。”

  “水军……很阔绰吗?”张行终于把握到了一个点。“只鲁氏兄弟来说哪来这么多彩绸?”

  “肯定不是从河道上设卡或者劫掠商户他们不敢。”雄伯南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张行言语的落点马上来做解释。“我估计是东面的走私生意……酒、粮、高档绸缎这些东西从近畿过来想要分销到下游济水自然是主要通道但大河也没理由不走的尤其是河北四郡稳定了以后河北生意更要从这里走。”

  …“那应该还有南北通河的生意现在河北什么都缺但大户人家还是不缺钱的南面的水果、牲畜、粮食、漆器、铁器甚至首饰什么都要。”窦立德在旁插嘴道。

  “所以河上运输全是鲁氏兄弟的生意?”张行恍然复又刨根问底起来。

  “那倒不至于……以济北为分隔上游是鲁氏兄弟下游应该是程大郎和原蒲台军那几位还有樊豹、左才相几位齐郡头领……”魏玄定脱口而对。

  “程名起和房彦释都有?”张行诧异至极。“樊豹家吃着章丘的铁锅生意握着济水下游的运输还不足?”

  魏玄定沉默了一下继续来言:“但据我所知的确如此。”

  其余人等也多不吭声随行的王叔勇、翟谦等人更是各自去看天看地。

  “这事我知道。”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人忽然开口却居然还是窦立德。“鲁氏两位兄弟其实是力有未足他们的防区也一般就是濮阳到四口关这里往下并不好分销。然后程大头领素来精细看到了下游运输的生意没人做便主动寻了有船运经验的樊头领负责下游军务的蒲台几位头领跟左头领一起接的这个生意。”

  话至此处窦立德还稍微解释了一下:“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上个月范望被点了茌平守将……程大郎去寻他入伙他有些拿不准找人问了我。”

  其他人看了看这位河北头羊各自心中古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眼力。”张行叹了口气。“也是好手段……看到空白市场却不下手直接捞而是把有技术、有本钱的人和所有利益相关方聚在一起吃其他人便是原本不想掺和为了不得罪人也只能一起来……真不愧是程大郎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干实际上淮右盟当年就是这么起来的。”

  周围人听得不对路也不知道是夸还是嫌还有些词根本听得云里雾里更不敢做声。

  “先过河吧过河再说。”张行眼看着披红挂彩的船只已经行到河中心还是摒弃了这个话题牵着黄骠马往前去。

  周围人如释重负纷纷跟上却又不禁落后了几步只让雄天王跟魏首席紧随其后。

  不过来到渡口眼看着船只越来越近陈斌到底是没有忍住不顾身后还有许多人身边更有魏、雄二人直接跟上前去低声来劝:“龙头还是要给头领们得利的路子不能管的太严世情就是如此过于严苛他们反而觉得是你不近人情而不是你法度严密。”

  “我晓得。”张行立即点头。“我心里有谱……过河说。”

  陈斌点点头这才不再言语魏雄两人还有后面几位修为颇高的头领也只做听不见。

  须臾片刻船只排成队列靠上港来众人纷纷登船说是心里有谱的张行却劈头来呵斥:“鲁大……我们几十个人过河你寻几十艘船作甚?!还披红戴绿的知道的自然知道我是例行去巡视东境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河南纳妾接亲呢!传到登州可还有我命在?”

  …说完便笑。

  周围人也跟着赔笑鲁大月尴尬了片刻也只能搓手:“下次必定小心……实在是不晓得龙头不喜欢排场。”

  此事就此揭过。

  区区横渡而已大船启动不过许多时候便折回对岸。

  张行在鲁氏兄弟在内的许多头领陪同下登上了对岸的四口关渡口此地徐世英与东境后勤方面的总担当领东平留后柴孝和外加济北留后邴元正、齐郡留后郑德涛、南岸的治安内务官张金树等头领带着许多人俱在此处来迎。

  刚刚上岸还差着十来步张大龙头忽然回头指点河面恍然若醒:“你们说……我们过河快半年怎么就没想到在河上架几座浮桥呢?河东那里可是有几百年的浮桥常设的!鲁大你久在河上晓得关节你说能不能架浮桥?”

