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弹没有马上回答，他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影像逐渐远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三当家。
加上刚刚思绪里的那段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种不对劲感觉的由来。
“这俩人咋能掺和到一起，姥姥的，不是差辈了么！”
李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纠结地好像个孩子一样偷瞄着眼前的人。
天耀如果知道对方心里所想，恐怕会跟着使出无影脚，他一定不会愿意别人把他跟一个上了岁数的老鬼相比较。
以为眼前的小子还是没适应，他掏出一根烟，朝前伸了伸手，安慰着说道，“战胜自己不容易，不过很庆幸，你做到了。”
李弹接过烟，没有接天耀的话茬，“三当家，俺以后可不可以跟陈武一样叫你耀哥。”
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弄得天耀本来烘托起来的气氛一下子散了架，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嗯，当然可以，其实我一早就说过了。”
李弹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觉得这样辈分就不会乱了，咧着大嘴笑了笑，他终于恢复了正常。
“耀哥，俺打鬼子那枪不赖吧。”
天耀一脸诧异，他没想到李弹说好就好，本来还准备了一些上档次的话，此刻却全无了用处。
“马马虎虎吧。”说着，他摸了摸衣兜，发现身上的那盒火柴不见了，或许是跟鬼子扭打的时候掉落了。
一盒火柴不要紧，可是现在没法点烟，这有点棘手。
正翻找着，李弹掏出了一盒火柴，熟练地划着了一根，递到了天耀眼前。
“你小子还有这个？”天耀说着，脖子前倾，把叼在嘴里的烟往前凑了凑。
他印象中李弹是不抽烟的，所以随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平时在灶台点柴火用的。”李弹应了一句，跟着把自己这根烟也像模像样地点着了，深吸了一口，却由于不适应跟着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天耀笑笑，“这东西跟打枪一样，抽着抽着就习惯了。”
他倒是没有想要让李弹染上这个习惯的意思，只不过觉得这东西有让人镇定下来的作用，才递了一根，哪成想这小子说好就好，根本没有中间的过程。
“耀哥，谢谢你。”李弹突然诚恳地说，“虽然俺刚才迷迷糊糊，但却听明白了陈武他们的话，你这次带队去县城打鬼子，就是为了逼着俺迈出这一步，否则以你们的身手，早就把缠斗的鬼子解决了。”
他看着天耀，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天耀怔了一下，心中暗想，看吧，煽情也是说来就来。
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咱是兄弟，不用客气。”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退后两步，从树根旁拿起一把靠在上面的九七式狙击步枪，推进李弹手中。
“以后这个归你了！”
李弹对枪械不太了解，低头看看枪，又看看天耀。
“耀哥，俺有一把三八大盖了。”
天耀笑笑，指着枪身说道，“看清楚，这是把九七式狙击枪，优化了枪托，加了脚架更方便支撑瞄准，最重要的是这里。”说着，他点了点瞄准器，“这里多了个2.5倍的瞄具，它以后这就是你的眼睛。”
这把枪几乎就是全新，在鬼子那里多说没超过一个月，不过度过了最初的磨合，现在枪管透亮，膛线几乎没有磨损，绝对的趁手。
李弹眼中闪过兴奋，“这玩意射程多远。”
“如果用得好，一里地都没问题。”天耀说道。
以前用弹弓打鸟，二十米的距离击中目标已经不易，而此刻手里的家伙可以延长这么远，李弹的眼中闪出了憧憬的光芒，好似对待心爱的宝贝一般，轻轻地抚摸着枪身。
“想试试？”天耀看出了他的心思。
李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咋，鬼子都打了，还在那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天耀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跟着一把把枪夺了过来。
“哎，哥……”
李弹还以为天耀生气了，要反悔收回枪，却不料下一秒，对方连带自己也一把抓了过去。
“虽然你有天赋，但也要多加练习，要知道，一个好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天耀说着，把九七式架在地上，身体跟着卧倒，拉动枪栓让子弹上膛，右眼顺着瞄准镜望了出去。
“望远镜！”他朝着秦刚说道。
后者连忙递了过来。
“给李弹。”天耀吩咐道。
接过秦刚手里的望远镜，李弹便明白了天耀的意思。
几人在训练时，也会时常借助望远镜来观察判断中靶的结果。
此时的天耀是要现场教学。
“狙击跟打弹弓不一样，超过200米的距离，就要考虑很多外在因素，比如风向，风速，射击角度，子弹飞行时间，气温，目标动向等。”
他说着，把拇指伸到嘴边，用舌头舔了一下，接着暴露在空气中。
“拿现在举例子，风向西北，大约三级风，风速每秒四米左右，子弹初始速度为750米/秒，体感温度大约十五度。”
列举完客观因素，天耀指了指远处，“看见山坡上那棵枯树了么，离咱们大约四百五十米，考虑到风速和其他外力，如果想要打中，就需要瞄准其左上方。”
话音刚落，天耀调整呼吸，跟着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毫不犹豫地勾动。
“砰！”
子弹伴随着一声枪响，冲破空气的阻力，高速旋转着奔向了它的目标。
李弹拿着望远镜，紧盯着天耀指明的方向，耳边的声音犹在回响，远处枯树的顶梢树干也跟着破碎散落。
他的喉结动了下，一时间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射击，这么远的距离，如此精准的击中目标，仿佛打开了一扇他从未涉及的领域的大门。
天耀则显得很自然，仿佛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把枪再次交到李弹的手里，跟着说道，“你很有天赋，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以后的射击水平一定比我只高不低，想要成为特训队里不可替代的一员，接下来的需要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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