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哎哟一声,“官人,真凑巧了,今天我们这戚当家有客人了,要不您看看别的花旦,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陆禾诗哪里会真的点一个小倌来陪自己,往大堂人堆里一扎,板凳上一坐,“不了,我瞧这挺好。既然当家的有客人,我就先等着,这的曲不差。”
小厮瞧了两眼陆禾诗主仆,觉得不太对劲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客气道:“官人好眼力,台上的也都是我们长春馆的头牌…”
把碎嘴的小厮打发走,陆禾诗摇着扇子听着曲,还是有几分自在的,就是纤雨这小妮子如坐针毡,半点都享受不下去。
“娘…官人,我们到底来做什么啊?”
陆禾诗扇子一打,“都说了,来听曲,来寻开心!”
给了钱的,她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消费,凭什么不玩?她又不嫖男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别想抓她。
“衙内说得对,现在这外面民不聊生,谁都不知道这圣湖会不会明天就干了,这北康的大军会不会突然就兵临城下。人啊,还是要及时行乐。不是有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衙内今日开心了,今日就值了。”台上唱曲的花旦抽了个空,给陆禾诗说了一通歪理。
要是陆禾诗真的是流连于此的官宦子弟,自然真心实意地附和两句,还好她不是。
“你说得对!管它下一秒宇宙爆炸,人能快活一秒是一秒。”陆禾诗附会着那小倌。
虽然不太明白陆禾诗话里的用词,可意思还是能明白的,小倌唱了个曲,来抒发内心的惆怅。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陆禾诗随台上堂前的客人厮混了一番,没多久就跟众人称兄道弟了。
“听闻,前几日那陆家的小娘子误入了此地,今日居然寻了短见。”
“不是还魂过来了吗?”
“对啊,就是没死成,要是我家的小娘子,就算没死成我都想把她掐死了。”本来就是风花雪月的纨绔,这明城里头的奇闻异事也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陆禾诗听到话头说到自己身上,表情不变,还加入了进去,“听说,那陆家娘子是来见她那许了姻亲的郎君的。真是有意思,还有约小娘子来此处的白痴?”
“伍二,你是听谁说的?陆家娘子前些年毁了容貌,还有谁家衙内敢娶她?”
伍是陆禾诗随口给自己取的姓,她称在自己家中行二。
“哎哟,你还别说,这事我知道,是齐相家的衙内——齐圭。这事还得从十五年前说起…”
既然不是什么秘辛,这偌大的明城里自然有人会知道的。
“原来如此,齐相的衙内,这倒不奇怪了。齐大就是个混不吝,你们少见他吗?”
众人仰头哈哈大笑,齐圭啊,大家都认识,长春馆的熟客。
“且慢,郎君们这是何意?某第一次来,可不知这齐相的衙内…常来此处?早知如此,某自当不提。”陆禾诗自打嘴巴,装作谨小慎微的模样。
那些纨绔笑够了,好心给她解释,“伍二你且宽心,要说谁最怕事情传出去,就是那齐圭了。说不得,真是他引了陆家娘子过来,故意败坏了陆家娘子的名声,好不用娶回去做老婆诶。”
“你又胡说,要是被齐大听到了,少不得削你。”
“某从不胡说,那日陆家娘子分明是看到齐大,这才不留神闯了进来的,某都看到了。”
陆禾诗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事情不出所料,原来的陆禾诗就是被齐圭设了套,才误入了此处。
既然查清楚了缘由,陆禾诗摇了摇扇子,起身拜别道:“某突然腹中不适,小去片刻。”
“且去。”众人甩手。
陆禾诗刚要带着纤雨跑路,阁楼上走下一个男子,一个眼神便盯在了陆禾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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