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在院墙上凝神戒备,可那青光亮了一会儿,便渐渐减淡,消失了。
“”
有了上次的小小教训,他现在可不会再贸然飞进祠堂。
展翅飞到远离祠堂的一妥善屋檐内,方才召出元神,原先祠堂上空的武君殿阴差们都已不知所踪,以元神望去,大殿依旧被一团青光结界笼罩。
看着地上的老道,他既好气又好笑,抬手就要运水行术将这厮也给运走。
毕竟是前世基友,又在这里重逢,闹归闹,该救还得救。
神识还没散出,他忽然看到院子角落里黄光一闪,一个鹅黄衫女子俏立于院中。
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回来,她精致的脸庞上阴云密布。
将整座祠堂冷冷审视一遍后,目光落在院中。
地上躺着一老道
原本就蹙着的柳叶眉皱得更紧。
静静观察一会儿,她越看越不明白。
睡着了?
黄珊轻轻移到院子另一侧,终于看到老道侧脸。
府里那个仙师。
怎么躺这里?
难道刚才那位暗中高人就是他?
施雷法是为了将我体面的赶走?
目的呢?
“呼噜”
“”
一阵阴风吹来,离开的那些武君殿的阴差们,又悄悄回来了。
十余位披甲执械的武判巡游,外加一白衫文生公子立在当空,将祠堂围成一圈,看着脚下一弱女子,在绕着地上的老道慢慢转圈。
“道长?”
黄珊隔着一段距离轻呼老道。
“呼噜呼噜”
“”
“”
黄珊将脚轻轻一跺,一圈黄光从脚底散出。
明明是凡人一个
周围也无真气或妖气气息
她向幽黑的祠堂殿内看一眼,终于像是失去了耐心。
警惕地绕开老道,来到祠堂正殿门口,抬头看一眼上方匾额后,再次抬脚迈过门槛。
方才她进殿持有一把白光铲子,进入之后引起一连串的异象。
这次与上次不同,双脚踏进殿内,一丝动静也没有。
她抬头看一眼天花藻井,阴沉着脸径直走向中间供案,伸手将那杆御笔从木匣中取出。
“嗡!”
大殿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但也只是抖一下而已。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拿那把铲子进殿,惹得殿中结界启动不说,还引动了那些不知名的火团机关。
心情不好的黄珊抬头冲大殿上方白了一眼,将御笔小心托在手里。
盯着淡金色光泽的笔头,她一双深棕眼眸中,光芒流动。
“爹爹”
她微不可闻地轻唤一声,掏出一洁白手帕小心地裹住笔头,右手攥住乌黑笔管,双手一较力,要将笔头拔出。
“啊!”
没拔动。
“啊啊啊!”
这次她用上十成力道,整个人都在不断摇晃,甚至连她那娇俏脸庞,都产生了一道重影,重影内的容颜与本人全然不同。
但比她本人还要标致三分。
漆黑大殿中,颤抖的黄珊整个人在发出土黄色光芒。
大殿再次开始摇动,她攥着的笔管表面,密刻的纹路开始发出一丝丝光亮,紧接着整个笔管都发出玄青光芒,将黄珊整只手染成青绿色。
“开!”
黄珊眉头紧蹙,瞪圆双眼,轻喝一声,一道道淡黄色光圈由口中发出,如敕令一般。
同时,殿外老道手中那把乌木断剑也再次跟着发出青光,“嗡嗡”剧烈抖动起来。
“嗯?”
老道攥着断剑的那只手也在跟着颤抖,正打呼噜的他吧唧吧唧嘴,眨么眨么眼,醒了。
何物如此刺眼?
他伸出左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向殿内看去。
正好看到一鹅黄衫女子,将一杆毛笔的笔管和笔头生生拔开。
“嗡!”
一阵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无声地横扫整个祠堂大院,老道的发髻都被吹散。
黄珊小脸煞白,一个踉跄扶住供案,但却依然跌坐在地,急忙强敛心神,压住胸中翻涌气息。
几息
之后,稍稍安定,手中笔管青光消失,重新变得乌黑。
她嫌弃地将的笔管扔掉,用白帕子小心将那束笔毛包好,这才起身向殿门走去,但只走两步就停住了。
有一老道执断剑堵在门外。
“”
“”
“咚咚”
黄珊暗自深吸一口气,每向前迈出一步,脚下都产生一个淡黄色光晕,向外辐射而出。
她两眼死死地盯着老道。
“大少奶奶?你在此作甚?”
