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行军的晁刚,突地扭头看向张存孟,面色变换了几下幽幽的道。
“你这想法不错,这次战争结束了,我推荐你去给皇上说这件事情。”
张存孟讪讪一笑:“这不是有少将军你吗,你来说肯定比我要好的多。”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记得我给你一句忠告,这也是皇上对每一位军人的期许。”
晁刚转头看向前方,一边走一边说着。
“什么忠告?”张存孟问道。
“就是军人只做军人的事情,不要走进自己不理解的范围,比如说军人干政。”
晁刚的声音仿佛从天边出来一样飘忽,心里则是想着崇祯对他们的训诫。
那是在刚刚建立不久的皇家军事学院的教室里。
‘大家都知道功高震主这种事情,可你们知不知道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多数朝代的皇帝,都为何会有重文轻武的想法?’
这种说法已经流传了不知多少年了,即便是如今的大明压在隐约的用文臣压制武将。
在之前,他有过气愤,也有过委屈,然而在最后都是一阵恍然掠过心头。
‘那就是作为一名将军,他参与到了朝政之中,从而忘了自己的职责就是打仗,就是消灭敌人和防御敌人的进攻。
然后让某些文臣,用一些阴谋诡计,吸引着做出了不在他们专业范围内的事情,最后很明显,将军们一败涂地,不但输了当前的身份,还输掉了那些后来者武将的权利。’
当然最后崇祯也在自己的训话之中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若是不想当军人了,你可以转业脱离军队,不管是从政还是经商,都随意。
哪怕是做内阁首辅,也是可以的。
当然反过来,内阁首辅即便是干的再好,也是不可能座道将军的位置上的。
现在张存孟像他说的话,其实就是在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参与到政治之中,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若不是对张存孟知根知底,他还以为是有别人在陷害他呢。
随即想到,这人还没有进过军事学院,自然不知道这些话,只是长久以来让民间故事熏陶的,在心里以为可以这么做。
晁刚的话让张存孟不明所以,此时的他阅历还很浅,分不清这些东西之间的区别。
只觉得晁刚说出来的话好深奥。
然而其表现出外在想法,可是对他提出的方法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个就比较奇怪了。
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这些可以以后闲下来时仔细琢磨。
“前队速度稍缓,后面的车队先行,注意构筑防御工事。”
对参谋长张存孟提出的沙袋阵地的想法上,晁刚更进一步,花了大价钱全部弄成了更加灵活的车架。
原本已经在历史上淘汰了的车兵。
却是因为灵活的防御能力,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不过这一次不是载人,而是载着一车车的泥土。
只是由于路况不好,速度并不是很快。
“报告少将军,前面发现大量骑兵,身上的铠甲是蓟辽边军的制式装备,咱们需不需要上去接触一二?”
一名斥候快马来报。
“不用,火枪兵和骑兵不同,咱们打咱们的。”
晁刚略一思索,就否定了和别人合作的可能。
到了京师附近,他能够相信的队伍,除了洪承畴他们,就是现在还守在京师王冲了。
他一路前来支援,可没有见到路上有多少人前来勤王。
观望着不少,其中看笑话的更多。
都在等着看崇祯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若是有机会,他们也不介意多造几场起义军,至于因此而产生的损失,那也只是平民百姓的损失。
和他们这些读书人可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另一处,一直等着机会的满桂,也得到了手下斥候的消息。
“那些人的衣服,和大明其他军队的衣服款式都大不形同,属下估摸着是为了更好地战斗,专门做出来的军服。”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们身上大部分都是火枪兵,现在走在最前面的是车队,看车子碾压的痕迹,装的货物不少,就不知道都是什么。”
“他们的人有没有意向过来谈合作的?”
