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和‘医生’故事里, 前者是小孩亲眼看见母亲被游泳馆里的女鬼淹死并顶替身份,后者重点偏向诡异的病栋,只在结尾暗喻‘替身’故事里的鬼妈妈和小孩被关押到病栋。
岑今在最后的故事总结里, 将两个故事串联起来, 下意识给故事里的小孩添加‘后悔’、‘复仇’等情感元素, 使他性格区别于‘替身’里的主人公。
再就是安排他收到一份陌生来信, 从而逃出病栋, 前往鬼校的石膏室与其他人汇合,使用通灵新咒召唤或复活父母。
至于陌生来信是谁寄给小孩, 岑今当时在心中做了一些设想,然后交给下一轮故事会里的杀马特解决, 不料意外被卷入真实存在的诡镇。
在证实故事会三条主线曾经真实发生过,岑今就想到贯穿整个‘通灵’故事线的小孩有可能还被关在病栋里, 所以抱着这个猜测顺便来找他。
没想到小孩居然变成水尸鬼王。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岑今后背上的寒意消失,顺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走廊一盏灯泡闪烁两下忽然点亮,视野恢复清晰, 看见水里无数黑色光滑的毛发朝灯泡下方汇集、站立, 塑成一个黑色童偶, 手脚和头颅都成型后, 毛发如水滑落,露出一个灰青色男孩,年纪约莫九、十岁。
“不是。”岑今回答:“我想挖出病栋的秘密,还想深入了解一下邪教的内心。”
安平踩在漂浮水面的密集毛发上,额头到脸颊一道被羽毛刃划破的伤口逐渐痊愈, 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岑今:“你居然能从护短至极的阿修罗众手中逃脱,还杀了一只阿修罗, 抢走他的翅膀?”
岑今:“不止一只。”
“……”安平审度岑今,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忽感心悸,倒不是眼前这黄毛的眼睛有多凶残狠戾,相反他眼里什么都没有,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一片平静,像他母亲常年供奉的佛。
“你想知道多少?”
岑今想了想,道:“全都说吧。”
安平一边走到紧锁的黑色铁门一边酝酿语句,开口说道:“我有自闭症。”
故事里没有的设定。岑今心想。
“妈妈很爱我,爸爸工作很忙,虽然没时间陪我,但是每天会跟我说早安和晚安。五岁的时候,医生建议妈妈带我去教堂,他说教堂牧师其实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如果他愿意治疗,说不定能让我开口说话。
于是五岁时,我就在教堂的柜子里过夜,亲眼看见牧师从学校里搬出特殊的石膏像打碎,然后制作成一种新石膏糊在天主像的身上,剩下的石膏被倒在玫瑰园和绿茵地。
六岁的时候,医生建议妈妈送我去学习,于是妈妈将我送去鬼校的附属小学。
于是我去过红色的宿舍楼,见到满操场的干尸怪物。
当其他小孩期待体育时,只有我恐惧沙滩、绿茵地和篮球场这些地方,因为我经常看到沙滩突然伸出一只腐烂的手拽住同学的脚踝,留下漆黑的脚印,却没有人发现异常。
我看到扎进绿茵地的标枪被拔出来时,草地流出汩汩鲜血,没有人发现地底似乎住着怪物。
我看到篮球架上垂着一个麻绳套,吊着一具风干的尸体,有时候路过还能看到它突然睁开眼,暴突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毫无所觉的同学,大张到扭曲的嘴巴发出模糊不清的词,发黑的舌头垂到胸口。”
听到这里,岑今大概猜出安平所谓的自闭症是因为他能看见旁人不能看见的东西,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眼、阴阳眼。
初生诡异先占三寸之地,经年累月地污染、扩张领域,之后污染人类。轻污染的人类起初影响大脑脑域‘视觉’这一块,因此看见诡异的真面容,俗称‘见鬼’、‘撞邪’。
高级别诡异携带污染数值高,则直接污染人类六感。
除此之外,有些小孩天生第六感超强,不必受污染影响脑域就能自动‘看见’生活在人群中的初生诡异,这就是民间小孩容易见鬼的来由。
安平就是一个第六感超强的小孩,甚至不必通过死神的馈赠就有可能激发超凡之术,成为一名小天才超凡者。
可惜他的父母、生活的环境对诡异、超凡者毫无了解,十几二十年前,还处于全球无神论的阶段,即使他说出亲眼所见的怪物,也只会被当成另类的小怪物。
“我还去过石膏室。”
岑今眉心一跳,问:“你那时候才六七岁,原来的校长就想害你?”
