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或许有事忙。”王大娘解释。

  “对了,那黄爷是什么人?看着像是大富大贵之人,但这府邸又十分的低调。”她把清贫两个字吞了回去,按理来说,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哪个府里不是成群的下人?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黄爷在别处还有宅邸,他每天也就来这一两回,住上几天便走。”王大娘确实是实话实说,她连黄爷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他的身份?

  “他不会是什么朝廷钦犯吧?到处躲吧?”莱浅浅脑洞大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他天天那么神秘,话又少,人又低调,身边向来只带着一个于二喜,看似在躲避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如果真是一个犯人,呃,那她要远离他一些。

  “黄爷当然不会是坏人,你可别胡说啊。”王大娘打心眼里尊敬黄爷,谁敢说他一句不是,她就跟谁急。

  莱浅浅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是见王大娘真生气了,便闭嘴,回房睡觉去了。其实她最近睡的不太踏实,可能是红舞的死,也可能是被冤枉,总之一入梦,就各种噩梦纠缠着她,好几次被吓醒,好在她心大,醒了也就忘了,继续睡。

  这一觉便睡到天明,有人敲她的房门,她才醒过来。

  “莱前?”

  是黄爷的声音,他回来了?莱浅浅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开门,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模样。开了门,见到外面的人,她不由得咧着嘴笑,昨晚她真以为她被抛在这不闻不问了。

  寅肃见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倒也不介意,嘱咐道

  “去换件衣服,回腾越楼。”

  “出什么事了?”莱浅浅感觉有些不安,昨天才回这,不是让她避几天吗?

  “去了你就知道。”

  “好。”她有些狐疑,但还是听话的去换了衣服,简单梳了一下头发就出门。等上了马车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跟着这黄爷来的,除了于二喜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人年纪已有些大,样子很祥和,但眼神有些锐利,又带着一种睿智,不时看向她。

  她不知这人是谁,说是黄爷的长辈吧,看着又不像,因为他对黄爷是恭恭敬敬的,说是下人吧?看着也不像。所以她只朝人家笑笑,算是招呼。

  马车还是由于二喜驾着,只是今日因为多了一个人,所以马车比前两日的大了许多。这车内的老者,不时别人,正是安公公。

  于二喜不明白,这次出宫,皇上为何把安公公叫来,难道是因为自己伺候的不周到?想到这,他心里就有些没底,但是好在,这一路出来,皇上什么也没说,他还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看来是他多想了,反正皇上这次总是有些不一样,常做出出乎意料的事情,慢慢习惯就好。

  而安公公,更是有些受宠诺惊,要知道,从前几年,封府的那把火之后,皇上就再也不见他,他带着小皇子在离御瑄殿最远的地方住着,平日都是小心翼翼绕着皇上走,深怕碰面引他不高兴。所以当于二喜来叫他,说皇上请他一起出宫时,他险些掉下泪来。

  直到现在,他的心绪还是有些无法平复,他这一辈子,从入宫开始,从皇上还是皇子开始,他就开始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伺候了这十几二十年,他对皇上的感情已不是简单的对君主的感情,更多的是把他当成自家孩子。这几年虽然未见,但他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皇上。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安公公自然是不敢主动开口说话,而皇上,从今晨见到他之后,直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知皇上叫他出宫的目的到底是做什么,便一直保持沉默。

  反而是车内那个姑娘,似乎并不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双眼滴溜溜的在他与皇上的身上转来转去,他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是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始终想不起来。

  车内很安静,只有马车行走时的嗒嗒之声,还有越来越近的人声鼎沸的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时,他们已经到了城中心,前面便是腾越楼。

  莱浅浅这时掀开马车的帘子,冲于二喜叫到

  “走昨天那条路的旁门。”

  “不用,走正门。”寅肃开口。

  莱浅浅一听,恨恨看着他

  “你昨天还叫我别自投罗网,今日就走正门,你是想让我早点被抓,你好去邀赏?”想到昨晚,一句话不说,把她一人扔在黄府,今天这一路过来,还是一句解释都没有,莱浅浅就有些生气。

  但是寅肃没有理他,而是先下了马车,然后在车下伸手亲自扶她下车,她直接忽略了他的手,自顾跳下,因没有注意到裙摆,被自己踩了一脚,整个人没站稳,直直朝前扑

  去,好在寅肃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她。

  这一幕,恰好被最后下马车的安公公看见,他顿时愣住,看着这个画面。

  于二喜冲他扮了个鬼脸,意思是

  “看吧,皇上变了,跟从前不近女色,冷血的样子千差万别吧?”

