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本已打算起手走人,结果小常忽然拉住我。
他定定地问我:“后来呢?”
我瞪他,像个无情无义的挖坑大手,反问道:“后来?什么后来?”
小常正色道:“我知道仇炼争为何恨你了,可你始终没有讲到——你为何恨仇炼争?”
我道:“他恨我,我恨他回去不应该吗?”
小常摇头道:“你此刻对仇炼争的愧疚,已然达到了顶峰,按道理,你现在也会想去补偿他,可你如今谈起他,却是满心的憎恨,恨得不把他当人,所以这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我脸渐渐沉了下来,感受到了写文时面对考据党的压力,你说他们要是能把这些不连贯的地方忽略掉能有多好?为了掩盖过去,我只能说:“我已经把仇炼争的穴道点了,药也拿了,你觉得还能发生什么?”
小常一懵,随即固执道:“我不知道,反正,反正一定有事情发生了!所以你对他的态度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我淡淡道:“也许我恨他……只是因为他要来找我报仇。”
你就当我是个小渣男不就成了?何必刨根问底的?
小常却坚定地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反笑:“你又凭什么肯定?我很会骗人的。”
小常犹豫片刻后,道:“因为许大哥的毒解了之后,你足足有三个月没现身,当时我们都很奇怪,但许大哥却不让我们去看你。他自己倒是每个月出一趟远门,可每次出远门回来,他都会躲在院子里不见人。”
他似想到什么,目光一颤道:“我们后来才知道,他出远门总是去看你。他每次看完你回来,都要在院子里偷偷哭。”
“小唐,你告诉我他在哭什么?”
这个亮明哥啊。
也太没出息了。
太不讲义气了。
他哭就哭了,哭了也不拉上我一起。
我道:“也许他只是哭自己曾被兄弟背叛?”
小常狠命摇头:“可他每次哭完,都偷偷拉我过去,说你身体不太好了,让我千万要多照顾你,他特意强调,一定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
我无所谓道:“我是余毒未清,他太过担心了……”
小常双眉一抖:“可那俞星棋能根据你的脉象看出你是个男人,就说明你身上的大部分毒性已经解了!”
他分析完这些,咬着牙道:“你这一年来身体不好,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余毒未清,我猜的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
我又能和他说些什么呢?
小常抓着我的腕子,又犹疑又担心道:“是不是那个仇炼争,后来又对你做了什么?”
我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觉得,他能对我做些什么呢?”
小常踌躇道:“我……我不知道。但他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有多喜欢叶小颜,就有多恨你!他爱起人来能拼命,他恨……恨起人来,我,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中带有叹息:“是啊,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的。”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只好看向他:“你真的想知道后来的事?”
小常死命点头:“我想知道,许大哥为什么一见你回来就哭,为什么死命嘱咐我不让人欺负你,为什么你这一年身体格外不好,我一定要知道!”
我只警告他:“故事到这儿还算明暗有别,可一旦讲完最后这一点,整个故事的基调都会有所变化,你听完别后悔!”
小常执拗道:“我不会!我如果错过这个故事我才会后悔!”
他说的斩钉截铁、削金断玉,粗壮的眉毛里充满正气,简直是容不得半分拖更与挖坑。
唉,那我就说了。
我说:“你之前评价仇炼争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错了。”
小常道:“我哪儿说错了?”
我深吸一口气,更加严肃道:“ 当他真的心狠手辣起来时,他连人都算不上……他表现得更像是一条毛毛虫!”
小常:“……”
他犹豫道:“毛毛虫不是还能变蝴蝶的嘛?很可爱的啊。”
我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哎,辱虫了辱虫了,那我赶紧改口道:“那他就是一条剧毒的、不能变蝴蝶的秃顶毛毛虫!”
反正是被开除人籍了。
所以接下来我要讲的是,一条剧毒秃顶毛毛虫的形成!】
仇炼争当时说完那句话,整个人就如一把刀一样定在座位上,倘若他能动的话,这把刀应该已经插|在我心口了。
他看我的眼神里也好像没有恨了。
没有愤怒了。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气。
我只能看向那俞星棋,道:“俞宫主,抱歉了,我只为取药救人,骗你和你兄弟,是我对你们不住,等我救了人,我自会回来给你们赔罪。”
说完我便要走,心虚得根本不敢去多看仇炼争一眼,结果这时门外忽的一开,一个长得和柳条似的瘦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看见我们三人这场景,一下子就像被雷劈断了一截似的,就这么愣住了。
他就是云隐宫八大高手之一的柳无絮。
虽然大部分宫人武功不好,但这儿起码也是个宫,还是有八个高手在的。
见到他,仇炼争依旧冷漠,俞星棋面露惊喜,而我暗道不妙。
我这拿到药走人就是了,我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啊。
那柳无絮看见被点住不能动的仇炼争与俞星棋,再看看我,还有地上那一坨不忍直视的假胸,目光急速转动中,忽的手按刀柄,上前一步。
然后他跪下了!
