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全然没有胜算了，汤福垂着头，他这一生从未像现在这样一点希望都看不到过。
“所以你一直以来说的话，我未必就会全信，”裴清牧看着汤福的模样似乎很是满意，重新坐了回去，“后面的话你无需再对我耍这些心眼，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些事情小姐是如何得知的？”汤福没想明白，有些颓废地看着裴清牧道。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裴清牧不过才几岁，按理说就算是刚到记事的年龄，也不该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汤福隐隐觉察出不对劲。
“从上一次在街上，我隐隐看见了一个很像是你的背影开始，我就对你有过一些怀疑了。”裴清牧顿了顿，不管愿不愿意怀疑，这位最是“慈祥”的福伯到底害没害过裴家，都是值得查上一查的，就凭当爹爹的书房除了她和娘亲便就只有眼前这位最得到爹爹信任的福伯可以去到了，这可不是小事。
这份信任便是将自己都给托付了出去，想来裴江远最是擅长拿捏人心，在人心上最后却是满盘皆输。
谢陌安闻言淡淡地挑了挑眉，上次她说过之后他也去查过这个福伯，查出来的也只是这位福伯的一些雷厉手段，是裴江远从前的得力助手，再往深挖，也查出了些汤福的身世经历，除了自小是从土匪长起来的，别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出生的地方凤岗山已然是人
烟全无 更是一丝踪迹都搜寻不到了，确实是不知道从何处着手了。
裴清牧捋了捋又继续说道：“裴家的下人很多都是爹爹从外救回来的，爹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从来是不会用来路不明的人的，因此每一个在裴家伺候着的下人都是会有出生来历和家中情况的介绍的。”
“我知道，老爷的书房里面左边书架第四排的架子上，共有十四册。”汤福闻言自然地接过话，许是因为在裴家的那些年实在是太过深刻，老爷书房的构造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许多年没有说过了，说出来的时候，汤福自己都还有些惊讶。
裴清牧怪异地看了汤福一眼：“福伯竟是都还记得。”语气有些讽刺。
“可是裴家大院的东西都是给烧毁了。”汤福疑惑道。以他的谨慎是不太可能会留下这样的东西的。
“是啊，”裴清牧理所当然地应道，“以福伯的性子来说自然是不会留下这样的东西，可是以我爹爹也未必就只会留下一份，况且裴家大院的东西只是记录下了这些人的身世，而放在那处宅子里的东西却是更充实一些。”
“所以，”汤福惊恐地抬起头，“所以那件事情，老爷知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你跟在我爹爹身边这么多年，却是小瞧我爹爹了，”裴清牧懒洋洋道，“本来还是怀疑不到你头上，不过从你找到我的时候我爹爹便觉得不对劲，
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哦对了，距离裴家大院好几里地的一条巷子里面。”
汤福讶异地抬头，随即又是笑了自己心狠了这么些年唯一一次的同情在这十几年后却是遭到了反噬。
他彼时丢了章，便想要用小姐的失踪换取一些时间，找章倒不是什么难事，当天夜里便找到了，甚至还花了些时间处死了那个该死的灵霜，也就是这时候他心软了一下。
汤福本是想着将事情掩盖妥帖后再将裴清牧寻回，可是想到那个总是跟在老爷屁股后面，甜甜笑着的小姑娘如今正在外面风吹雨淋着，竟然是一时间有些心软了，当天夜里便亲自去到那地方将人带了回来。
可也就是因此，灵霜的死没能来得及好好掩盖，若是老爷当时真是因为他找到小姐的地点产生了怀疑，只需要稍稍一查，便很容易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如此。
汤福自嘲一笑，活了这一世发过一次善心，却是给自己埋下来这样的祸根，不得不说到底是天意啊。
“不过想来是我爹爹还念着你这些年为裴家做的事情，并未为难于你，”裴清牧咬牙切齿道，“而你，汤福，你又做了些什么。”
汤福静静听着，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或是悔恨，他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这些感情在凤冈山上碎过一次，在灵霜身上更适合一丝也没有了，总之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想活罢了。
“小姐还想知
道些什么？”气氛很是沉重，汤福此刻却是全然地放松下来，淡淡地看向裴清牧问道。
“你同三皇子季则擎是怎么勾搭上的？”
“在那事情之前，三皇子殿下便找到过我，想要我能够劝老爷站位。”
“三皇子殿下倒是看得起你，”裴清牧嘲讽一笑，“然后呢？”
“小姐说得是，我自然是不能够劝动老爷的，”汤福没有在意裴清牧的语气，“所以我将此事告诉了老爷，老爷说他自有安排，我便本来也就放心了。”
后来的事情自然也就明了了，裴清牧误收了太子一派送来的物件，打破了这个平衡，汤福看不着生的希望便也就去找到了三皇子，去做了害死裴家满门的帮凶，接着便一直藏身于某处，直到最近才现身。
不过有一个问题，裴清牧仔细想了想，却是没有想明白，这个三皇子这般凶狠毒辣的手段，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事方式，又最是敏感谨慎，怎么会容许汤福这样一个知道这其中诸多缘由的局中人这般逍遥快活这些年？毕竟这可是一个危险的导火索，一旦爆发，那当年的一切事情都是会浮出水面。
若真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投诚，就算是不愿意伤人性命的裴清牧也是不会将这人留下的，没道理汤福如今还能是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
“我不明白，汤福，”裴清牧皱着眉困惑道，“三皇子季则擎为何会留下你？你做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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