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锦也不愿意在药水味道这么重的医院待这么久,所以起身穿上了衣服,跟着齐萧白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外面的血已经停了,这已经是岳城的第三场雪了,以前的雪从来都不会像今年的雪一样频繁。
齐萧白的汽车停在了外面,没有司机,是他自己单独开车过来的。
顾白锦不不知道齐萧白要带着她去哪里,但是她现在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害她了。
齐萧白开车,顾白锦坐在车子的后面,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行驶的飞快,朝着医院外面的马路之上冲了过去,
外面的风声瑟瑟,车内静谧无声。
“知道要去哪吗?”
齐萧白目手握着方向盘,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车前说道。
顾白锦淡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齐萧白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很快你就知道了。”
车子行驶的飞快,最终停在了一出小巷子的外面。
四周都是普通的居民的房子,外面的雪忽然停了,只有瑟瑟的风声还没停。
“你看那是谁?”
顾白锦顺着齐萧白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前面的小巷子之中,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穿长袄的李长明,两个人一前一后,中年男人牵着那个李长明的手,看样子宛如父女一般。
“那个女孩,就是敏敏”
顾白锦无比的确定。
齐萧白一挥手,肖副官立刻从附近的一处居民的家里面跳了出来。
剩下的几人也早就在这里埋伏许久了,步步朝着那个中年男人和李长明逼近。
张顺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把人叫出来。”
张顺耀立刻拉着李长敏的手往里面跑。
顾白锦跳下了车,对着肖副官和追过去的几个人大声喊道:“不要伤害到她。”
几个人在小院子里面追击了许久,张顺耀对这边非常的熟悉,几个人被他来来回回的绕来绕去,五迷三道的找不到他的位置。
顾白锦在巷子口和齐萧白焦急的等待着,她的额头上面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你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把人打过来的。”
齐萧白似乎明白顾白锦的焦虑,开口劝说道。
“今天你带我去见李老师。”
顾白锦忽然转过了脸,一脸正色的对着齐萧白说道,语气里面带着命令。
“怎么,你现在已经学会命令我了?”、
齐萧白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了笑意,给人的感觉也不是非常的冷漠,反而带着一种戏谑。
“我担心会有人对老师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顾白锦说的无比的认真,盯着齐萧白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齐萧白将手被在自己的头后面,无比自信的说道:“你放心,只要在我的地盘,没有人能够靠近李保国半步。”
顾白锦扯了扯嘴角,她以前都没发现,齐萧白是这么自大的一个人。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的时间,肖副官带着李长敏从小巷子里面走了出来。
“妈的,这个张顺耀真的不是东西,把她扔到雪堆里面自己跑了。”
李长敏现在也不过十二岁,头发梳起了双马尾,外面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花袄,上面落满了细雪。;脸颊看上去红扑扑的。
她看着顾白锦的目光怯生生的,似乎有点不太敢确认。
“小敏,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父亲的学生,我们在平城国中见到过的。”
李长敏点了点头,似乎对她有点印象。
“我知道你,你是白锦姐姐,你是我父亲班上最漂亮的一个姐姐。”
顾白锦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知道小敏一直都是听话又懂事的:“小敏,你知道你的母亲在哪里吗?”
李长敏点了点头,用手指着里面的房子说道:“我的妈妈和我都住在那里面。”
“你带着我去找她吧。”
顾白锦低下了身子,柔声对着李长敏说道。
“好。”
李长敏显然是在这边非常熟悉的他,牵着顾白锦的手走在了前面,齐萧白和肖副官则紧跟在其后。
几个人的脚踩着雪,上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四周的寒风轻微地吹起,吹落了屋顶上的落雪,洒在了他们的头顶上。
顾白锦和男二号跟着李长明儿,一同走进了悠长的小巷之中,最后又在一栋栋错落有致的居民房里,推开了最里面的一间门。
“母亲,我回来了。”
紧闭着的木门发出了“知啦”的一声声响,一个年近40左右的老妇人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站了这么多的人,她微微愣了一下。
“小敏,他们都是谁呀?”
李夫人见到这么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其中两个男人还面无表情,穿着黑色的衣服,让人见了都有点心生害怕。
她想起了张耀顺的嘱托,不要让她与陌生人轻易的相见,不然,她的丈夫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看着几个人的目光,都带着警惕和防范。将李长明拉到自己的身前,用自己的怀抱保护住了她。
“你们是什么人,来找我们母女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身穿着一件粗布的花袄,五官方正,虽然衣着朴实无华,却也能让人感觉得到,她也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顾白锦笑着走向前去,对着李夫人说道:“夫人,你不要太担心,我是李老师的学生,今天特意来拜访你们,是为了带你们去见李老师的。”
李长明趁机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转过头站在顾白锦的面前说道:“母亲,这位姐姐是爸爸的学生,她是个好人。”
李夫人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你们知道我丈夫的下落吗?”
“老师他现在很安全,不过在医院里面,现在我就可以带着你们去见他。”
李夫人的神色还带着犹豫:“可是张先生跟我们说过,不许我们见任何陌生人,否则我的丈夫就会有生命危险......你张伯伯呢,他人去哪里了?”