安平歪着脑袋看岑今,感受到他有点起伏的愤怒情绪,疑惑他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安平不理解,不是因为觉得事情久远而现在生气没必要,而是他已经变成怪物,岑今看到他的结局,为何还会愤怒过去的经历?
由于自闭症,加上自小见诡,生活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安平的思维模式相当冷酷和理智,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个小怪物。
岑今看出安平的疑惑,于是解释并灌输:“小孩是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任何伤害小孩、利用小孩谋夺利益的行径都应该受到处罚。”
安平:“可他没受到处罚。”
岑今:“我不是来了吗?”
安平和岑今对视,确定他没开玩笑,也没有故意讨好的成分,好像他来处罚伤害小孩的坏人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很奇怪。
安平的视线瞟过岑今黄色的头发,心想他连头发的颜色也很奇怪,虽然在听说他的遭遇后同样会表达愤慨、同情,但是跟宁妈、夏正民他们都不太一样。
比如宁妈他们的愤慨是反感校长的残酷手段,由此做出拯救和惩罚的行径,而在眼前这个黄毛眼中,只是出于校长的做法是错误的,触犯规则,所以他要拨乱反正。
安平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我偷跑去石膏室的。因为路过艺术楼,窗户里有一只石膏跟我打招呼,所以我跑进去跟她玩。”
岑今下意识想蹲着,考虑到污水淹没腿肚,就把翅膀放下来,折叠成凵字形并朝下,然后踩上去,背靠墙蹲下,抱着胳膊说:“你妈妈没教你不要理睬陌生人?”
安平朝这边摸过来,拽着一片羽毛反驳:“不是陌生人,她是宁宁姐。”
这么巧?安平第一次去石膏室居然是电台故事里的宁宁引上去的。
“宁宁姐让我躲在石膏室里偷看校长通灵全过程,然后告诉大人们。我第二天才回家,妈妈找了我一晚,再也不敢让我去鬼校读书,而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
我想告诉宁妈,可是宁妈不在。
我很恐惧,因为我觉得校长其实知道我就躲在石膏室里偷看全过程。我每天惴惴不安,感觉会有不幸的事情快发生。果然不久,医生和牧师同时建议妈妈带我去学游泳,他们说运动不仅可以消耗精力还能激发脑域潜能。
在那之前,妈妈观察牧师整整一年,见证牧师治好心理和精神疾病严重的病人,连因我的病而产生的中度抑郁都在牧师的治疗下有所好转,所以非常信任牧师。
在牧师的建议下,妈妈不顾我的强烈反抗,坚决带我去花园游泳馆。”
提起花园游泳馆,安平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在其他人看来,花园游泳馆配套设施齐全、救援设施完善,池水干净,大人小孩都很喜欢,那是别人眼中的夏天。但在我眼里,湖底堆叠着密集的尸体,人们踩在尸体上嬉笑玩乐,潜入水底和死尸拥抱、擦吻而过,跳水撞入池水,在臃肿膨胀的死尸肚皮弹跳……
我流露出恐惧,发出刺耳的尖叫提醒人们,但他们都认为我有病、吵闹,精神病发作,连妈妈也愠怒地看着我。
后来,妈妈请求游泳馆馆长延迟闭馆时间一个小时,专门留给我的一个小时。”
安平在颤抖,不必细说,岑今就能猜出他曾独自面对多么可怕的恐怖。
他挪开位置,示意安平一起蹲。
安平学岑今的姿势,感觉还挺舒服。
“妈妈死在水池里,我知道凶手是谁。它伪装成妈妈的样子,只有爸爸发现它不对,想带我逃跑却晚了一步。我跟它都被关进病栋,以为它想抓我做鬼替,直到被骗去石膏室通灵才知道它只是监视我的工具。”
“插播一个问题,这时候的诡镇是否涌入大量邪教?”