  鲁大月微微一怔立即来应:“浮桥当然是能架的但有说法……河道宽了难架窄了水急也难架冬日结冰春日化冰也要整饬收拢大船队上下也要方便收拾……所以最好是有河间洲的地方而且河间洲要稳固……”

  “是了!河东那座桥就是有好大河间洲而且上下水运不多。”张行恍然复又认真追问其余人也都认真来看鲁大。“那大河上有河间洲吗?”

  鲁大月想了一想继续答道:“有的武阳郡跟东郡之间有齐郡对着豆子岗后头也有……可以去看看。”

  张行点点头:“这事辛苦你你让手下顺着河走一走看看哪里方便设浮桥如果能架咱们就架……毕竟南北联通对咱们黜龙帮而言是生死大事军国经济都要倚仗越方便越好。等真打仗了、结冰了要收起来就再说……水文信息整好了送到将陵就好。”

  鲁大月赶紧应声。

  其余头领有刚刚迎上的什么都不晓得;有心细的晓得原委却或放松或紧张或感慨张龙头手段高或觉得张龙头藏不住事性情不足但面上都不显露;也有不心细的但也浑浑噩噩……反正都看不出来。

  就这样众人状若无事再度踏上了东境的土地。

  抵达当日张行便让家在东境的诸头领各自为是包括贾闰士在内该归家归家该探亲探亲只几日后得通知汇合罢了。至于其余人等大略分了拨雄伯南带人去东面齐郡、琅琊郡巡查魏玄定往济北、鲁郡、东平巡视他本人则准备带了陈斌、窦立德、谢鸣鹤、崔肃臣、阎庆、王雄诞等人准备往西看东郡跟济阴。

  不过也不是立即出发的。

  最起码张行这里只遣了王雄诞往东打了前站其余人等当日便干脆留在了四口关。

  张行本人更是连着雄魏两位直接与徐世英、柴孝和、邴元正、郑德涛、张金树等人座谈听他们依次汇报南岸军事、经济、民生、治安等务。

  …这番话下来已经快天黑了做记录的崔二十六、二十七都累的手酸转交来的表格什么的也有许多反倒是沿途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崔肃臣不慌不忙整理迅速妥当。

  而不出意料到了晚上一起在渡口公房这边用过饭转回后堂那边时雄伯南、魏玄定明日还要担纲出巡便是不累也各有自己的一帮人要应付便早早分开回各自院中去了;然后柴孝和、邴元正、郑德涛这些文官出身的人大概都是要脸的便也直接告辞回自己住处了;唯独徐世英和张金树两人却都赖着不走其中张金树还颇汇报了几件不好当众来说的事。

  “陈内务怎么看?”听完之后张大龙头环顾四面却先问了陈斌。

  “敢问龙头是问哪些事情?”陈斌正色反问。“是白日的那些公事还是现在张内务说的事情是河上的事情还是说整个河南的事情?”

  “都问。”张行倒也光棍。“都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最大一桩事当然是琅琊郡那里但此事反而没什么可说的。”陈斌精神微振立即来言。“明里暗里都是对的上的就是很多当地的豪强大户都私底下倒向了徐州司马正……寻到证据该杀便杀寻不到也要及时作出反应我觉得徐大郎今日给的法子是对路的把那边的大户强制移过来移到北面来。”

  张行点点头然后看向崔肃臣:“崔二郎觉得呢?这么做可行吗?”

  徐世英和张金树立即去瞅这面生耳熟之人。

  “这属于前线军国非常之事倒不必参考什么法度了。”崔肃臣自然晓得张行的意思立即来答。“非只如此我看东境这里许多事情也有不少根由龙头只在河北三郡的法令上多多问我便是。”

  “那倒不至于东境这里难道还都是法外之地不成?”张行当即摇头。“你还是要多发表意见才对。”

  话至此处其人复又叹了口气:“琅琊的事情自然是这个事情但关键是为什么人心不附呢?”