她低下头询问着李长敏。
李长敏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张伯伯推了我一下,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到现在还被张顺耀蒙在鼓里,看向齐萧白和肖副官的神色也带着犹豫,觉得两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但是两个人的气势都未免太过于吓人了一些。
“老师现在很安全,夫人跟着我们一同去就知道了,你们都被张顺耀骗了,你和我见了老师就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后面的这两位,这位是岳城齐大帅的儿子,这是他的副官。”
齐萧白仍旧让手伸进了裤兜里面一语不发,肖副官则是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给了李夫人看。
李夫人虽然上了一些年级,但是字还是认识的,她稍微踌躇了一下:“几位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过来......”
顾白锦和齐萧白稍等了一会之后,之间李夫人外面重新套上了一件花色的围巾,手里面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好了,我们走吧。”
想必她的丈夫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尝过她亲手的做的菜了吧,所以她打算带着给丈夫一起品尝。
“敏敏,不如你在家里面等着你张叔叔吧,我去接你的父亲回来。”
李长敏摇了摇头:“不要,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她拉着母亲的手,倔强的说道。
李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父亲了,所以也不好阻止,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几个人走到巷子口上了车,李夫人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
看来她还是挂念着张顺耀。
上了车之后,顾白锦才缓缓地对李夫人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李夫人的表情先是不敢置信,随后转变为了愤怒,接着难过,最后落下了泪。
“张顺耀骗我们说,保国又回平城教书了,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所以要带我们走,还不许我们和外人接触,我和保国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最后都是我们看走眼了。”
李夫人忍不住的潸然泪下,捂着脸哭了起来了。
她丈夫的性格她自己自然最清楚,那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让他去给日本上做走狗,这恐怕是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吧。
车子越开越远,开出了小巷子,开出了居民区,李长敏在母亲的怀里面惴惴不安着。
车子开上了连绵不觉得山路,最终停在了一栋巨大的城堡一样的建筑的前面。
一行人慢慢的下了车。
齐夫人望着眼前高大的建筑,还有着厚重的铁门,有些望而却步,不敢向前进了。现在是白天,这栋房间却也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尤其是那阴森森的大铁门,铺天盖地的给人一种猛烈的压迫感,令人感到窒息。
李夫人和他们一起站在了门前,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前面,眉毛皱起,怀里面搂着女儿,转过头朝着顾白锦问道:“顾小姐,你确定我家先生就在这里面吗?”
李夫人有自己的顾虑,因为这栋建筑不像是什么医院,反倒像是一座监狱一样,阴森森的让人望而却步。
顾白锦刚来到这边的时候也被吓到过,毕竟山上的这种建筑,本身就带着诡异的色彩。
在这里面也确实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比如枪决还有......剥皮抽筋,那种惨状顾白锦单是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上次齐萧白将田野小次郎剥皮抽筋扔到了田野家的大门口,田野亚夫见到儿子的惨状,他抱头痛哭,发誓要和大帅府势不两立,并且势必要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报仇,单是这样的豪言壮语他也只是说说而已,战争结束之后,r.本人失去势力,田野家的人不敢在岳城久留,吓得灰溜溜的走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岳城出现过。
顾白锦知道李夫人害怕是有原因的,拉着她的手宽慰说道:“师母不必担心,老师就在里面,而且很安全,你随我们一同进去就知道了。”
肖副官走上前去敲门,厚重的铁门随着知啦的声响打开了,肖副官率先走了进去,齐萧白跟在后面,顾白锦则是拉着李夫人的手,走在了最后面。
走入了略显荒败的院中,外面站着几个警卫,看守着一楼,那厚重的犹如牢笼一样的铁门,将这栋房子围城了水泄不通的围城,被关进这里面的人,只许进不许出,插翅也难逃。
一楼铁门缓缓地打开还是那样阴风阵阵,时不时传来了犯人的哀嚎声,歇斯底里的让人头怕发麻,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李夫人的脸色一紧跟着一寸寸的白了下去,她忽然害怕了,自己的丈夫被迫给r.本人当了走狗,会不会也遭受到了这种对待,李长敏跟在几个人的后面,拉着母亲的手,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师母不必害怕,老师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生命没有大碍的。”
顾白锦一路上宽慰着两个人,不要让她们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随着逐渐的往上走,每走一层就打开一层楼梯的铁门。
他们直接越过了二楼和三楼,打开了四楼厚重的铁门,几个人走了上去、
四楼的光线看上去就显得非常的明亮了,走廊上面的电灯即使是白天都还亮着,偶尔还能看到穿着白色大褂的一声和护士,来来回回的走过去。时不时还有其他的病人从另外一个通道上面抬上来。
这里接待的病人都比较特殊,很多都是从事间谍,卧底的工作,他们不能去外面的医院治疗,因为会留下病例和治疗的痕迹,所以都被安排在这里悄悄的医治,不会引起外界的人的怀疑,依照齐萧白的实力,治理的医生的治疗手段都不会非常的差,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
李夫人见到这样的情景,才慢慢的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真正的在这里治疗的了。
“李保国先生在那个病房?”