“邪教一直都在。”安平吐出一个令人心惊的大秘密:“整个镇子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型试验田,通灵新咒就刻在镇子的每一块土地上,以学校、小区、病栋和老城区四点为基桩,公路街道等交通线将它们连接起来,如果你俯瞰整个小镇就会发现它是个大型通灵阵。”
岑今搓了搓手腕,回想诡镇种种不寻常的发展,譬如原本该在圣城阿拉哈巴德的长生浆液怎么会出现在诡镇?单纯因为校长在石膏室搞太多的通灵新咒?他为什么会通灵新咒?改进通灵新咒的目的是什么?
诸如百目、绿茵地、怪异教堂和诡异学校等异常事件都发生在邪教入侵诡镇之前,而且从安平口中可以知道小镇未传出长生浆液之前,就已经存在很多初生诡异。
诡异的诞生条件颇为苛刻,诡镇哪来这么多诡异?
辅以安平吐露的小镇真相,一块试验田、一个大型通灵阵,那就解释得通诡镇诡异从何而来。
只是原来的校长、牧师和非天邪教在其中各自扮演什么角色?
“谁在幕后策划一切?邪教、牧师还是校长?”
“都是。校长就是牧师,也是邪教成员之一。”
果然。
岑今不太惊讶,心中隐约有些猜想,比如石膏室和教堂绿茵地、玫瑰园地表的白石膏碎块,将失败的祭品制成石膏的校长和会制造古怪石膏像的牧师,指向太明显。
如果将以上指向暂时定为巧合,那么还有夏正民说过扶持现在校长上位的人是牧师,而校长这位置是原来的校长主动让出去的。
原校长和牧师都是鬼校的幕后boss,前者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后者是固守教堂、热爱天主像的牧师。
新东还说过绿茵地怪物是牧师养出来的,再从安平刚才的叙述中可知一个不太显眼的信息,即鬼校绿茵地很早就出现异常。
换句话说,这绿茵地怪物是原校长在位期间就已经养在学校里,他跟牧师的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才有可能让出校址去养一头不知名怪物?
太多重叠的巧合,除非牧师和校长是同一人,否则难以解释清楚。
不过牧师也是邪教成员这点出乎意料,他以为牧师是在位期间翻找到的古籍,从而产生实验通灵新咒的想法。
“如果牧师也是邪教成员,为什么鬼校和病栋关系那么僵硬?”
“牧师单方面撕毁协议,强占长生浆液。”
“超出合作契约精神的高利益确实容易带来毁约的风险,那么他让位给一个杀女友上位的渣男后失踪,改头换面成一个教堂牧师躲在幕后继续操控鬼校,也是为了切割自身和邪教的关系?”
“对。”
“等等,你当时被关在病栋是谁教唆你去石膏室通灵?难道是牧师?”
“是他。”
“你说过病栋也是邪教基桩之一,也是牧师操控?”
“没错。”
“诡镇被撕扯进拘尸那罗也是牧师的原因?”
