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骑射本领确实娴熟,纵马狂奔之下,箭箭直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他调转马头,缓缓踱步回来,举起长弓豪迈大笑。
引得周围侍从阵阵喝彩。
“太子殿下勇冠三军,此百步穿杨之术,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虽然还没见过大魏的“三军”,也没见过“天下”,但林宇张口就是一阵恭维。
明知道是马屁,太子还是听得很受用。
“林侍读也来试试?国子监也教弓马之术,林侍读人中龙凤,想来骑射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殿下谬赞,可惜臣技艺拙劣,不好污殿下耳目。”
林宇骑个马都费劲,在马上骑射?
他怕直接得摔下去,还是不献丑为好。
太子的心情很好,闻言放过了林宇,而是转头对赵明说道:“赵侍读呢?”
赵明含笑拱手,“微臣愿得一试。”
身边的侍从递过弓箭,赵明伸手拉颠一下。
“好弓。”
一夹马肚,他如流星一般冲出。
“驾!”
搭弓拉箭,赵明略微瞄了瞄,手指一松。
“嗖!”
正中靶心。
箭尾还在微微上下抖颤着。
“好,好。”
太子第一个大笑鼓掌。
林宇和周遭的侍卫也笑着喝彩。
赵明看了眼箭靶,调转马头回到了太子身边。
“微臣献丑了,”
“赵侍读怎么不继续?”太子奇怪的问了声。
后面还有九个箭垛,但赵明却没有选择继续向前。
“微臣力有不逮,一箭足矣。殿下连发十箭,箭箭中靶,已臣下所能及。”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赵侍读性情稳妥,没有年少人的轻狂啊。”
太子称赞了一句。
“一石强弓,驰骋中遥射百步之外,虽稍逊殿下,确也远超众人。
赵侍读性情沉稳,却也有让他奋而忘身之事,只是殿下还未见到而已。”
林宇落在他们的身后,驭马愈发平稳。
“哦?林侍读不愧是赵侍读的同窗,了解颇深啊,不知孤以后可否见识一下。”
太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殿下,林侍读说笑。”
赵明淡淡的说道。
天色还早,太
子又放开马儿,肆意奔跑了两圈。
这期间林宇渐渐适应了骑马的感觉,慢慢地不再绷紧身体,生硬地握住缰绳。
最后他也稍微放开了些速度,算是享受了点驰骋的快感。
赵明本来想继续过来追问,但林宇一直笑而不语,只好选择放弃。
林宇自己都挺纳闷的,自己都暗示到这样的地步,他还不明白?非要自己把话说开?
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骑了一阵,太子有些累了,于是三人下马,找了个凉亭休息一下。
侍从端来火炉和一些蔬果酒菜。
果然不愧是太子,随时都有人生怕他冻着饿着。
“孤前两日听说了个消息,江南三州陷落,乱民席卷灵洛,两州牧守八百里加急。”
灵州洛州毗邻江南,属于京城通向东南的重要门户之一,两州失守,乱民则会流窜过来,京师震。
更糟的是,关中大旱,流民四起,南方也是涝灾不断,家毁人亡者不计其数,若是他们合流,纷纷揭竿而起,那就是天下震了。
林宇、赵明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赵明是关心大魏存亡,林宇关心的是自己现在无权无势,遭逢大变,他也没有做好准备,担心日后如何立足。
太子看到两人神色,哈哈一笑,“放心,一群乱民而已,掀不起什么浪的,别看他们势大,其实形同散沙,旗号众多,不足为虑。
为防止奸邪小人浑水摸鱼,朝廷压下了这个消息,已经暗中下令集结十万武卫军不日开拔平叛。”
“恐怕这消息瞒不了多久吧?臣观京师粮价飞涨,似乎粮商们已经知晓此事。”
赵明问道。
“江南是京师的主要粮仓,凭这些奸商的敏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他们毕竟是少数,朝廷已经派人警告过他们了,允许他们适当抬高点价钱,但不准他们乱嚼舌根。
京兆尹已经下令禁止流民入城,并全城搜捕江南一带的流民。不过这些也只是暂缓而已,百姓迟早会知道的。
不过那时候武卫军早已经身平叛了。”
“京师不是有禁卫军吗?为什么要武卫军去平叛?”
“哈哈,禁军拱守京城,不得离开半步,这是太祖定的规矩
。”
林宇这时候插了一句话,“江南是天下粮仓,怎么会出现那么多流民叛乱?”
太子有些尴尬,“或许是受贼人蛊惑吧,具体情况孤也不甚清楚。”
林宇清楚,这自古以来就是托辞。
受人蛊惑造反?
要是有吃的,有穿的,我为什么要去跟着你干诛九族的买卖?
在这识字率低到发指的年代,底层人民可不是跟你谈理想,谈抱负热血青年。
他们要的仅仅只是温饱。
也许之后他们的野心会膨胀,但最初,他们一定是饿的饭都吃不了了才会选择造反的。
“信阳侯家世以武封侯,此次也将在随军之列。”太子暖了暖手,对林宇说道。
林宇一愣,林轩不是佞臣吗?不是应该要讨好皇帝吗?怎么会选择出征?
而且就他那体格,林宇真怀疑,他能上战场吗?别把战马给压死了。
“据说是栎侯推荐的。”太子补了一刀。
“臣父虽年事已高,但忠心为国,日月可鉴啊。”
林宇听出了太子的幸灾乐祸,硬着头皮说道。
“哈哈,确实日月可鉴啊,来,我们遥敬信阳侯一杯。”
放下酒杯,太子环视二人,“你们是东宫属官,林侍读又是信阳侯之子,武卫军也将至,所以孤才将这消息提前透露给你们,按理说明后日京城百姓才会知道这消息。”
“多谢殿下信任。”
两人齐齐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二人就回去吧,孤还想在这坐会。”
“臣告退。”
“微臣告退。”
待到两人走后,身旁一名内侍小声的对太子说,“殿下,齐冼马说过不必对他们多说这些的……”
太子面色一沉,“你在教孤做事?”
“小人不敢。”
内侍慌忙跪下磕头,身体发抖。
他在东宫多年,知道太子外宽而内嫉,外仁而内暴,私底下是个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人。
从前就因为侍女在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倒酒的时候洒了一些,太子直接暴怒,将她给活活杖杀。
内侍恐惧,心底埋怨自己的多嘴。
“拉出去,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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