他朝着我狠狠跪下,欢喜溢于言表:“蛇爷!您可终于来了!”
而我整个人都给这一跪和这一叫给弄懵了。
【小常目光诡异地看着我:“他怎么叫你蛇爷啊?”
我解释道:“‘蛇爷’佘子君,是铸血坛七大高手中最后一名,也是最诡异的一名,大家只知道他是个喜欢穿女装的男子,喜欢用蛇,但关于他究竟是什么相貌,大家就不太清楚了。”
小常道:“那……那柳无絮见你是个女装打扮的男子,又制住了仇炼争与俞星棋,就把你认作了铸血坛的蛇爷?”
我再点头,小常诧异道:“这……这他不是俞星棋的人吗?他看到来敌不去救主,这么快就向你投降了吗?”
我叹气道:“他不是投降,是摊牌了。”
我又问小常:“你可知,我为什么能知道云隐宫内有‘雪灵蝉’?我又为什么晓得仇炼争和云隐宫宫主的朋友关系?这两点在当时鲜为人知,可我却知道了。”
小常疑惑了半天,忽然醒悟道:“因为云隐宫内有内奸!”
我点头:“云隐宫的情报,一直都有内奸出卖到黑市上。但我们只能买这二次传递的情报,没办法直接联系到这个内奸,更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当时我懵了一秒后,马上醒悟过来。
云隐宫的内奸就是柳无絮。
他就是来这儿等铸血坛的高手的。
于是我故作反派姿态,冷冷一笑道:“哦?你认出我来了?”
柳无絮笑道:“小人昨日见您来,就有所怀疑,今日见您来,制住了这二人,就更加确定——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蛇爷’佘子君了!小人能得见‘蛇爷’风采,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我非常奸佞地笑了一声:“哦?也算你有眼光嘛,在这儿潜伏许久了?”
柳无絮笑道:“还好还好,只要是为了铸血坛,我潜伏再久也是值的!”
那俞星棋一脸崩溃地看着他,眼睛几乎滴血道:“柳无絮,我,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你为何要帮着外人来谋害我?”
自己信任的柳无絮就这么成了铸血坛的人,他算是和仇炼争体会到了同等的心理蹦极的落差感了。
柳无絮只叹道:“俞宫主,您再好也是个不会武功的闲人,您这位置是躲在山沟沟里躲出来的,跟着你我既不能呼风唤雨,也不能掌生杀大权,那又有什么前途呢?”
他说完还笑了笑,还是笑得那么礼貌、那么真诚,可每个笑纹都像是一把剑似的在戳俞星棋的心,他不得不哀叹道:“我……我竟然信任一个家贼信任了这么久……”
仇炼争还是未曾说话。
他只是静静的观察我。
他面色一丝不显波澜,似乎把整个人又再度封闭起来了。
但我想他应该知道我不是“蛇爷”,因为咱俩在外头其实已经把铸血坛七大高手里的干掉了五个了,“蛇爷”这人再离谱也不应该把自家人先团灭掉。他不至于蠢到相信我是“蛇爷”?
我只向他投去严厉的一瞥,示意他别在这个时候揭穿我,仇炼争则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也不管他看懂没看懂,我先对这柳无絮套话道:“宫里其他兄弟如何了?”
柳无絮笑道:“已经打起来了!”
我皱眉:“打起来?和谁打?”
柳无絮道:“八大高手里,还有三个是我们的人,他们已经开始打杀起来,马上就要把典籍、药草和药师都给抢了!”
八个里居然四个都是卧底吗?这个云隐宫风水是不是太差了点儿?
那柳无絮说得满露红光,我也配合地笑道:“哦?哪几个兄弟表现得比较出色?我回去说给坛主听听,定有重赏!”
我就想知道还有哪几个是内奸,然后在走之前把他们杀个干净。
毕竟骗了人家的兄弟,抢了人家的药,然后就这么走了,就等于眼看着内奸们联合外人把宫内屠戮殆尽,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结果柳无絮道:“我倒是想说他们的名字,只可惜……”
“惜”字还未说完,他忽然抬手就是一刀!
他一刀翩翩如柳叶向前一挑,挑的就是我的胸口!
我闪身一让,他却一刀横冲向前!目标却是仇炼争的咽喉!
他顷刻间就要刺入!
我只能挪步后转,于十分之一秒内徒手截住了这烈烈刀锋!
刀离仇炼争的喉咙只差半寸。
几乎可以抵到他的皮肤。
而我离他也近的几乎要贴上去,只是我看着刀锋与柳无絮,他却始终看着我。
在刀锋要取他性命的那一刹那,在他似乎要死去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死死盯着我。
他目光赤红如血,又似烈火涌动。
不知是恨还是别的在里面肆虐。
我实在不敢多看他,只手指一弹,就把那刀锋给弹崩了个口子,刀身直接反震回去,使柳无絮连退三步,再往后一翻,才能落定。
然后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你根本不是‘蛇爷’!”
