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就多吃点。”季寒渊揭开食盒的第二层,给他拿了一个松子百合酥,“你再尝尝这个。”
曲宁盯着他手中的点心,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把手中的冰梅糕吃了,然后接过松子百合酥。
季寒渊见他一直捂着右脸,想了想,还是开口:“你长得还是很好看的,五官很漂亮,不用一直捂着脸。”
曲宁惊得差点捏碎了手中酥脆的点心。
他,长得好看?
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季寒渊继续道:“你别不信,你右边脸上虽然黑,但其他地方很好看,整体看起来也不错。”
其实是红,但到底是在夜里,即便月光明亮,看起来也是黑的。
曲宁小心地抬头,只见季寒渊撑在窗台上,单手支着下巴,月光洒在他脸上,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星光。
季寒渊也在看他,眼里满是笑意,“世人都说我未婚妻长得不好,但在我眼里,他是我未来的妻子,便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你以后遇到了相爱的人,那个人肯定也会看到你的好,看到你没有瑕疵的左半边脸,端正精致的五官,而不是只看到你右边脸上的黑。”
曲宁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木木地看着他,脑子嗡嗡响,不知该如何反应。
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你,你这么好看,真的,不在乎未婚妻长得不好吗?”
右手还是捂在脸上没放下。
季寒渊知道很难立马让他改变对自己容貌的看法,也不逼他,只是笑着问:“你知道凡间有个词,叫文人相轻吗?”
曲宁摇头。
季寒渊脸上端着温雅的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文人就是凡间的书生,他们都是写文章的,文人相轻就是若是一个文人写文章写得很好,那他就不会喜欢其他跟他一样能写出好文章的人。
同理,我长得好看,自然就不会喜欢那些长得跟我一样好看的人,整天被人拿来比来比去的,说不定还有人觉得那个人比我好看,那也太糟心了!
我虽还未见过我未婚妻,但我想,那些人既然说他长得不如何,那他应该没有我好看,所以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曲宁现在脸上还有个“胎记”,他就算真觉得曲宁好看,曲宁也不会信,只能另辟蹊径,说他喜欢长的不好的了。
不过,若是教他启蒙的老古板夫子在这里,听他这么解释“文人相轻”这个词,估计要气得昏过去。
好在他十岁就已经把该学的字都学完了,不用再上课。
曲宁有些懵,所以说,季寒渊就喜欢长得不好看的?
他这是歪打正着,入了他的眼吗?
虽然心里欢喜,但他还是有点一言难尽,完全没想到,他未婚夫的眼光那么与众不同。
当然,这样也挺好的。
曲宁没忍住仔细观察季寒渊的神情,见他提起未婚妻时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满是温柔,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季寒渊察觉到他松快了几分,眼底笑容加深,但很快又假装苦恼:“不过,我未婚妻他是个修灵者,出了事我护不住他,还得他护着我,我有点担心,他会嫌弃我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不会的!”曲宁立刻道,说完才察觉自己说得太急了,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发现什么,连忙又低下头。
你当然不会,你全世界最好的阿宁啊,你只会努力让自己变强,好保护身边的人,怎么会嫌弃未婚夫不能修炼?
季寒渊将心底的感情藏了起来,笑道:“谢谢你的安慰,我也觉得我未婚妻是个好人,不会嫌弃我的。”
这人怎么这么会说话啊,还说得那么好听!
曲宁努力抿唇不让自己露出笑意,低头吃点心。
季寒渊一边小声跟曲宁说话一边投喂,看他吃了几块点心,又去给他端茶,给他吃客栈伙计给房里准备的灵果。
他知道曲宁不懂得拒绝他,所以这些事做得很顺手。
等曲宁吃饱了,还直接将剩下的点心灵果包起来拿给曲宁。
离下聘还有两天呢,曲家怎么对曲宁他是知道的,他可不能让他小未婚妻接下来的两天都要饿肚子。
曲宁连忙拒绝,他都吃了那么多东西了,哪里还能拿走?
季寒渊道:“你帮我尝了要送给未婚妻的糕点,帮了我大忙,这是谢礼,定亲是大喜事,谢礼不接的话,我这边,可能不太吉利。”
曲宁心说他只吃了东西,季寒渊做的糕点对他来说很好吃,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他自然就给不出什么意见,哪里算帮了忙?
