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装出的一片关怀,在盛妃眼中却成了别样的话语。她看都不看苏木兮一眼,冷然道,“本宫有没有长皱纹不劳五公主费心。”
苏木兮并没有因为盛妃的不善言论而打退堂鼓,反而端着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姿态。“木兮可是为了盛妃娘娘好,这世间永远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木兮是担心有朝一日,娘娘你年老色衰了,皇兄便不管不问了,好不可怜。”
方才盛妃眼中的那么落寞和伤感被苏木兮敏锐的捕捉到了,因此才有了如此一番信誓旦旦的言论。试问宫墙中多少痴情女子,最终落得个韶华尽失,虚度一生的下场。
就算她为这个朝代的女子所动容,却也湮灭不了盛妃曾对原主下过毒手的事情。她不过是替原主报复而已——不明就里便被推进池水中,现下香魂渺渺,魂归幽冥。
最深处的伤疤被人所揭穿,盛妃顿失理智,口不择言。“你!别以为占着公主的身份伶牙俐齿,字字句句侮辱本宫,本宫就动不了你了。”
此时的盛妃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苏木兮毫无畏惧,靠前一步,娇颜上绽放明艳动人的浅笑。“盛妃娘娘尽管动手,木兮也认为自己实在是伶牙俐齿,令人可恨。可没办法,一旦遇上娘娘你,木兮便忍不住打趣一番。”
在场人人震惊不已,原本以为能看见最得圣宠的温嫔与盛妃展开唇枪舌战,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当朝五公主,且句句直指要害,直戳人痛处。
皇后在不远处也是感到莫名其妙,不可思议。据她对五公主的了解,确实是见过她和盛妃互相看不顺眼来着,今日却是不同以往,二人之间剑拔弩张。
温嫔也是目瞪口呆,云淡风轻不再,仅剩下吃惊错愕。伸手擦了擦明亮的双眼,她确实没有眼花看错,耳朵也没有出现幻觉。
直到……
清脆的耳光响彻云霄,空气变得凝固,那窒息的沉默令人无所适从。苏木兮偏过头去,小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觉,盛妃修长的指甲在她白玉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个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的嘴角缓缓向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的计策得逞了。
当朝五公主苏木兮的寝殿中,雕花细木贵妃榻上卧躺着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女子,殿中央摆放着紫檀雕花香炉,一缕清香缓缓升起,萦绕殿中每处角落。
苏木兮抬头看向清新俊逸的苏墨白,强撑笑颜,柔弱得令人怜惜不已。“皇兄,你来了。”
随即,她想要坐起,娇躯却浑然无力,只能任由自己卧躺榻上。月芽在她的眼神示意下,伸出小手就要去搀扶起她。
苏墨白挥了挥龙袍的衣袖,月芽福了福身退出殿中。他寻了个位置坐下之后,不容置疑道,“盛妃怎会没有理智出手伤你,是不是你又憋着什么坏水。”
自从苏木兮落水之后,脑中古灵精怪的想法可谓是层出不穷,常常令人捉摸不透,且震惊不已。
苏木兮见心中真实想法被窥视,她有些心虚的看向随同而来的太后。清眸中雾气朦胧,倔强得不肯落下。
“母后,您瞧皇兄说的什么话。木兮犯得着用一张完好无缺的脸去激怒盛妃?皇兄这番话,着实寒了木兮的心。”
太后心疼的上前,保养得当的手想要轻抚她的伤痕,可又担心感染,无助的在半空中徘徊着。“御医怎么说的?这道血痕会不会留疤?”
苏木兮幽幽叹了口气,一双眼眸中雾气凝聚,再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哽咽道,“木兮想着过段时日与尚书喜结连理,可奈何我如今成了这幅模样,不知他还看不看得上我。”
太后听着女儿的自怜自艾,一颗心隐隐作痛。她甩动袍袖间带来一阵风流,暗藏着香炉中的幽香。
风韵犹存的脸上不怒自威,自有一股高贵和傲气来。“胡说什么,你可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墨儿,你说此事应当如何。”
自家母后发话了,苏墨白自然无心欣赏苏木兮唱作俱佳的演出。他早已洞察出此事的前因后果,以及苏木兮所打的如意算盘,他不相信在尔虞我诈中生存多年的太后会感知不出来。
奈何太后娘娘对于唯一的小棉袄宠爱有加,他也不得不表态了。“盛妃实在是不知体统,竟敢出手伤了木兮,儿臣罚她禁足半个月,以儆效尤。”
话毕,将目光投向忽然一惊一乍的苏木兮。
“才禁足半个月!”苏木兮感受到空气忽然沉默下来,俗话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她清了清嗓子,我见犹怜的娇态更是展现得炉火纯青。
她看向一脸慈爱的太后,眉眼间愁云惨淡。“皇兄果然还是偏宠她。母后,若是往后没人能看上木兮,没人想娶木兮了,我甘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太后明眸冷冽的看着风轻云淡的苏墨白,厉声道,“墨儿!哀家常和你说需雨露均沾,你一次一次将哀家说的话当耳旁风!”
苏墨白揉了揉眉心,想起盛妃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终是无奈妥协。“禁足半年!木兮,你可满意?”
上次七夕之夜原主被禁足半个月,盛妃因此禁足半年,她想想还是很划算了。灵动的清眸中流光划过,故作不满的撇了撇嘴。
“皇兄说的什么话,这惩戒嫔妃可是皇兄深宫内院的事情,木兮可不敢插手。多谢皇兄秉公处理,公私分明。”
三言两语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好似前因后果都与她无关。苏墨白今日才发现自家皇妹如此腹黑,他不由得怀疑——之前认识的那个是不是假的?为了让人放松戒备?
就连老谋深算的他也误入了坑,陷入坑底无处脱身,果然是非之地还是速速远去为好。苏墨白轻咳了一声,“你先养着伤处,朕还有事……”
未尽的话语被苏木兮所打断,此时此刻她的柔弱不复存在,直挺挺地坐在贵妃榻上,双眸中尽是骄傲与邀功的神采。“皇兄且慢!木兮此次不惜毁容也要教导盛妃娘娘,好让她得知遇事切莫慌张,丢失理智。因此,木兮认为自己有功在身,能不能……在七夕那晚允我出宫。”
此话一出,寝殿中静得落针可闻。三人之间任由安静无限蔓延,太后抽了抽嘴角,将视线转向他处——她是不会承认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苏墨白看着转移视线的母上大人,僵硬的转动脖颈,迎向苏木兮楚楚可怜的双眼。“不行,姑娘家尚且出门还需小心谨慎,何况你是本朝公主,此事不妥。”
苏木兮心下失落,伸出纤纤素手,做出对天发誓的动作。坚定的说,“皇兄,我保证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七夕当晚,不就是名门贵女都出门游玩?”
在这个封建的朝代,姑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不是绣花便是琴棋书画,可谓是无趣得很。好不容易七夕能够上街游玩,她又怎会甘心错过?
太后重新将目光转回,在两人之间流连不去,最终做出妥协。“你就允了她,让她出宫见识一次,往后不就死了这个心?让几个护卫保护着就是。”
苏墨白是非常不想答应下来的,有一便有二,他可不相信眼前人畜无害的皇妹会因此而死心,善罢甘休,只怕会越挫越勇。【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