“他打不过诡异、邪教和宁妈他们,所以提前启动镇子上的通灵咒,因为不完整,又有宁妈他们殊死搏斗,最终只撕扯掉一半的镇子进入拘尸那罗。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地方,像传闻中的极乐天,也像十九层地狱。”
安平垂下腿,坐姿乖巧,同黄毛说道:“拘尸那罗,佛的圆寂地,也是修成正果的地方,是模糊生和死的灰色地界,所以镇子里的人变得很奇怪。死去的人活过来,不人不鬼,活着的人剔除人性,只剩下被驱使的兽性,但是还有一部分梦想离开这里。”
“那你呢?”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平至少是一只三级高危诡异,在故事里、他刚才的讲述里,明明还是个人类。
“所谓通灵是一个骗局。”安平面色平静地说:“我、宁妈、夏正民哥哥、新东哥哥和友明哥哥,我们都因为各自的目的被骗去石膏室,结果只是牧师针对我们的骗局。他想榨干我们的力量帮他完善一个新的通灵咒,是友明哥哥完全异化成怪物救了我们,但我们或多或少也都开始异化。
我被抓回病栋,为了活命,吞噬鬼替身,又被医生们抓去做各种实验,不停吞噬其他诡异,进化成一只水尸鬼王,占据病栋的最高层。
这些年来,我杀不了牧师,只能寄希望于那群阿修罗。”
此时的阿修罗和牧师决裂。
岑今犹豫一下,拍着安平的肩膀说:“个人看法,以牧师的狡猾程度,可能阿修罗王也奈何不了他。”
“……”安平:“说好的为我报仇?”
岑今信心不足:“主要我之前没想到牧师独占长生浆液……他独占长生浆液干什么去了?”
安平情绪低落:“我不知道。”
岑今干巴巴说:“我保证我会尽力而为,就是你别抱太大希望。人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安平:“我谢谢你的安慰。”
岑今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询问:“友明是谁?”
安平:“宁妈的同事。”
岑今:“他是不是一头璀璨的紫毛?”
安平:“看来你认识。”
岑今就是猜测,单知道紫头发是诡镇里出去的,跟百目女一个性质,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充当什么角色,感觉这人存在感特别低。
他把羽毛插回去,挠完脖子挠脸颊,重新梳理故事会到诡镇整个事件的时间线,首先是以牧师为首的邪教将小镇作为试验田,以镇子地基为一个大型通灵咒,应该是为了召唤传闻中的圣城阿拉哈巴德。
此时牧师还是鬼校校长,利用鬼校、病栋等地方打掩护,在石膏室里实验另一种通灵新咒,新东说过牧师完善这种通灵新咒是为了让死物获得生命。
这是牧师的执念。
为了让死物获得生命,他背叛阿修罗(即邪教),独吞长生浆液,然而阿修罗付出大量精力财力人力就是为了长生浆液,所以断然不会放过牧师。
于是新校长上位,牧师躲藏教堂,放出长生浆液的消息,引来邪教总部、官方机构和其他一些零散教派聚集诡镇,提前启动通灵阵。
百目女和通灵两条故事基本都在这期间发生。
岑今:“刚才水里漂浮的白脸是什么?”
安平:“尸仆,也是病栋弄出来的东西,其实也是水尸鬼的变种。”
一大一小蹲在黑金翅膀上陷入沉默,污水水位上涨,半晌后,安平问岑今是不是认识楼梯口房间里的人类,还说对方作死,见病栋里尸仆很多,就想利用拜鬼术控鬼,结果遭到反噬。
岑今‘哦豁’ 了声,回他认识但不熟,反问他紧锁的房间里有什么,污水能不能停。
安平抬手,往前推了推,铁门顿时打开,露出里面密集拥挤的白脸,原来所有尸仆都被驱赶到里面。
“每天这个时间点,我都必须用污水浸没最高层,确保里外都被我污染,阿修罗众才不会趁机上来。”
“我觉得你可以停了,因为病栋里的阿修罗众已经全部出发去鬼校。”岑今淌进水里,收起翅膀说:“我得赶在阿修罗众抵达鬼校之前,先一步到教堂。”
“带我去。”
“我先说一句,牧师不在教堂,我着急赶过去是想让迁移过去的人类进教堂避难。”岑今扛起翅膀说道:“整个诡镇,只有教堂最危险、也最安全,所以我得先把危险因素剔除。”
安平不解。
岑今摆手刚要说什么,突然身后的墙壁轰然炸开,碎石四溅,污水顺着破开的洞口飞流而下,一柄约一米五高的合金拳刃直直插在岑今刚才蹲过的位置,此时锋利的刃身正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看着那柄略为熟悉的拳刃,右眼皮不祥地横跳,回身看向走廊尽头破开的洞口,白光刺得岑今眯起眼,适应后才看清凭空出现在洞口的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前者穿白大褂戴眼镜,男生女相,后者着黑裙纱丽,样貌艳丽。
安平在他身旁说:“男的是院长,女的我不认识。”
罗睺一眼认出黄毛:“巧了不是?熟人啊。”
黄毛抬眼:“你谁?”