但不吉利三个字出来,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希望这个人一生平安顺遂,不吉利的事,永远都别发生。
时候不早,季寒渊虽然不舍,但也怕曲宁被发现,最终没有挽留。
再等两天,他就能经常去找曲宁了,光明正大的找。
曲宁抱着点心灵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院子,每次回头,都能看见季寒渊在窗边,眉目带笑地看着他。
等出了院子,回头看不见季寒渊了,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站在院子外盯着季寒渊的住处看了许久,曲宁才肯转身,抱着糕点回去找了小狗子。
这次他没叫醒小狗子,将身上剩下的两颗糖和刚得到的其中一枚灵果塞到小狗子的兜里。
季寒渊是个凡人,如意客栈向来周到,自然不会在他房里放他不能吃的东西,因此他房里的灵果灵气很少,普通人也能吃。
至于点心,这是季寒渊亲手给他做的,他舍不得给别人。
不对,给林伯他还是舍得的。
曲家西边的这个破败小院有个很符合它的名字,叫清凉院。
曲宁回到清凉院时,天上的明月已经变得有些暗淡。
他蹑手蹑脚地回了屋里,点上因穷困而许久没点过的油灯,将用油纸包住的点心放在桌上,打开油纸,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没有储物袋,季寒渊见食盒太大,隐身符不能将食盒也隐身了,便特意用了上好的油纸把点心包上,让他藏在怀里带走。
那人,真的很细心。
而这么细心又温柔的人,是他的未婚夫,还那么与众不同,喜欢长得不好看的人。
曲宁忍不住笑了起来。
清晨,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林伯早早起来,穿戴齐整后打开房门,正准备去做早饭,就见曲宁拿了一个油纸包和两个灵果走了出来。
“少爷,你是不是又去厨房了?”林伯皱眉,“要是让人发现,老爷又要教训你可怎么办?”
“不是,是……”曲宁想反驳,但又不好意思说这是季寒渊送的,这不就是承认自己昨晚三更半夜去找人家了?便只将点心和灵果都递给林伯,含糊道,“总之,这些东西不是从厨房拿的,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厨房了。林伯,这些你拿去吃,我那里还有。”
林伯没立时接,眉头皱得更紧,“那少爷,这是从哪儿来的?”
他不想怀疑自家小少爷会去偷,但他总得知道东西的来路,万一有人再找上门来,他也好应对。
曲宁想起昨晚的事,耳朵悄悄红了,他摸了摸鼻子,道:“林伯放心,阿宁不会去偷去抢,这些东西都是正经得来的。”
林伯还想继续问,曲宁就又道:“林伯,您别问了,过些日子我再告诉您……今日不用做早饭,我先去修炼了。”
说完也没等林伯回答,提着剑离开清凉院,往后山去了。
林伯看着小少爷的背影消失在木门后,又低头看手上的点心灵果,叹了口气。
小少爷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曲宁走出去很远,脸上的热度才慢慢消退。
昨晚他被季寒渊的温柔迷得三迷五道,现在倒是有些清醒过来了,清醒了,就想到一些昨晚没想到的问题。
他觉得,季寒渊说的那些话也许并不是真的,只是这人心底善良,在安慰作为“小厮”还相貌丑陋的他。
又或许,季寒渊认出了他。
他脸上的胎记太明显了,别说整个曲临城,就是整个天凛大陆,说不定都找不出第二个,季寒渊要认出来其实也不难。
但他既然认出来了,为何又要说那些话呢?
逗他开心?还是……
曲宁一凛,心中的欢喜顿时凉了一截。
季寒渊送走曲宁后,心中一直被愉悦填满。
他也知道,以曲宁的性子,等回过神来,肯定会想到很多,甚至还猜到自己认出了他,但他并不担心曲宁会远离他。
他的阿宁,看似懵懂,实际上心中自有一杆秤,若不是亲眼看见亲身经历,不会因为猜测而往他头上扣帽子。
而他,又不会伤害曲宁。
所以,担心什么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接下来两天,凡是跟季寒渊接触过的人,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的愉悦气息,邯双等人瞧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私底下,邯双有问过他怎么了。
季寒渊只是笑:“就是觉得终于离开季家了,心里开心。”
邯双看着他,总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但到底没有多问。
自己的孩子自己明白,渊儿不愿意说,她就是问再多,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哎,儿大不由娘啊!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下聘的日子。
王管事在出发前,特意走到季寒渊面前训话,话里话外让他要听曲家主和曲夫人的话,别给季家惹麻烦,否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种训斥下人一般的态度,气得邯双咬牙切齿,要不是场合不对时间也不对,说不定都要跟他打起来。
季寒渊倒是心平气和,微笑道:“王管事放心,本少爷一定会好好听曲家主的话,并尽量为季家着想的。”
他说的季家,是寒渊阁这个小家,而不是三江城季家。
王管事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见他听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检查了一遍聘礼,确定没有疏漏,就不太甘心地将领头的位置让给邯双。
再怎么说,邯双都是主子,跟曲家结亲的人是季寒渊,邯双和季寒渊都在,就没道理让他这个管事的牵头送聘礼。
若是留给曲家人一个季家没规矩的印象,他也得不了好。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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