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天四夜,我争分夺秒地玩命儿赶制给瞳的偃甲手足。
之前我真没料到需耗时这么久的,因为我制作手手脚脚的技艺已经很娴熟了啊!
——古人说“呕心沥血”之作,是很有道理的!
制作一套如此完美的偃甲杰作极耗心血,忍着伤做完这个真是件不折不扣的苦差事啊!
我很不想再来上这么一回了——我都还没来得及用透骨膏做假伤呢,这段时间以来积攒下的种种隐患旧伤就统统发作了!
脊背上的鞭伤好转得很慢,这很正常,我也不打算让它痊愈,所以这几日都没换药。
不过背上一日比一日肿得厉害,伤口里面肯定溃脓了,手臂的动作稍微大点就牵引出一阵令人忍无可忍的剧痛……令我无端消耗了许多从沈夜那儿没收来的“菜鸟级凉血镇痛药”,还有给以后做假伤准备的麻骨散。
痛楚倒好说,只是由于伤口感染,我好像……发烧了。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这里没有温度计,无法确切了解自己的体温。
浑身总是一阵阵恶寒、打摆子,身上一直很冷,额头上却在冒虚汗……
接受魔气熏染之后没有得到充足休息的经脉也隐隐抗议,后两天我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剧烈咳嗽,甚至连血丝都咳出来了,还停不下来!
我焦急不已!这情形换成普通人早就挂了啊,多亏谢衣的身躯灵力充沛,可若我症状太过严重,那么为了我的性命着想,离珠肯定会违背我的命令,跑去告诉沈夜,或者向瞳求援的啊!
因此在发现自己烧得越来越厉害之后,我只得尽量将她支开,不再让她帮我打下手了。
我都如此拼命了,工作也不是全无进展,至少先将那只偃甲手臂研制好了。
为了试验它是否灵动好使,我灌输了点灵力进去,那只手臂便开始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它好像对我扔了满地的偃甲材料特别感兴趣,在那儿噼里啪啦地胡乱翻动着……
呃……好像还挺……活泼的。
看来试验挺成功的,可惜我只剩半条命了,再想把它抓回来就难了。
我苦笑着看了看四周,因为受伤怕吹风,卧房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只好等它灵力耗尽,自己掉落在地上了。
时间很紧,我也不管那只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的手臂了,继续振作精神制作两只偃甲脚。
我发烧烧得头晕眼花外加拼命流眼泪,再加上这种特殊材质的肢体很难操纵,为了保证灵活自如,内部安装的导灵栓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就跟血管似的,我都快把眼睛紧紧贴在上面了还看不大清楚!
唉,再这样下去我不会得对眼吧?那也……太自毁形象了!
这次算了,等以后做谢偃君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先做一个显微镜啊啊!
手臂都成功了腿脚自然好办,我很快将那对偃甲双足制作得七七八八,看看剩下来的都是很机械性的组装工作,我不敢再耽搁了!
由于受伤,做完这偃甲三件套的时间当真比想象中久太多了!已经浪费了整整四天!四天啊!再加上之前昏迷的一天一夜,夜长梦多,谁知道拖延下去会不会出现意外变故?趁着伤口未愈,还是将透骨膏涂上吧!
我找了个借口将离珠支出去,预计她短时间不会回来,赶紧拆下裹伤的麻布,将那日配好的透骨膏很均匀地涂在上面,然后咬咬牙,吸了口气,一鼓作气缠在自己身上。
唔……我趴倒在床上,死死咬着枕头防止痛呼出声,真的……很痛啊!
失误啊!那些麻骨散这几天为了能集中精神做偃甲,多吃了一些,现在药量不够了!
此时不用做戏给别人看,我没必要故意展现虚弱的姿态,但仍然趴在床上忍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腐蚀的药性渐渐融入伤口里消散了,痛得渐渐习惯了就麻木了,我知道脊背上的伤口一定被药性腐蚀得加深了不少。
我忍着强烈的头晕眼花,伏在床上继续做剩余的组装工作,琢磨着将这两只腿做好了,透骨膏的残迹也消散干净了,该想个办法让瞳发现我了吧?
大约又过了几个时辰,或者更久……一做起偃甲来我对时间的概念也不甚清楚,那点麻骨散本就量少,渐渐的就完全失效了。
因为实在太痛,手总是控制不住地发颤,虚汗也越流越多,一滴滴都洒落在那两件偃甲腿上……
我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自我厌恶!瞳有没有洁癖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想弄脏他的腿啊!