罗睺冷笑:“装傻就没意思了。”她抬手,拳刃摇晃两下,‘嗖’一声飞回手中。“不认识我,难道也不认识这柄卡塔尔?”
拳刃是古婆罗多的冷门兵器,名字叫卡塔尔。
“我问的是院长。”黄毛偏头看着一尘不染的院长说:“你不是人。”
院长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慢条斯理套在手上,颔首道:“天人:帝释天。”
黄毛拔下两片羽毛刃,闻言回问:“天人和阿修罗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
帝释天:“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没必要事事弄个明白。”
罗睺上前一步:“黄毛给我,我要亲手杀他!”
话音刚落,脸颊爬满黑色诡异的符文,后背发出虫子破壳被放大十倍的声响,猛然迸出四条血淋淋的胳膊,六臂阿修罗王面目狰狞地扑杀而来。
高举的拳刃挟裹气流直冲岑今面门,利刃末端的灼热火焰带来高温,扭曲空气,刃风掀起岑今额头前的黄发,露出冷静无波的眼睛。
岑今偏头,拳刃擦过耳朵,身体前倾,就要越过罗睺之际,横空出现一只健壮的手臂猛然向前一撞,直朝他面门而去,旁侧还有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欲锁他喉咙,后脑勺却是去而复返的拳刃刃尖,而另一侧被墙壁困住,无法躲避。
三面包抄,活路被堵,岑今丝毫不慌,摆动有力的腰部,快速避开后脑勺的拳刃,被旁侧的手扣住手腕的同时反口住其大拇指,而后猛力一拽,拳刃对准迎面而来的手臂,罗睺脸色一变,急欲收回但攻势太快,完全来不及动作便叫拳刃刺穿其中一条胳膊。
而后,岑今折断罗睺第三只手的大拇指。
罗睺目光狠辣,忍住剧痛,死死拽住岑今使其无法挣脱,拔出拳刃朝岑今的天灵盖重重刺下,不料岑今根本没有想逃跑的意思,反而主动用胳膊去撞击利刃,利用同样的方法牵制、逼近罗睺,便高举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羽毛刃割断罗睺的喉咙。
,大量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罗睺喉管被割断一半,嘴里发出咕噜声响,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逐渐失去光亮,而钳制岑今的手逐渐柔软无力。
下一刻,失去光亮的眼睛猛然倒映黄毛的身影,垂落的手臂突然紧绷,六臂齐发,一通乱拳直冲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而去,岑今胸口被击中,腥甜顿时涌上喉咙,不由抬眼看去,正见罗睺笑容狞恶,而脖颈狰狞的伤口肉眼可见的痊愈。
“你是人,我是不死的神。”
嘭、嘭嘭嘭……罗睺重拳击向岑今的面门,强烈的拳风直接将他身后的墙壁全部击碎,瞬时飞沙走石而日光大盛,她单脚踩在岑今的胸口,被夺回的拳刃刃间对准他的心脏,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却听她傲慢地妄语——
“我们之间有天壤之别!”