  但是安公公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是多年前,皇上还是皇子时,兮妃娘娘还是甄将军的女儿时,兮妃娘娘就经常故意摔倒,让皇上去扶,有次,皇上一时手慢,没扶住,导致她摔倒,哭的惊天动地。

  多年前那一幕与现在的这一幕相交叠在一起,安公公终于明白,那份熟悉感来自于哪里,甚至也明白了,皇上突然叫他来的目的。因为,这宫中,除了皇上,想必只有他对兮妃娘娘是最了解的。

  想到这,安公公的心情便有些压抑,皇上终究还是没走出来啊,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即使再像,也不可能是兮妃娘娘了。

  被扶着的莱浅浅,这么近距离的靠着寅肃,整个人的重量又几乎都压在他的身上,不由得脸有些红,但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脸红的,所以一把推开了他,“谁要你扶,多管闲事。”说完大步朝腾越楼而去。

  她一走进腾越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门口贴着的那些要缉拿她的告示一夜之间,全撕了。腾越楼里也不如昨日的冷清,今天不仅不冷清,还多了许多人,当然这些人都不是客人。

  “浅浅,你来的正好。”

  迎面,她娘见到她,也没有了昨日哀愁哭红了眼的样子,反而笑灼颜开的叫着她。而且,她再往里一看,她爹正坐在那里,慈爱的看着她。她揉揉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前两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她做的梦吗?现在醒了,一切如常?

  “孩子,过来。”她爹竟然朝她笑着伸手。

  “快过来,发什么傻呢?”

  她回头一看,发现黄爷,于二喜他们并没有跟了进来,但她现在无暇顾及他们,眼前的情况让她一头雾水。

  “浅浅,来拜见陈大人,这次幸亏是他还了你的清白。”

  莱浅浅这才发现,这堂内,除了她爹娘以外,还有别的人。地上跪着几个他们腾越楼的掌柜的,而坐在她爹身边的人,正是陈大人,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拜见,心中想的却是,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贪官,我跟我爹也不会沦落自此,有什么可道谢的,这是你的职责。

  那陈大人一看到莱浅浅,不等她开口说话,便已经热情的说到

  “这位就是莱姑娘?久仰久仰。这次是下官失职,下次绝不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这背后的主谋,下官也都抓了回来,正等您发落。”

  陈大人的态度,让莱浅浅浑身疙瘩,而莱老爷夫人更是不明所以,不知自家女儿有何能耐,能让陈大人这般卑躬屈膝的。

  莱浅浅虽不明白陈大人这唱的是哪一出,但既然已把陷害她的人抓到了,先处置再说,所以清清嗓子道

  “都把头抬起来。”

  那几人抬起了头,莱浅浅一看,好啊,赌坊掌柜的,红楼老妈妈,还有那评书先生,都是她爹最信任的人,却合起伙来,想把腾越楼占为己有,她大怒

  “谁出的主意?”

  “她”

  “他”

  “他”

  三人相互指着,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红舞谁杀的?”

  三人沉默不语。

  “谁杀的?”

  “小翠。”终于老妈妈开口了。

  莱浅浅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些人的心怎么这样狠?为了一点小利,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嫌累?她余怒未消,看着这三人,心中盘算着,如何处置才能还红舞与自己一份公道。

  “莱姑娘,您看,怎么发落他们?”陈大人在一旁,做好听她差遣的准备。在这之前,陈大人并不知道这莱浅浅是何身份,甚至在刚才,都以为是莱老爷有背景,直到刚才,他在门口,看到了安公公。安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他前些年是远远见过一回的,而安公公身边那位气宇轩昂的人物,想必就是?皇上?

  这一认识,他吓得回到这正堂,心里还跳的不频繁。他的上级是范大人,而他是没有机会面见皇上的,单是这样的猜测,就把他吓了十足,恰好莱浅浅进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心中已明白一二。

  按照莱浅浅的原则,是杀人偿命,但是一看她爹的神色,这些人毕竟是从最初腾越楼开业时,便跟着他干的,有一丝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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