  “琅琊人心不附不是理所当然吗?”谢鸣鹤倒是不以为然。“那里本是义军兴起后最乱的一个地方而这些义军素无纪律大户们本就深恶痛绝偏偏那些义军还都打着知世军的旗号后来我们安置知世军也都安置在琅琊所以在大户们看来知世军自是一脉相承的我们黜龙军既纳了知世军也自然是一体的之前的账都要算过来的。”

  “可要这么说登州和河北怎么讲?”张行立即反问。“那里的义军一开始纪律也很差我们也是义军盟主的姿态。”

  “登州跟河北是被打怕了。”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场合的窦立德迫不及待。“人心思定。”

  “河北是被打怕了但登州是被打空了。”谢鸣鹤驳斥道。

  …“登州那么大人口也不少如何能算是被打空了?”窦立德也毫不犹豫反驳。

  “空的是富户、大户。”谢鸣鹤正色更正。“三征东夷都是在登州设的大营义军兴起后大军第一个聚起来围攻掉的还是登州……这种情况下富户、大户全难自保要么早早破败了要么早就散干净了。”

  “那程大郎……”

  “程大郎家的事情恰好印证了我的这个说法……首先他家是在登州跟齐郡交界上属于边缘而且到了这里朝廷三征大军恰好要离开河道往登州这边走又被他避开;其次便是程大郎这种家底子不也被当时的知世军逼得六畜尽空被迫迁移吗?”

  窦立德沉默了下来论嘴皮子他哪里是谢鸣鹤的对手?

  “谢兄说的是对的。”张行略有感慨。“问题出在大户……登州早没几个大户了而且军事要镇之下大户平素也没有多少能耐有个程大郎了不得了。但琅琊不是琅琊山多还临海还有一片挨着徐州的精华平原之地琅琊的大户出则为官入则为豪大军过道也能躲入山里很有些说法但这些人却没有被我们纳入体系里所以才会闹出事端来。”

  “那就移!”徐世英重申了一遍立场。“让雄天王去看着此事登州再发兵看谁闹得起来?”

  张行点点头却又缓缓摇头。

  “三哥还有什么在意的吗?”徐世英追问不及。

  “我在想司马正。”张行叹了口气。“乱世当中所谓大户在成建制的刀兵面前也是弱者……如果能安居乐业他们肯定也不会想着惹是生非……琅琊事出有因而且是军国前线之事我倒是无话可说……但徐州如何能吸引他们呢?彼辈暴魏安能抚民?司马正一人之力至于此吗?还是说司马氏已经把控了江都使得司马正在徐州一言九鼎使徐州实际上为司马氏私有?所以徐州三郡既安稳下来琅琊这些人也有了投机司马氏的心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司马氏实际控制了徐州三郡乃至于把控江都都是有可能的。”陈斌缓缓来言。“但龙头其实大部分人都还是以为朝廷若能安稳便尽量循于朝廷的如龙头这般坚定的反而是少数……所以只要司马正稍微在徐州法度严明一些使得彼处跟琅琊仿佛琅琊的大户们便会趋之若鹜了。”

  “龙头委实想多了就琅琊那些土豪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什么司马氏代曹?”谢鸣鹤更是不屑一顾。

  “也是。”张行怔了下点点头。“此事暂时就依徐大郎所言明早给雄天王报备咱们接着说其他事……”

  “要不要给张金树头领提大头领?”陈斌继续来言却忽然说到人事。“他在河南总管治安内务跟我是一样的没理由还只是个头领。”

  …“我哪里有功劳比得上陈大头领?”张金树赶紧站起来表态。“况且陈大头领常随着龙头做咨询的也不只是治安内务。”

  “我说实话。”张行摆手虽然陈斌擅自谈及这个话题有些出乎意料但在将陵那里明显也早有讨论算不得什么突兀之事。“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陈内务之所以是大头领不是他的职务而是他征伐河北有功没他我们根本没法在河北立足遑论今日悠悠南下在这里纠结什么治安内务了;而且他的职务也分两层一层是内务一层是将陵那里的文职首领。但张金树你这里也是有说法的现在河北明显把边境巡逻跟内务分开边境巡逻现在是吕常衡一个单独头领来做同时向陈内务跟参谋部以及各位领军大头领做汇报的你这边也迟早要改既分了你的权责到时候须给你个说法方便统辖……而且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推荐个人上来担任这个边境巡逻的专职。”

  张金树心中既惊且喜惊喜自然在于可以推荐自己人来领这个职务以及可能的政治许诺但也有一点失望因为终究没能得到确切的政治承诺……唯独他也晓得自己委实没有太大功勋不好往上走而一念至此其人复又有些不安起来但这不耽误他立即当场来谢过。

  “还有什么事?”张行继续催促。“陈内务继续讲……”

  陈斌想了想却又摇头:“其实事情就是这样琅琊的事最重要反而没什么可说的;其他的事或许都能说一说但此时说来并不合适应该龙头亲自去看看慢慢来说才对。”