我冷笑:“我不是‘蛇爷’,还能是谁?”
柳无絮道:“‘蛇爷’他与我有书信往来,他知道内奸不是四个,而你不知道!”
我露出了属于唐约的笑,轻轻松松道:“原来阁下这么闲情逸致地诓我啊。要不你还是把实情都说了,我总不能白被你叫一声‘蛇爷’?”
我说完就一跃而起,柳无絮一刀自上而下砍。
而我只袖翻一掌,夺他刀锋,狠力下沉,把人也给扯过来,对方却忽然弃刀。
他不但弃刀,还朝着仇炼争发出了一道阴风!
我赶紧回头一动,先是朝着仇炼争扔出一把夺来的刀!
那刀锋如电走雷惊般飞去,正好与那阴风撞在一块儿,角度一偏,偏离了仇炼争的身体,钉在了他的脚边。
而仇炼争全程眼未眨、人不动,只死命盯我,只是在我飞出一刀的时候目光才轻轻闪了一闪,在刀撞歪阴风时,他只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我刚要回身,可这次柳无絮又以指尖向着那俞星棋发出一道阴风,再向仇炼争也发出一道阴风!这下两道阴风,两个人都照顾到了,这让我可怎么选?
成年人如我,当然是选择都要!
我先左掌发出一股热浪,它迅速前冲、狠进,迅速裹挟住那一道袭向了俞星棋的阴风,同时我直接闪到仇炼争面前。
左袖一荡,卷住那道袭向他的阴风!
掌心揉住阴风,瞬间袖裂帛撕!
其中一团碎布,被我灌注了刚猛内力后,指尖一阵磋磨,直接冲向了柳无絮!
他胸口中这区区一团碎布的袭击,竟也倒冲出去,自己倒成了一个碎布娃娃了!
我再右脚一踢!一个木椅子被我横空踢出,如翻山越岭般在空中翻了数个圈,然后再次打中了那柳无絮的胸口!使他猛吐一口鲜血出来,彻底昏死过去!
我心中一松,笑容一出。
却忽然顿住。
一把刀扼在我的咽喉,另外一只手在我的腰部。
手是仇炼争的。
刀是本来插在他脚边的。
他正在我背后。
贴的奇近无比,无声无息,我刚刚太关注杀敌,连他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我都不知道。
这人看着我,目光森寒如冰,如遍布锥剑。根本没有半分山洞里的柔软。
他语气森冷:“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会冲破穴道?”
他嘴唇似乎带了点儿血,像是刚刚以自身内力冲破了穴道,所以受了点伤。但他的刀仍然横在我的喉骨上,我知道他只需稍稍一用力,我的脖子就可以成功飚出一道漂亮的血线了。
他见我不说话,那只咽喉上的刀开始越来越紧。
“为什么不说话?”
我本来对他是有些心虚的,但此刻是平淡中带了点微怒:“我倒是想好好说话,可你的一只手横刀于我咽喉,你的另外一只手又在干什么?”
我说的是他那只本来放在我腰间的手。
现在已经在我的屁股上了。
他那只宽大的手,稳稳地托在半边肉上,就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似的,而他自己表现得好似和这手的罪行完全无关似的,只语气冷淡道:“我的手做什么,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么?”
我皱着眉头,他却好似认真地体验了一下手感,然后冷笑一声,既是自嘲又是恨意满满道:“看来,你身上只有这儿还是真的了……”
我有些怒了:“仇炼争!我刚刚在救你!”
仇炼争冷讥道:“不是你点了穴,我轮得到你救?”
我更怒了:“那也是我救了你!我已经拿到了药,我完全可以不救你的!”
仇炼争冷笑:“谁让你救我来着?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不是为了救他我至于落到他手里?
我怒到说不出话,胸口喘着气都有些粗了,冷冷道:“好啊,那你杀了我啊,你要杀就杀啊!”
仇炼争这下倒淡了:“我会杀的,你不必急。”
他语气像结了冰似的拒人千里,那只手却颇为热情,几乎是略带淫意地流连在我的肉上,近乎贪婪地摸索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的。
我几乎有些无力道:“仇炼争,你这是在非礼!”
仇炼争在身后目光森冷地看着我,竟像个猎手看待猎物这般看我。
“我就是在非礼你,你又能怎样?”
好像配合他的话似的,他的那只手也有了更多动作。
狠狠掐了一下。
掐的比上次还要狠。
我疼的面色一白道:“那你要非到什么时候!?你还不动手杀了我吗?”
他见我主动引死,嗤笑一声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何等奢侈的人物,竟然派你这样的高手来勾引我?”
我气得不肯说话,他忽收起讽刺,几乎是认真地询问:“不过,你背后那个人既然都把你送过来了……”
“像这么饱满漂亮的屁股,我为何不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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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部分最高能的片段应该马上要来了,我感觉就要和小黑屋斗智斗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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