“没有,只是斥候远远地看了一眼,确定了咱们是哪一方的人,就只留下了一人在远处观察着。”
“那就不管他们了,咱们按照咱们的办法去做。”
双方人马,无论是满桂的骑兵部队,还
是晁刚的火枪兵部队,都没有想着合流一处。
骑兵队伍一直都站在原地没有,只派出了斥候观察着战场,等待着最好的出兵时机。
晁刚的人马,却是一直在前进。
天空依旧昏暗。
太阳也已不见了光芒,若是在夏日,还会让人觉得已经到了傍晚。
耳边的枪声越来越响亮,不时还能听到手榴弹和火炮的响声。
在晁刚出现在战场的一角时。
正在对京师无处下爪的杜度,立刻精神一震。
之前就算是找来了原兵部尚书,也没能知道那种在人群中开花的武器叫什么名字,只是看威力大小,和爆炸的规模,肯定是和火药有关。
“明军真以为他们是无敌的?还想和骑兵野战,分出一万过去,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躲在城里的人,一直不出来,可没有骑兵表现的地方。
突然看到晁刚他们,就仿佛狼看见了小羊,正饿着肚子呢,在想象中味道更美。
“对面骑兵过来了,车队立刻筑墙。”
拿着望远镜的晁刚,在对面骑兵刚刚开始移,就发现了攻击方位。
用车队筑墙以前没有训练过,可能当兵的大部分都是家庭苦寒的人家,对于如何使用车架自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速度很快,在地面感觉到震颤的时候,两排车架,已经被连接到了一起。
车架围城了一个巨大的圈,把队伍包围着。
使用火枪的人,则是在身旁扛着盾牌,拿着长矛的同伴护卫下,镇定的填装着火药。
性能更加优越的火枪,没了以前繁琐的操作办法,不但填装更快,也还加了一个简易的瞄准望山。
骑兵的冲锋,仿佛一面将要倒塌的大山一样,擂鼓般的马蹄声,震的地面似乎要地龙翻身。
让晁刚带着的这些新手火枪兵们,一个个的面色土黄。
在远处时,看不清楚,还没有多少惧怕。
可等到看得清楚之后,就不觉得他们的火枪,能够对付的了这么多人的冲击。
单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的一声声呼喝声。
让围在马车之内的士兵们一个个的越发沉默,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兵器,没有人说话,可粗重的呼吸,让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和同
伴的紧张。
一股浓烈的压抑气氛,悄然的在队伍中弥漫。
从骑兵的速度上算,几十丈的距离,也只有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这点时间,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继续填装弹药。
“预备,放。”
在各小队的什长下令之后,整齐的枪声,从枪口喷出,同时喷出的还有火星,烟雾和致命的弹丸。
枪声被马蹄声淹没,随之淹没的还有那些中枪之后,没有立刻死去掉下马的人。
战争依然在继续。
没有人去关心死者,他们想要的只有胜利。
在放出第一枪之后,尽管这些新兵们还是一样紧张,可熟练地火枪使用手法,让他们的填装速度,一点都有不慢。
“手榴弹准备。”
什长看着已经很近了的骑兵们,面孔扭曲的,压制下了心头的恐惧,立刻发出了第二个命令。
而此时的手榴弹的使用是有资格的,而这个资格最低就是伍长。
士兵们还在填装弹药,伍长们却已经摘下了挂在身上的手榴弹,并且拉了拉环,估计着爆炸的时间,瞅准位置使劲的扔了出去。
手榴弹落地并不会立刻爆炸,而是有长短不一的延迟,这都是扔出去时,估算的时间长短不一样。
骑兵距离他们一丈多的时候。
“轰”“轰”的巨响声,接连响起。
地上坚硬的冻土,也被掀了起来四散飞溅,手榴弹之中包裹着的一些不规则的细小铁片,成莲花般的绽开。
受惊的战马长嘶着有的在原地打转,也有的裹足不前,更有的已经开始乱串。
晁刚呆愣了一下,他没想过手榴弹对于这些战马,影响居然会这么大。
瞧着前面瞬间被撕开了十几个空地的位置,几乎没有人能够站立,而后面已经停不下来的骑兵,则是眼睁睁的撞在了前面五人的战马上。
导致的追尾事件,让本就庞大的骑兵队伍,起了一阵骚乱。
接着又是一排枪声响起。
而这次显然火枪手们有了经验,不是一次性紧张的饱和射击,而是经过了不知多少次演练的三段式射击。
这种射击方法,是在明初的时候,大明弓箭手的射击方法。
枪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然根本就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蒙
上了一沉阴影。
骑兵的勇气,让他们可以无视死亡,无视恐惧。
手中的长弓,也已近感到了可以攻击到的位置。
可惜的是,骑兵们遇到了一件让他们苦闷的事情,对面的火枪能够打到毫无遮掩的他们。
可他们的弓箭,并不能形成有效的杀伤力。
身旁的队友总是能够及时的用盾牌当下一切危险。
“小型投石车组装好了没有?”