我清理了一下手边的偃甲,这样下去……不行!
我忽然想起一事,从沈夜那儿搜刮来的劣质镇痛药,应该还有一些吧?
沈夜跳完神农祭舞的那夜,我第一次去给他包扎,那时我也包了一大包揣在怀里带回来了啊!
奇怪,当时随手丢在哪儿了?怎么想不起来了?
应该就是床榻左近吧?枕头下面?被子里?
然而床上堆满了偃甲部件,我在一堆零件里翻来翻去,越着急越找不着,越找不着越疼……那只做好的偃甲手臂还在一旁添乱,似乎在刻意模仿我的动作,它也蹦来蹦去地翻找偃甲材料!
我不耐烦地把它轰走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发现,原来塞在床单下面了!
我大喜过望!此时也顾不得伤不伤身了,我立刻拆下裹伤的麻布,将药粉洒了一点在伤口上。
嘶……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呃……背后够不着……
但是,也没办法啊!用了透骨膏的伤口肯定惨不忍睹,势必不能再让离珠来上药了。
哎?对了,我忽然灵机一动——那只方才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偃甲手呢?我咳嗽着摸索那只手臂蹦跶到哪儿去了?关键时刻帮我干点正事行不行啊?
结果找来找去死活找不到!
真是要疯了!
——话说这么断线的家伙当真是我的杰作吗?!
它明明还没安装在瞳身上过啊!怎么就变得像未来的主人一样古怪了!
摸索了好半天还是没有,我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正打算不找了,自己凑合洒点药算了,脊背上的伤处却忽然被两根手指触碰了一下!
“啊!”我嘶声惨叫了一声,眼前一片金星闪烁的黑屏!
那一下触压居然还不算轻!
我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尼玛这只手!!别以为你是我做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信不信我拆了你?!
我回手狠狠捏住它:“一边去!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拆了重……”
嗯……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试着揪了一下,这手臂……后面好像还连着什么东西似的……
唉?是挂在哪儿了吗?
我一回头
“啊——”
我吓得又惨叫了一声!
……是……是真的……
——竟然是大活人!
瞳祭司就在我身后,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而我正牢牢抓着他的右手!
我完全懵了!怎么回事?!我不是让离珠看着别让他进来的吗?!
啊啊离珠啊!
我相信你就如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啊!你怎能如此坑我!
还有,瞳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他驱动轮椅应当有声音的啊!
——不好!我刚才翻翻找找,噼里啪啦的,又有那只偃甲手臂捣乱,难道……掩盖了声音,没听见?!
“……”我第一个下意识地动作是迅速将中衣披上!
“嘶……”衣服磨蹭伤口的剧痛让我倒吸了凉气!
第二个反应是,糟了!
——按照原定计划,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我应该像快、死、了一样趴在床上,假装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啊!
但我刚刚还在……精神抖擞地满床找东西啊!而且我还中气十足地骂人呢!我还动作迅猛地把衣服穿上了挡住/赤/裸的上半身啊……
呜呜呜……什么霉运嘛!
瞳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收回那只被我抓着的右手。
“啊,啊,七杀……大人,你怎么……进来也不说一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急得岔气了,我又开始咳嗽……其实这回一开始纯粹是被口水呛到了,但反正现在我一咳嗽就停不下来,正好装虚弱了!
咳到后来嘴里一阵腥甜,我立刻用手挡住嘴,伏在床上,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唔……现在好像……不用装死了,看起来就像真的要死了一样!
下一刻身体忽然一麻……然后全身就无法动弹了!
“哦,你形迹很可疑。我来看看,究竟出了何事……”他淡淡说着,手里灌注灵力的银针极为精准地轻轻一划,我那件黄色的中衣居然从中间断成两截,被他扯落下去丢在一边了。
“……替你守门的侍女,我将她放在不碍事的地方了。”
他说着从我完全麻木的手中接过那包药粉,低头闻了一下,眉宇间仿佛闪过一抹怒色:“此药是你配的?什么破烂玩意儿!丢了!”
他说着居然拿着那包药,从轮椅上站起来,走过去推开窗户,哗啦啦将全部药粉都洒到空气里,连那块包药的手帕都扔了!
沈夜你听见没?他说你配的烂药……只配扔。【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