肖副官走在前面,随手拉住了一个来回走动的小护士问道。
“最里面右边的房间。”
小护士朝着前面指了一个方向,紧接着就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肖副官领着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走廊里面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打开了最里面右边的房间。
小房子里面空荡荡的,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小一点的病床上能清楚的看到躺着一个人。
他的身材瘦削,笔直的躺着,犹如一块木板一样,正是李保国。
他现在换上的病服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窗帘紧闭着,他默不作声,即使是听到了外面门打开的声音,他也装作没有听到。
正如顾白锦所言,不见到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李夫人捂着嘴巴走了进去,看到他的身子更加的瘦弱的,脖颈上面似乎还有明显的伤痕。
她心疼的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李保国......”
“父亲......”
躺在床上的李保国身子僵硬了一下,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了,等到女儿的一声呼唤,他才鲤鱼打滚一样,从床上转过了身。
转过头的一瞬间,就看到妻子和女儿正完好如初的站在了门口,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夫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手上还拿着食盒,女儿好像比以前还要高了一点,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夫人......敏敏.....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转过头看向了门口,看到了顾白锦双手并在身前,眼神含笑的看着他门。
李保国立刻朝着顾白锦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李长敏走上前去,抱住了李保国的脖子,忍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爹......都这么久了......你都不来看我一次......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李夫人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忍不住的在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
“幸好找到你了,我和敏敏都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点信都不给家里面......”
李保国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想到自己此前做过的事情羞愧难当,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面对妻子和女儿。
李夫人含着泪说:“张顺耀说你被r.本人抓去教学了,我和敏敏都吓坏了,他把我们带进了北胡同,不让我们出去见人,这一来二去的都过了两个多月了......他让我给你写信,但是你的回信,我是半份都没看到......我和敏敏都不敢出门见人,担心连累你......”
李保国知道自己一家三口都被人利用了,怀里面搂着女儿,身体气的一直在发抖:“都是我不好,不该怎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他们,害的我们一家三口都给人家白白卖命了。”
就算是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李保国,此刻的愤怒也早已经达到了顶峰了
“张顺耀现在在哪,让我抓到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a
李保国是个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和傲骨,做了这么多违心的事情,都因为受到了他人的蒙骗,此时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了,恐怕早就恨不得将张顺耀大卸八块了。
顾白锦走了前去,说道:“老师,张顺耀已经逃走了,齐少帅正在派人去抓捕,你把你知道的都给少帅说一下吧,这样他才有头绪。”
李保国看了看自己身边哭的泣不成声的妻女,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李保国在被r.本人利用的这段时间,只接触过两个线人,一个是已经被抓获的徐二狗,另外一个就是埋伏在岳城之中的卧底的直线线人,和那人有着密切的交易。
他们的情报的传递都比较谨慎,r.本人会通过一些方式告诉他情报在那个位置,方式有的是学校里面的孩子,还有飞来的鸽子等到,这些人在岳城之中埋伏的最深,就像是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细网一样,很难让人抓到头绪,而最关键的人则是李保国将消息传递给的对象、
信息的来源不统一,送达的目的地也不相同,有的时候是让他以教案的形式寄出去的邮件,有的则是学生家长的信封,还有一些是让他送到一些指定的地点的,比如码头或者是私塾,也有可能送到教堂。
顾白锦看到肖副官一一记录着这些地点,自己也在留意着,哪些地方,一直都是在重复出现的。
其中张记包子铺出现了两次,还有两次是在圣母教堂。
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埋伏着r.本人重要的眼线。
可惜的是这些都和顾长淮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反倒是齐萧白听出了一些端倪,因为他知道,顾长淮信奉耶稣教,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去一次教堂在,这样两个月的时间,教堂出现了两次,这样时间上也就对的上了。
“那老师你有没有印象,来拿走你送的那个东西的人,有什么特征没有,或者是说他有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点。”
顾白锦觉得现在所能掌握的东西还不足,需要再进一步的思索。
李保国仔细的想了想,又说道:“我以前确实留意过,有的时候还特意逗留了一些时间,没见过什么人去拿那些东西,倒是又一个人,长相比较憨厚老实,我送信的途中,偶尔见到他几次,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关联?”
顾白锦的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了一个人影,于是进一步的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嘴唇比较厚,嘴唇下方有颗痣......”
李保国皱起了眉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道:“确实是有一些这样的特征。”
顾白锦将目光看向了齐萧白,齐萧白的目光也随着她投了过来。
两个人的心里面都出现了一个人影。
张十三。
这样一来似乎就和顾长淮有所关联了,现在只需要去寻找突破口就行了。
李夫人缓缓地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一些饭菜拿了出来、
“离开了这么久了,好久都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了吧,我今天特意给你带过来的,快趁热吃吧......”
一路上李夫人一直都拿手捂着这个保温盒,生怕里面的饭菜凉了。
李保国又险些落泪了:“多谢夫人.....”
“少帅和顾小姐也一起吃点吧。”
“不用了师母,我和少帅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你和老师好好团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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