“好了。”
“那就试试那个啥,哦!炸药包的威力,从道院测试之后说,威力比手榴弹还大,今儿个就试试看值不值得继续生产。”
小型投石车,就是为了炸药包而生产的,可以拆卸的东西,射程也不是很远,可射出炸药包已经足够了。
这种特制的为了配合能够投得更远的炸药包,不是原来的方形,而是比西瓜大一些的圆滚滚的。
点火,拉线,一气呵成。
速度并不快的炸药包化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更远处的骑兵队伍之中。
投石车并不多,只有五个。
所以射出的炸药包也是五个。
只听得连续五声更大的巨响,掀起了一层微风细浪,让整个战场的喊杀声,都停歇了片刻。
快要冲到车架旁边的骑兵后续力量仿佛也为之一空,后继乏力的被双耳嗡鸣的火枪手下意识的开枪打退。
投石机投出的炸药包,比手榴弹的威力更大。
简直是加量,加价,也加威力的三加产品,瞬间就有大概五百多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前前后后,只是跑近了射了几支箭,就毫无作为的骑兵,瞬间心理就被恐惧占领。
“好,好,炸药包不错,适合大规模生产。”
围在中间的一名战事记录官,记录着面前的场景。
前一刻他的心里还在恐惧着,下一刻就被巨大的杀伤力吓了一跳,以前总是听说打仗到底有多么惨烈。
要死很多人的。
曾经他去当兵,也不过是为了一点饷银。
即便是现在,想法早已改变,可依然觉得打仗凶险,然而如今看到的,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继续发射炸药包。”
晁刚也为这种炸药包的威力感到震撼。
实验的时候是在空地上,那时还看不出什么,然而扔
在了人群中,威力立刻就体现出来了。
另一边的杜度,狞笑着的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凝结住了笑容。
在他的想法中,应该是满人的铁骑,踏破车队,然后-进行斩尽杀绝,最后散播恐惧,收获最新的火枪。
可现在似乎美梦破灭了。
他的骑兵队伍,似乎遭到了惨痛的打击。
而且这些骑兵还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那些已经受伤,或者已经死去没办法指挥的那些贝勒的。
“好个大明,居然舍得用蓟辽之地,来诱敌深入,然后灭绝了我的族人。”
杜度最一位已经看透了,崇祯,乃至大明的谋划。
从能够简单的突破宁锦防线,到喜峰口遇阻,那是他们走错的路子,然后退回去,就立刻走上了征途。
破了高台堡,破了山海关,然后就真的稀里糊涂的入关了。
入关之后,每打一个县城,都会有人投降,开门献城,直到又开始遇到阻碍。
“图穷匕见,吹号,撤退,回去立刻告诉大汗,大明的阴谋就是为了葬送满人的性命,那些大明的臣子,已经不可信了。”
身旁的两名亲兵,一个回去报信,另一个这是吹响了长号。
城墙上一直观察着敌情的王冲,可不知道杜度心里都在想了些什么。
在听到南边响起了枪炮声,就知道援兵已经开始进入了作战范围,时间似乎过了不长,却忽然发现建奴的队伍正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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