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国,是一个在大禹与大曌的夹缝间,挣扎求存的小国,地处大禹帝国东北方,大曌帝国东南方,人口只有不到千万。
在东湖国西南方,有一座小城,名叫凤阳城。
凤阳城乃是东湖国离大禹帝国最近的小城。
凤阳城西三十余里外,有一座大山,形如落凤。
这一日,阳光明媚,春风徐徐中,弥漫着花香草香,一个白衣书生背着书笈,拄着竹杖,擦着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朝山上登去。
一条石阶,如灰线蜿蜒于这青山密林中,两边青草及膝,顶上枝繁叶茂遮蔽成荫,耳畔虫鸣鸟叫不绝,鼻端花草清香传荡。
抬首望去,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石阶上撒下片片斑驳。
书生哈哈一笑,继续拾阶而上,一边摇头晃脑起来,“山高林密景幽幽,虫吟鸟叫情切切。如此清幽之地,居然说有猛鬼出没,简直一派胡言,大煞风景!合该我赚那百两钱银啊!”
那副‘竹杖布鞋轻胜马’的姿态,就别提多意气风发了。
就在这书生登到半山腰,日头偏西之时,山脚下,一个背着长剑的青年,抬首看了眼这座大山,眉头微微轻蹙,也开始登山。
青年一副江湖游侠的劲装打扮,剑眉星目,英武非凡。
青年游侠的步伐,比那书生要快得多,他的注意力也未在沿路风景之上。是以,当那书生来到这座大山之上时,青年游侠也到了。
只见眼前一座破庙,破庙并不大,两三丈方圆。
庙门上并无牌匾,庙门半倒,一眼可见内中情况。
庙内枯草满地,桌椅散落倒地,挂满蛛网。
神台之上的那座神像,脑袋已不知去了何处,只能看到脑袋之下的身体,那是一副女性的躯体雕像。
那半截神像身着泥塑的霓裳羽衣,仿佛裙带飘飞,身形更是凹凸有致,只是上面布满了裂痕,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掉。
破庙两边,一边是两丈多宽的草坪,草坪外是悬崖。
俯首看,可见下方密林,有飞鸟在崖下飞掠鸣唱。
另一边,则是密林,连着破庙后面的山峰。
这里离山巅其实已经不远。
书生看着这座破庙,看着破庙中那半截神像,微微轻叹,而后背着书笈走进破庙。
才进破庙,书生便舒服的呼了口气,有种透心凉的感觉。
破庙内外温差极大,让这一路走来,早已汗如雨下的书生,仿佛就像喝了一碗冰镇梅子汤一样爽快。
书生放下书笈,朝那半截神像长施一礼,而后坐在地上,用宽大的袍袖当扇子用,一边扶着书笈一边扇。
就在此时,破庙外传来了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书生吓了一跳,站起身来,便见一个英武不凡的青年游侠,背着长剑,朝破庙缓缓走来。
看到青年游侠那副俊朗不凡的英姿,书生便微微松了口气。
老话说,相由心生,一个面貌俊朗出众之人,总是比那些容貌奇异之人更容易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友谊。
书生走出破庙,朝那青年搭手作揖,道:“在下顾顺,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可是来此凭吊古人?又或赏春观景而来?”
青年游侠看了眼书生,拱了拱手,道:“在下鹿南客。”
鹿南客的回答很简短,从顾顺身旁擦肩而过,径直进入破庙。
愣了下,又复展颜而笑,转身跟着走进破庙。
“鹿兄不是东湖国人吧?!”书生又问。
鹿南客又看了顾顺一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面无表情。
顾顺也不以为意,道:“在下虽是这东湖国人,但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凤阳城,正准备南下大禹游学。鹿兄可曾听闻大禹帝国的观澜书院?那可是我们儒家七十二位古贤所建七十二座最古老的书院之一。”
鹿南客面无表情道:“我可是个江湖武夫!”
顾顺愣了愣,而后失笑起来,“武夫又如何?佛门大贤曾说过‘众生平等’,我儒门至圣先师也有说过‘有教无类’。更何况,武夫入朝则为兵家,兵家难道就不习兵法,不习礼仪,不学做人道理了?”
鹿南客闻言失笑,道:“倒也能说会道,可惜有胆无谋!”
顾顺听到这话,便不乐意了,直言道:“鹿兄此言何意?你我此前素不相识,你怎知我有胆无谋?我等儒门学子,不说上马提刀能安邦,下马提笔可治国。可也习过兵法,看过兵书……”
“受人一激,便前来此等凶地犯险,可是智者所为?”
顾顺闻言一愣,哈哈笑道:“鹿兄有所不知,在下囊中羞涩,恐南下不便,正好又有好心人送钱于我,何不顺水推舟?更何况,我辈读书人,胸中有正气,万邪自退避。区区猛鬼,又何足惧哉?”
“所以我才说你有胆无谋啊!”鹿南客微微摇首,道:“难道你来之前,就未曾打听过这个地方?”
“自是打听过的。”顾顺微微一笑,指着庙门外,道:“我曾向城中一些老人打听过,据说这座大山形如凤鸟敛翼降落之态,双翼似敛非敛,似张非张,是以被人称之为栖凤山。”
他看了眼鹿南客,继续道:“这座庙又叫彩娘庙,曾是栖凤山的山神庙。相传数百年前,此山生出一只彩色凤鸟,凤鸟自言彩娘,修行有成后,被东湖国王封为栖凤山山神。只是不知,这位山神彩娘因何消失无踪,连庙中神像都被毁了……”
两人聊着这破庙的过往,日渐西斜,书生顾顺便道:“在下是因那百两打赌钱银而来,可鹿兄明知此地凶险,又因何来此?”
鹿南客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去林间找些枯柴回来生火,你且在这收拾一番。晚上咱们便在这里过一夜吧!”
在鹿南客于庙外林间捡着枯柴时,山下,又一个背着药篓的少年开始登山。
少年粗布短衣,手持砍柴刀,足蹬芒鞋,皮肤黝黑,虽浑身大汗淋漓,可脚步却是飞快,一看就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穷苦人。
在那少年开始登山时,秦越和林在行,也朝这个方向掠来,离那座栖凤山,已不到百里之距。
在他们身后十数里,方寸正在树梢上腾跃。
目标,也正是那座栖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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