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见见唐心再走?”严兽问。
沈晋南脚步一顿,有些犹豫,想到管家在电话的焦急语气,摇了头,“下次吧,等你们回s市再说。”
严兽点头,“锅里还煮着东西,我就不送了,爸一路小心。”严兽道。
“代我向唐心问好。”沈晋南点头,打开了房门。
眼角余光注意到搁在玄关鞋柜上的梳子,沈晋南身形微微一顿,不痕痕迹地将上头缠着的几根长发拿下,悄悄地放进了口袋里。
严兽站在厨房门口,虽然能看到沈晋南,视线却有盲区。
正因为如此,他也错过了沈晋南这个小动作。
……
唐心一直乖乖地在卧室里呆着没出声。
直到外头传来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从窗帘后看到沈晋南匆匆地上车离开,她才松了口气,推开门出来。
严兽看她出来,立刻迈开脚步过去,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唐心没有任何抗拒,很自然地偎了过去,靠在严兽的胸口,“阿姨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走的?”她实在是很好奇。
“说是沈苍鸿从楼梯上摔下来,伤势严重,进了医院。”
唐心震惊地抬头,瞪大双眼看向严兽。
刚想问他沈苍鸿是真的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吗,卧室传来了手机铃声。
两人一愣,返回卧室。
是姜莹波打来的。
电话刚一接通,姜莹波鬼鬼祟祟的声音就从线的那端传了过来,背影很安静,嗓音压得很低,应该是躲在某处打的——
“小兽,怎么样,人走了没有啊?要是走了妈就回去了啊,还得去医院照顾你小姑姑呢!”姜莹波捂着话筒,小声地问儿子。
沈苍鸿在姜莹波的添油加醋之下,得知了自己的儿子跑去纠缠严家人的事,一口就答应会让人好好地看好儿子,并当场就编出了个摔成重伤的借口中把沈晋南骗回来。
姜莹波虽然是亲眼看着沈苍鸿打电话的,但自从得知沈晋北曾经想非礼小姑子,还跟蒋玉娴有一腿之后,她就对沈家上下所有人的人品和操守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所在,才会找了个借口,跑到沈家的洗手间,给儿子打电话确认。
“嗯,已经走了。”严兽回答。
“走了?确定?”
“确定。”
“那妈就去医院看你小姑姑了?对了,你和心心明天回来的事,真不是骗妈的吧?”
严兽低低地嗯了一声,难得这么正经地回答老太太的问题,“不是,时间允许的话,我和唐心准备年前把证领了。”
儿子领着未来儿媳妇回来过年,老太太就高兴坏了,现在又听儿子说想在年前领证,高兴得差点没叫出声来。
正要问儿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回去后转达给丈夫,忽然听到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伴随而来的,是蒋玉娴和沈晋北刻意压低了音量的争吵——
“沈晋北,你给我说清楚,你跟严绮安到底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大庭广众的你发什么疯?有什么事到书房说。”
“好!书房就书房!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
老太太听着这争吵声,目瞪口呆。
不是吧。
她运气这么好的?
几年不来沈家走动,今天一来,就撞见沈晋北和蒋玉娴的(女干)(情)现场?
怕被发现,老太太跟儿子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赶紧把手机通话给掐了,蹑手蹑脚地从洗手间出去,准备下楼。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沈晋北和蒋玉娴进书房的时候,忘了把门关严实。
虚掩的门,隐隐约约传来了两人小心翼翼的争吵声。
偷听是不对的!偷听是不对的!偷听是不对的!
偷听不但不对,还很掉人品,更不符合她的身份,所以,要忍住。
姜莹波不断地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逼自己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然而,想到小姑子前半生因为这两个人漂泊不定,最后连亲生女儿都被偷抱走,姜莹波还是没忍住,牙一咬,心一横,前后探了探 ,确定没有任何人,才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耳朵竖得高高的,小心翼翼地贴在书房门口的墙上。
沈家的房子很大,沈苍鸿的儿子每人一层,平时没有允许,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上来的,就是管家和佣人也一样。
姜莹波之所以出现在楼上的洗手间,是因为楼下正好有人。
结果没想到,会撞上这种事。
老太太这一颗心啊,既然替小姑子不值,八卦之魂又熊熊地燃烧着,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平时没人敢随意上来,所以哪怕知道门没有锁上,沈晋北和蒋玉娴也没太在意,就是将声音缩小了一点而已。
他们谁也没想到,姜莹波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里。
这更方便了姜莹波的偷听。
角度问题,姜莹波多多少少能看到书房内的情况——
沈晋北正靠在书桌旁抽烟,青白色的烟雾萦绕,加上有点距离,姜莹波看不到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但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沈晋北身上透出来的那股阴戾。
他的目光亮得出奇,也刺得出奇,仿佛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一样,面对蒋玉娴,从头到尾,都冷酷得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这样看着蒋玉娴发疯。
直到蒋玉娴又踢又踹,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干净之后,才近乎冷酷地开口,“闹够了?闹够了可以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发什么疯了?”
“闹?”蒋玉娴看着眼前这个法律上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却跟自己纠结了二十多年,跟夫妻没什么两样在f市生活的男人,笑了,笑得一脸的悲哀,“你觉得我在闹?沈晋北,你有没有良心?”
“良心?”沈晋北吐了一口烟,脸上的表情未变,眼眸愈发地冷,“我这些年亏待过你了?”
“是,你没有亏待我,但你也没拿真心对我!”蒋玉娴吼,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你说!这些年,你是不是都在利用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对不对?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严绮安,对吧?”
没想到蒋玉娴会问这个,而且一下就戳中了他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沈晋北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跑到我面前来胡说八道的?”
“胡说八道?”蒋玉娴冷笑,“沈晋北,你是不是真当我傻?不,我以前是真傻!看到你办公室有她的照片,居然被你用‘沈晋南忘了带走,就一直搁着’这样的理由哄骗过去!还有,你每年总有两三个月要出国,美其名曰出差,其实是去找她吧?!沈晋北,我为你付出这么多,连自己的婚姻都赔上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什么?你说啊!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蒋玉娴非常地激动,边问边冲上去,抓着沈晋北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眼眶一阵泛红,“你说,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听话又好用的工具吗?沈晋北,你今天一定要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玉石俱焚,把你当年算计沈晋南的事捅出去!”
门外。
听到这些话的姜莹波震惊了!
那天蒋玉娴的态度异常,她就想过沈晋南二十多年前是不是被算计了,结果还真的是?!
老太太惊骇不已,差一点叫出声来。
她赶紧捂住唇,竖着耳朵继续偷听。
下一秒,觉得这一男一女的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害人,老太大悄悄地拿出手机,开视频拍摄。
书房。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外头会有人偷听,还在争执。
蒋玉娴说出要把事情捅出去的时候,沈晋北的眼神倏地阴沉了下去。
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他吐了一口烟,将燃了一半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伸臂揽住蒋玉娴细腰的同时,俊脸上已经不再有冷酷,换上了温文尔雅的深情,“玉娴,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对我的信任,难道还不如外人的只字片语?”
“外人?”蒋玉娴嗤笑着挣扎,想要把人推开,却怎么也脱不开沈晋北的禁锢,只能气喘吁吁地作罢,“严绮安亲口说你当年在沈晋南出事后找到她,说要照顾她,还想用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