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奕拧起剑眉,嗓音微沉,带着威严向她压去,仿佛她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呵斥:“阿澜,你怎可如此同朕说话?”
舒凉低下眸,掩饰住眼中逐渐明显的不耐,淡淡道:“忠言逆耳。”
褪下盔甲,只着一身简单黑衣,愈发显得女子身形瘦削。
她面色略有些苍白,微低下头时,从慕玄奕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高高束起的青丝,下巴小巧白皙,仅需两指便可轻易抬起。
慕玄奕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见状,舒凉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您亲口说的。”
在他还是四皇子的时候,为了收拢人心,可给不少人画过大饼,什么倡行节俭、废除三十六酷刑、以德治天下、选贤任能、不惮逆耳忠言,恐怕他如今都抛之脑后了吧?
慕玄奕沉默不语。
舒凉心头冷笑,对于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做派毫不意外。
不过她本就不欲逞一时口舌之快,更没必要此时让他下不来台,免得他恼羞成怒在背后搞些肮脏的手段。
毕竟兵权还没到手,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话锋一转,又问:“如若今日失了清白的人是江清雨,陛下是否还能如此轻松地说出‘可大可小’四个字?”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问题,方才还面色不虞的慕玄奕立即顺着台阶下了,眼中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笑着问:“阿澜,你在吃醋?”
……呵呵。
舒凉往旁边挪了两步,躲开他故作亲昵的靠近和触碰,将界限划得分明,嗓音清冷:“陛下,微臣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希望您也一样。”
慕玄奕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修长的手缓缓收拢成拳,收回袖间,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舒凉,“阿澜,你说朕……自作多情?”
“是。”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成功将他的怒火点燃。
他猛然挥袖,狠狠地收回手,衣摆带出劲风,怒火三丈地连说了几个好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好,好,好,但愿你别后悔!”
“……”神经病。
见她仍旧无动于衷,慕玄奕闭了闭眼,心口那股火猛然蹿到了头顶,那一刻,他失了理智,将心头的打算脱口而出:“朕问你,如果朕决意册封清雨为皇后,你也不会有半点伤心吗?”
舒凉心想,这人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就把真实想法告诉她了?
要换作是本人在场,听到这么扎心的话,恐怕真会难过的不行。
慕玄奕就不怕她一气之下,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就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有自信?
舒凉开口,嗓音平静:“陛下的旨意,臣不敢有二话。”
“我不是问你敢不敢,我是问你会不会!”
慕玄奕音量骤然拔高。
他眼中浮现沉沉痛色,朝她步步逼近,飞快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拉入怀中:“阿澜,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我能感觉得出来……”
话未说完,便化作了一声惨叫:“啊!”
舒凉漫不经心地松开了他被拧开的胳膊,后退了一步活动筋骨,拱手作揖:“陛下和清雨姑娘郎才女貌,甚为般配,臣由衷地祝贺二位,百年好合。”
她已经不想继续和这个愚蠢的人类待在同一个空间,冷淡地道了声“臣告退”,便转身离开。
……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慕玄奕俊美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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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凉回到住处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找吃的。
这里的人本就不多,入夜之后,整座镇国大将军府愈发显得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不需要掌灯,夜中视物于她而言绰绰有余。
前脚踏入厨房,还未等她开始搜罗,舒凉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虽然极细微,却没逃过她的耳朵。
舒凉皱起眉,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
真烦人,吃个饭还有小尾巴跟着。
想和孤抢吃的?
……
不消片刻,蒙面黑衣人被舒凉踩在脚下。
打斗的动静不小,将府中睡梦的人惊醒,年过半百的管家率先跑了出来,满脸惊异地看着黑衣人,“将军,这……这是什么人?!”
竟敢擅闯镇国大将军府!
好大的胆子!
舒凉挑了挑眉,还能是谁,当然是慕玄奕那个狗皇帝派来监视她的探子啊。
原主早在这个人出现在镇国大将军府的第一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心知这是慕玄奕的授意,虽然难过于他的不信任,却默许了他的监视。
舒凉可不是容他拿捏的柿子。
一想到有个人躲在暗处对自己进行了全程跟踪和监视,还把结果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另一个人,她就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弄死。
呸,偷窥狂!
她冷声问:“十一和十二何在?”
这两人是当初在训练营中和她一起出生入死,最后为数不多活下来的朋友,在战场上同她并肩作战,在她被册封为镇国大将军后,便默默跟随在她身边,守卫这里。
按理说,他们看到她和这个人动起手,不应该袖手旁观,至今不现身才对。
老管家叹了口气,“将军,您有所不知,十一兄弟和十二姑娘,他们在您的兵权被陛下没收之后,也被命令离开了。”
“……”
身为将军,却面临无兵可使的窘境,如今就连府里的守卫都留不住,府中除了五十岁的老管家和他四十五岁的老伴儿当厨娘,就只剩个十五岁的小丫鬟。
慕玄奕可真是把她架得够空的。
这镇国大将军,当得可真够窝囊的。
老管家看着她冷下的脸,迟疑道:“将军,此人该如何处置?”
“绑起来,严刑拷打,问出他背后的指使者是谁。”
闻言,黑衣人瞪大双眼,眼中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出言威胁:“我是陛下的人,你敢动我试试?!”
……好蠢。
舒凉缓缓从腰间抽出短刀,嘴角浮现一抹薄凉的笑意:“哦,现在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了,那你就没什么价值了。”
言下之意就是,去死吧。
眼看着刀尖落下,黑衣人头皮一阵发麻,竟吓晕了过去。
舒凉嫌弃地收回脚,利落地将短刀收入刀鞘,“捆起来。”
沾上这种窝囊废的血,脏了她的刀。【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