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廷？”沈芳霏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跟陆昊廷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消化完唐心刚才的话，扬唇，得意地笑了，“原来，陆昊廷让你去陪君临集团的总裁睡觉？呵呵……果然，陆昊廷没有骗我，你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半点份量，就跟一块抹布没什么两样，哪里需要就丢哪里……”
唐心没说话，似乎没有受到沈芳霏那些话的影响，但攥着门的手，却早已经捏得泛白，指骨麻痹。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陆昊廷让你陪君临集团的总裁的时候，你正好可以验证下他的身份。”
唐心还是没有开口，身体却微微地摇晃了起来。
要不是死死地攥着门，她现在，恐怕早就已经瘫到地上去了。
暗暗地吐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地稳住，“你是不是以为，用这个理由，就能把我骗过去？”
“骗？”沈芳霏笑，“我是不是在骗你，直接打个电话给严兽求证不就知道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连手机都握不住，我帮你打吧。”
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只是还没来得及解开屏幕锁，就“啪——”地一声被狠狠拍掉了。
唐心死死地瞪着她，眼神灼亮锋锐，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空气，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沈芳霏故作不知，一脸苦恼地皱眉回想，好几秒后才恍然大悟地开口，“哦，你是说你当年生的那个孩子啊，太不好，抱回去第二个月就病了，拖拖拉拉治疗了一年吧，还是没抢救回来，死了。”
“说起来，你生的那个孩子还挺懂事，死的时间掐得刚刚好，我和严兽第二个孩子，也就是严锐司出生那天走的，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这件事，也没有人觉得严锐司当时小得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在他们眼里，严锐司重病一年，才会变得那么小……呵呵，是不是挺可笑挺荒谬的一件事？”
唐心却笑不出来，胸口沉甸甸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心心念念，记挂了五年多的孩子，竟早就……不在人世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唐心咬着唇，喉咙愈发地干哑难受。
她困难地吞咽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勉强地发出声音来，“既然那爱，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锐司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从来不去看他？当年为了严兽不惜破坏亲姐姐的婚姻，为什么到头来却选择跟陆昊廷在一起？”
当这些问题一一从脑海深处窜出来，唐心苍白的脸色，也慢慢地恢复了一些血色。
沈芳霏的话实在是太多疑点了，而且找上门的时机也太过巧合，任何人都会怀疑，她真实的目的。
料到唐心会是这样的反应，沈芳霏垂下眸，苦苦一笑，给出早已准备好的答案，“你觉得，沈、严这样的家庭，会允许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这种事？你以为我想亲生的孩子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吗？我跟严兽不可能有结果，那个孩子的身份也不能曝光……”
“既然你要嫁陆昊廷，那严兽……”唐心想说他们都已经分开，沈芳霏没有资格再插手严兽的私人感情，喉咙却好似被掐住了似的，明明话已经到嘴边了，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跟严兽在一起吧？”沈芳霏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哼笑，“你觉得，我是那种大度到让现任未婚夫的前女友，嫁给我的前男友，当我孩子的后妈，以后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能微笑以对的女人？”
“撇天我和严兽的过去不谈，你呢，你真接受得了，把你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害你失去一切的男人？”
唐心狠狠一震，脸色煞白，嘴上却没有就此妥协，“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沈芳霏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淡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陆昊廷五年前在国外出意外，不是巧合，是严兽一手策划的，帝豪集团财务危机，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胡说……”唐心重重一晃，脸色白得不能再白。
“胡说？”沈芳霏又笑了，“我有没有胡说，唐小姐这么聪明，好好回想一下不就知道了？陆昊廷出事，帝豪集团财务危机，洛德森找上门……环环相扣，唐小姐千万别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世上哪有这种概率的巧合？”
唐心脸色又是一白。
“真想不到，工作上那么精明的唐小姐，生活里竟是如此地天真。”沈芳霏嗤笑一声，露出愈发明显地嘲讽，“让我来猜猜看，是什么原因让唐小姐被蒙蔽了双眼？呵呵，严兽是不是说，你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心里只有你啊？”
“……”唐心不语，唇却因为太用力咬破了，血腥味漫开来，呛得她愈发地呼吸困难。
沈芳霏又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用一种近乎可怜的眼神，看着唐心，“真是没想到呢，严兽竟然连好一的理由都不愿意多费时间去想，直接就拿我当年随口编的来搪塞你，呵呵……”
“……”唐心动了动苍白干涸的唇，还想要反驳，却一个字出吐不出来。
“唐小姐似乎还不是很相信我的话？不如我们现在不给严兽打个电话……哦，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唐小姐没有勇气跟严兽当面对质，还把我的手机摔坏这件事……”沈芳霏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机，“既然唐小姐不敢当面打电话，那不如明天，悄悄地去一趟现场，就知道严兽的真实身份了。当然，唐小姐不想悄悄地，到时候直接找严兽质问也行……”
“支票和联系方式，还有这些资料，我都先留给唐小姐。”沈芳霏说到这里顿住，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才继续往下说，“至于唐小姐要怎么处理，怎么求证，就看唐小姐自己了。明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晚了陆昊廷到医院没看到我，会担心的。”
语毕，沈芳霏将文件袋搁到鞋柜上，转身离开了。
唐心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看着沈芳霏进电梯，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转过身来，微笑着冲自己挥手，暧昧又挑衅地说了句——
“对了，你跟严兽做过了吧？跟陆昊廷比怎么样？我记得，他以前特别喜欢后入，这个习惯有改么？”
……
唐心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不知道走廊的声控灯是什么时候暗下去的，也不知道露丝是什么是来到自己身边的，更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客厅沙发上的。
唐心整个脑子都是糊的，只知道沈芳霏来过，又走了。
她怔怔地看着茶几上的信封和文件袋，眼睛涩涩地发干。
唐心一点也不想知道文件袋里装的文件都写了什么，双手却不受大脑控制地伸了出去，拿起、拆开……
当严兽所有的背景资料一行一行地映入眼帘，五年前几乎把她折磨疯的回忆，如走马灯似地，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当严兽和洛德森同框的照片出现在眼前，唐心手一颤，资料就这么滑落，散了一地都是。
她木然地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地倒下去……
嗡嗡嗡。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在空寂一片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地大声。
屏幕上跳跃着的“严兽”二字，就如同重锤，随着手机震动的频率，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唐心的心板上。
她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呆愣地看着屏幕亮起、暗下去，再亮起、再暗下去，反反复复。
直到震动声停止，屏幕彻底地暗下去，客厅的座机“铃铃铃……”响起，唐心才终于回神，有了动作，伸手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发了条文字信息过去——
【什么事？】
发完之后，唐心就起身进洗手间了。
她放了一盥洗盆的水，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去。
当水中的冰凉从皮肤沁入心底，唐心混沌的脑子，一点一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在水里憋着气，直到极限，胸口快要炸开，才猛地抬起头来，抽纸巾，对着镜子，将水珠拭干净。
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又多了一排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唐心的脑子已不复刚才混沌，情绪也已经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