岑今瞳孔剧缩,左手成掌、右手成拳,以掌为盾挡住罗睺的踝骨,以拳为矛,如流星坠地,猛然重击,‘咔擦’脆响,踝骨粉碎,重力顺着骨头直冲膝盖和脚趾,将脚掌、脚踝到膝盖处的骨头全部击碎,而后反手拽住罗睺的脚踝将其拽倒并狠狠扔出去。
不给任何喘息机会,岑今快如闪电,势如奔雷,眨眼瞬移至罗睺面前并震碎其六臂,再扣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扭,‘咔哒’一声,扭断脖骨。
岑今盯着咽气的罗睺默数时间,约莫三十秒,罗睺骤然大口喘气,拧断的脖骨、手骨都在迅速恢复,不远处的拳刃蠢蠢欲动,当罗睺睁开眼的同时,拳刃挟裹排山倒峡的气势,风驰电掣而来,直冲岑今的后背心。
岑今全身不动,头也不回,仅转动手腕,挥动手掌,那柄仿佛指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拳刃就被轻易地扇走,发出铿锵鸣金之声,擦过地砖墙壁最后深深弹进天花板。
罗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骇然道:“你之前居然还隐藏实力?”
岑今:“因为实力太强会折寿。”
脑域配置太高而身体跟不上,每次使用都感觉在燃烧生命。
罗睺不知道他这身实力的来由,只以为他在炫耀,也是讽刺刚才说过的话,作为不死的神却轻而易举地败给瞧不起的人类,不可谓不讽刺。
“你杀不死我。”罗睺笑容冶丽,恶意邪诡:“人类是最脆弱低智的生物,无论你尝试多少次,都杀不死神明。”
岑今面无表情地站起,居高临下看着罗睺,左右两边的墙壁几乎损毁,身后是帝释天和安平的搏斗,一个婆罗门神话体系里的天人,一个因阿修罗造孽而生的水尸鬼王,竟然缠打得难解难分。
“可惜你不是全能的神。”
重力掌控。重力漂浮。
后背的黑金羽毛刃摇摇欲坠,‘唰——’地抽出,上千片羽毛刃呈扇形排开,闪着凛冽的寒光,整齐漂浮在黄毛的身后,刃尖齐刷刷朝下,对准罗睺。
“阿修罗王有三头六臂相、千头万臂相,可我看你最多只能是三头六臂怒目相,你猜你有没有第四个头?”
罗睺脸颊抽搐、僵硬,瞳孔剧缩,微不可察地看向天花板的拳刃,冲岑今冷笑,还没输出便听岑今继续说:“如果阿修罗是不死神明,你们何苦筹谋几十上百年,就为了一滴不知真假的长生浆液?”
“你们成为阿修罗王的途经是践踏人类的性命、攫取人类的信仰,怎么还好意思瞧不起人类?你们自视甚高、自大傲慢,盲目痴愚。
所以归根结底,无论阿修罗王还是天人都只是被天神驱逐、被人类厌弃的——”
“闭嘴。”
“异端。”
“闭嘴啊!!”
罗睺死死瞪着逆光的黄毛,惊恐地看着他突然咧开一个愉悦至极的笑容,陡然意识到这个人类以她的恐惧、破防、憎恨和无能为力的软弱为乐。
这个人类,在拿她阿修罗王的尊严和痛苦取乐啊!
他怎么敢!
罗睺目眦尽裂。
“再见,盲目痴愚的异端。”
话音一落,成千上百片阿修罗机械翅膀抽出来的羽毛刃齐齐坠地,场面如枪林弹雨,无一例外、无一错漏,纷纷扎进罗睺的身体,将这名阿修罗王扎成马蜂窝。
名副其实的千刀万剐。
逆着光的岑今岿然不动,表情冷酷,双手合十,轻声呢喃:“这才是平西村无辜枉死村民们,真正入土为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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