  张行愣了一下但目光扫过堂中几人心下陡然醒悟——陈斌是在避讳一些人。

  发现这一点后张大龙头本能觉得陈斌多事或者说是脑子里明显术过于道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讲的那几件事情细细一思索却也有些不利索起来。

  一念至此他干脆直言:“别的倒也罢了有件事情是要认真查的……我明白说我觉得东西几郡今年春日税款有些不对……”

  “这事事出有因吧?”陈斌立即来言。“不是不对而是齐鲁原本遭遇战乱这两年恢复的快所以今年春税还在增长而济北东郡这两年供给战事不停委实有些疲敝再加上不少人转到了河北……少了一些也是寻常。”

  “我还以为是东郡和济北两郡的头领比较多呢……”张行笑道。

  没人接他的茬只有陈斌以目视之。

  张行面色如常点点头:“也罢天气热大家都散了这事还得去亲自查看才能下定论不好擅做揣测的否则便是伤了兄弟们的心……陈内务稍留下我有话说。”

  众人各怀心思赶紧起身。

  待只有陈斌留下张行终于严肃起来:“我晓得陈大头领的意思总要给下面头领留出来利嘛!但依着我说利可以留但要有规矩……一则不能借利拉帮结派本来山头就多还要以利来做纠葛算什么事情?”

  …陈斌本能想到了程大郎的操作立即点头:“确实。”

  “二则不能以私利损公利江东数朝的教训还不够?为什么要反关陇还不是门户私计四个字?!”张行继续来言。“今日放过鲁大也是如此他到底没有因为自己的商务而耽误公事。”

  “是这个道理。”陈斌继续点头复又反问。“所以济阴和东郡春税的事情龙头一定要细细来查?”

  “是。”

  陈斌不由叹了口气:“就只怕眼下正在关键时候有些人拿这个跟龙头做说法了。”

  “这就是第三条了。”张行干脆来答。“我绝不许有人拿这些东西跟我谈什么条件!真要是有问题公开来说有功勋有伤残请减税、请优待都是没问题的但要公开公正公平怕就怕自以为攥着几个大头领的员额跟我较什么劲……谁要是真敢如此我宁可撕破脸来带兵过来也不做这个闷头亏!”

  陈斌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若是这般察觉不对就应该立即调兵调人不要做冒险。”

  “这是自然。”张行点点头。

  陈斌便要离开。

  而此时张大龙头复又喊住了对方:“你出去看看徐世英还在不在外面在的话喊他进来。”

  陈斌微微一愣再度点头。

  过了一会徐世英果然进来却只能束手而立。

  张行则负手过去绕着对方走了几圈四下打量差点发作但最终喘匀了气只是回到座中幽幽来叹:

  “徐大郎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徐世英哪里敢猜只是拱手:“请三哥明言在下委实不知道。”

  “是太讲义气太讲尊严过于尊重秦二的个人意愿三番两次心软把他留在了东都。”张行正色来答。“李定我真管不住司马正也不是我能拽的但秦二是我这个做兄长的错。”

  徐世英想了想重重颔首:“于情于理正该是此事……三哥有这个念头才是讲真义气的。”

  “那你知道我第二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张行继续来问。

  徐世英脱口欲言却猛地怔在原地然后诧异来看对方居然有些失措之态。

  “就是素来太给你脸了!”张行指着对方鼻子勃然发作竟是忽然劈头盖脸来骂。“就是前年东进之后没有趁机强行把你调出东郡!也是去年过河北没有强行把你留在身边!你的天赋、聪明、能耐摆在这里我目之所及只能想到李定、司马正、思思连雄天王都比不得可怎么就改不了守着一亩三分地的豪强毛病?!明明可以做龙腾云非得学蛇钻泥窝?还把臭鱼烂虾当宝贝捂着!今天一天的破事你真没听出来东郡不就是你徐世英一人的地盘吗?一晚上装什么死呢?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陈斌劝我忍一忍慢慢收拾鲁大翟谦程知理我都能忍单通海也能忍唯独不能忍你自甘堕落!”

  徐世英本能三分惶恐不提竟还有三分莫名感动以至于忘了及时装出懊悔之态——这张三哥三番五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不顾时势的对自己莫不是真心义气吧?

  ps:感谢吴牧老爷和纵越千里老爷的又一盟大家过年好。

  非常抱歉这是睡着了……晚上八点犯困一觉睡到四点多爬起来结果十小时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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