老道终于看清殿内是钱府刚进门的新妇。
刚才殿内那一阵光亮,不会是她将我的金手指抢走了吧?
“哼!”
黄珊冷哼一声。
‘还在跟姑奶奶装模作样。’
老道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门槛前,方才站住。
此刻在程羽的眼中,当黄珊将笔头从笔管上拔出之时,整座大殿的青色光晕就已消失不见,也就是说那道辟邪结界恐怕已被其破坏了。
黄珊立在门内,单手背后,悄悄打开白帕子,两指捏住那束笔毛,冷不丁浑身黄光突然泛起,然后又迅速汇聚到两指间。
“轰!”
那束淡淡金色笔毛自燃起来,然后化作一团土黄色气息拔地而起,如流星一般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呼”
黄珊暗自松一口气,就连看老道的眼神都轻松许多。
“何物飞走?焰火吗?”
老道被那阵黄色流光吓一跳,连忙后退几步,下意识将乌木断剑横在胸前。
看着老道笨拙怂样,黄珊越加含糊起来,这厮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论如何,今晚他提着一把木头断剑,就敢横在这里呼呼大睡,定是深藏不露。
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将场中彻底搅浑,方好抽身。
“呜呜!”
黄珊刚迈出殿门,祠堂院中就刮起一阵强似一阵的黄沙暴。
包括程羽在内,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就连空中处于灵体状态的众阴差们都纷纷向后避让。
很明显沙暴里带有强劲罡风,对灵体也会产生影响。
“大人,你看那位”
其中一巡游使指着程羽对黑甲参将说道。
黑甲参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位白衫文生公子始终立在院墙之上,袍袖在疯狂的摇摆,但其挺拔身姿却毫不避让地立于狂暴风沙之中。
“这”
众阴差们无不暗暗咂舌。
阵阵沙暴还在继续扩大着范围,众阴差们一退再退,足被推出四五圈,却依然立不住脚跟。
忽然,一阵夹杂着淡淡檀香味的阴寒之气,霸道传来。
“参见武君!”
“嗯!”
一高大的金甲将军凭空飘来,众阴差们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可不远处那道白影依然伫立在沙暴之中,紧盯着场中形势,一步未退。
其实面对着一阵强过一阵的沙暴,程羽也感到阵阵疾风,刮得他元神脸面都在隐隐作痛。
但他不能退!
沙暴里面还有他前世的死党,哪怕这死党之前各种不靠谱。
他需要时刻关注着场中形势,以便及时出手捞人。
作为老皮的前世基友,这方面程羽太有经验了。
捞他不是一回两回了
处于沙暴中心的霍涯子彻底糊涂了,怎么祠堂内平白无故刮起这么大的沙暴?
而且吹得人从里到外的生疼,每一粒沙子好似能摩擦到灵魂一般。
老道已彻底睁不开双眼,自然看不到一道道沙暴组成一条巨大黄龙,从钱氏祠堂一直延伸到高空,奔腾嚎叫,声震九霄。
“唉!这冲天的妖气钱家怎么惹到这么一位?”
护着一众阴差的武君叹息一声,也不得不向后退去。
但当他退出三步后,便发觉身周突然风平浪静,原来那沙暴被人为局限在祠堂范围之内。
旁边众武判阴差也都如释重负,银甲参将抱拳道:
“看来今日钱府上下凶多吉少,不知那文儿若见到这么多钱氏儿郎齐至阴司报到,会作何感想。”
“不可妄言阳间事!只需尽好我辈之责足矣。”
“是!谨记钧旨。”
场中黄珊紧盯着老道,自身已变成一团炽烈黄光,在风眼内熊熊燃烧,但其实她已暗中做好随时扯呼的准备。
而程羽立在沙暴范围中,感觉自己身上这套灵体的白
衫,都快要被撕开。
至于沙暴中心的老道,已抱头坐地。
这道沙暴起的太突然,而且这老皮看去也撑不了多久了,不能再等了。
一滴滴水珠汇聚在祠堂周围,正要强行闯进沙暴捞人,却见沙暴中心突然爆起一道恍如白昼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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