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工自然指的是河防工程,在清朝时期特指治理黄河,淮河和大运河的相关工程及事务。
自古以来,但凡定都北方的皇朝,都极为重视河工,因为河工关系到漕运的安全,关系到京城粮食的供应问题。河工一旦糜烂,整个北方都得饿肚子。
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朝代像清朝这般重视河工。不仅有专门的河工管理机构,还设立了河道总督,每年投入的河工治理费用更是多的惊人。胤礽曾经看过户部的记录,除了军费和官员的俸禄支出外,河工的总支出竟然占到了全国的第三位。
按道理来讲,投入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至少能够保证漕运的安全才对。其实不然,基本上黄河和淮河年年都有溃堤之事发生,也就导致了漕运也是时断时续,虽然不至于令京城的老百姓揭不开锅,可京城粮食的供应紧张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河道总督换了四任,简直是一茬不如一茬。估计康熙爷实在想不到好的办法了,才把这个没人愿意接的苦差事丢给了胤礽。
为什么河工总是整不好呢?胤礽结合后世的经验和最近他查到的资料,总结了几点原因。
首先,河工是件技术活儿,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河工管理者,不但需要丰富的理论知识,还得有长期的实践经验,这可不是随便看了几本前人治河的小册子就能成的,大清朝现有的河工官员在素质上压根儿就不合格。一群将毕生精力花在四书五经上的书生哪有时间去钻研河工,基本上都是些半路出家的货色。
其次,机构的设置也极为不合理:为了体现河工的重要性,大清自打定都北方开始就设立了河道总督一职来主理河工事宜,这原本是好意,不过却出现了一个有些怪异的局面:工部主管的是天下的建筑、水利,按理来说河工也属于工部的该管范围,可现下河工的管理是独立出去了,但造价预估、核算却依旧由工部管着,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两家之间扯皮倒灶的事儿肯定少不了。再者,现行的河工管理是分段责任制,各段的官员良莠不齐,河堤的修缮能力也就天差地别,这河工的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第三,河工机构庞大,人浮于事,能员干吏没几个,贪官污吏倒是车载斗量海了去了。虽说每一任河道总督都是由康熙爷亲自挑的人选,可下面那一众官员的来历就复杂了,每一任河道总督都会往机构内塞一些自己人,再加上宗亲大臣的门人子弟、阿哥们门下的包衣奴才之类的更是海了去了。这帮官员搞河工不行,弄些克扣工钱,虚报造价之类的事儿却是个顶个的好手,指望这帮人能搞好河工就跟指望天上掉馅饼的几率差不多。
其四,在治理河工时所采用的“束水攻沙”或是采用“多重堤防”,都是立足于堵,而不是立足于疏。哪儿决了堤就去堵哪儿,疲于奔命不说,还没什么效果,别说这会儿科技落后,就算是后世机械化运作了都无法完全防止溃堤的事情发生。话又说回来了,堵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漕运的要务摆在那儿,运河里没了水船怎么开?
说到漕运,这又是件极为烦人的事儿:清代漕运最高长官为漕运总督,驻淮安。其下为各省粮道,共七人,漕运上的官全是肥缺,一个道台三年任期下来,手里头少说也有个十万、八万的银子,这还算是较廉洁的,若是心黑一点,瞒报、贪污一下,几十万两的银子都不算太大的问题。
正因为河工、漕运投入巨大,贪官污吏充斥其中,直接导致一石米从产地运到京城,其价格已是原产地的三倍还多,极大地拖累了朝廷的财政;再加上康熙爷两次亲征葛尔丹耗资极大,原本宽松的财政已经出现了巨额的亏空。要不是胤礽这两年的折腾,估计康熙爷得愁死。
对于那帮河工、粮道大员的能力和品行,康熙爷心里也是有数的,前面曾经派出了一向以严厉著称的四阿哥胤禛,试图对河工和粮道进行整治,没曾想老四不但没能成功整顿吏治,反倒被那些官员们联起手来摆了一道,差点命丧于洪水中。
老康,算你狠!咱是不懂河工,可这治河的要诀说穿了其实也简单得很,不就是个疏字吗?只要是能保证得了漕运,压根儿就没必要到处堵溃口,不但不堵,还得多开几道明渠之类的水利设施,将黄、淮的水资源好好地利用起来,指不定还能创造出不少的良田呢。至于漕运嘛,也很简单,将内陆水运全改成海运不就完事了?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四阿哥胤禛的府邸在京城的东北角上,也就是后世著名的雍和宫。说来也怪,几个成了婚的阿哥都住在城内,独独只有胤禛住在城外。胤礽这会儿可是大张旗鼓地摆开太子的架势,八抬大轿、护卫开路,奴仆簇拥,浩浩荡荡地杀向了胤禛的府邸。
河工、漕运是个深不见底的水塘,那里头的猫腻实在是太多了,要想对河工、漕运动刀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除非是康熙爷能下狠心,否则光凭胤礽一个人是根本无法撼动那群贪官污吏的。
搞不好那下场绝对凄惨得很,老四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虽说康熙爷已经下诏让胤礽去忙乎河工、漕运的事儿,可胤礽压根儿就不想独自去挑那个担子,心里头早就琢磨着要拉其他几个阿哥下水了。
遍观几个年长的阿哥,也就只有老四胤禛还算得上清廉自守,没搅合到河工那潭臭水里去,况且这主儿还在河工上吃过大亏,正是个背黑锅的好人选。
胤礽自然不会放过拉老四下水的好机会:在临行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老四府上,老四想不背黑锅都难了!呵呵,这瓜田李下的,胤禛就算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了。
差使要是办得不顺利,多个老四来扛,总比自个儿独自去扛强得多,事儿若是办成了,功劳自然全是自己的。胤礽心里头的算盘珠子拨得响着呢,亏本的事儿他才不会去做呢,正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跟老四开口呢,小桂子的声音就在轿外响了起来:“主子,四贝勒府到了。”(过年时康熙爷大肆封赏成年阿哥,基本上都封了贝勒贝子。)
“哟,太子爷,您来了,请您老先到耳房休息片刻,小的这就为您通报去。”胤礽刚一掀开轿帘,老四府上的大管家顺喜就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看样是早已得到通报,知道胤礽的大驾即将光临了,否则以他的身份断不至于跑到大门口来守候的。
胤礽呵呵一笑,随手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道:“去吧,爷在这等着就好。”
顺喜看着胤礽手里那张银票,暗自吞了口唾沫,却不敢接,讪笑着说道:“谢太子爷的赏,我家主子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这银票小的可不敢收。”
想不到老四这货治家还真是严啊,换作是其他几个阿哥府上的奴才,见到赏银早就乐歪了嘴,谢赏之类的马屁立马就能将你拍得欲仙欲死。
胤礽自然来老四府上也不是第一次了,对老四府上的规矩早就心中有数,笑骂道:“少跟你家爷来这一套,这银子不是赏给你的,拿着,去买些酒菜,让你手下那帮人跟爷的手下一块儿乐呵乐呵,爷今儿个跟你家主子有要事相商,一时半会完不了事,指不定得多长时间呢,甭跟爷在这儿扯淡了,还不快滚去通报?”【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