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你逗师姐的?你说这件乾隆粉彩喜盒它不对?”
徐静秋是个心细的姑娘,自从师傅连连打眼走宝亏钱之后,她挑物件就特别的小心,过手的每一个物件都要细细查验,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重要的细节。
尤其师傅交代送给孙家的上门礼,她更是不敢怠慢,特地找的是古玩城的精品店铺珍宝阁,品质质量都有保障。
并且这只粉彩喜盒她也上手摸索过,年限、品相都对的上啊!
三生居然说被坑了?
“师姐……我真没跟你闹着玩?”郑三生眉头挑动:“你刚才说这件喜盒花了八千买来的是!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喜盒的市场行情最多两千就到天花板了!咱平白无故被人坑了六千!”
“什么两千?被坑六千?三生你胡说什么呢?”徐静秋连连摇头:“寻常古玩店有个三五百的利润也在情理当中,要说六千的利润放在小摊位上倒也有可能,可珍宝阁这种精品店……不可能不可能,你倒是说说师姐怎么就被人坑了六千?”
郑三生从徐静秋手中拿过那粉彩的喜盒,喜盒跟平时所见到的鞋盒差不多大小,高度也有二十多公分,掂量在手上差不多有一千克的重量。
主体以青色和红色相间而成,材质是四大名木之一铁力木的料子,盒子表面的浮雕雕刻工艺尚可,虽比不上名家工匠的手艺,总体呈现的视觉效果中规中矩。
首先从外表的品相来看,这乾隆粉彩喜盒没什么大毛病,可若是细看下来,破绽漏洞还真不小!
“师姐,你刚才说了,这喜盒的木质材料是铁力木的木材是?”
“是!是铁力木的!珍宝阁的老板明说了,我也认真细看过了!是铁力木木质的没错!”
“师姐我问你,铁力木木材的属性是什么?干燥、密度小、脆性极高、这种木质的工艺品普遍都存在一个特性,其表面容易开裂,边角衔接的位置很轻易就出现岔开、裂口的迹象,你再看面前这只粉彩喜盒?上层的四个角还能看出开裂、摩擦的迹象,下层的四个角呢?居然平滑完整、没有开裂的迹象!”
“乾隆年间距今将近三百年了,理论上来说,任何铁力木木质的工艺品都逃脱不了开裂、开痕的定律,除非它一只储藏在一个真空密封的状态下,否则不可能没有一丝开裂砰破裂、就算是藏在墓室中也会跟空气接触发生化学反应!所以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郑三生一番话提醒了徐静秋,她仔细查看果然看到下层的四个转角没有开裂的迹象。
“师姐,这个情况就很明显了,底下这层的木板应该是后添上来的,是修补过的!尽管它也是铁力木木质的,但它终究不是原配的木板层,外表修补的再完整,它也算不上原装货,原装货八千块没毛病,但拼装货在古玩市场上最多不超过两千!师姐我没说错?”
“哎呀疏忽了……”徐静秋顿时恍然大悟,目瞪口呆的看着郑三生,如同是打量一个外星人似的诧异。
“三生你怎么……你这两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呀?你平时都不知道四大名木的呀?”
“师姐,其实这也没什么的,都是我从祖传秘籍《万宝实录》中学到的知识点,这不是铺子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嘛!作为郑家的子孙,是时候站出来露一手了!”
“三生你可以啊!不过臭小子你少嘚瑟啊!”
徐静秋打眼亏了六千,她的脸上没有懊恼气馁,反倒因为郑三生认出了拼装喜盒而欣喜万分,明明被坑了,表情比捡了漏还要开心。
也幸好是三生及时看出情况,否则拿着一件拼装货去孙家,怕是到时候要闹出大笑话。
“三生你很棒!是师姐走眼了,这只喜盒是肯定不能送给人家了,这样!待会我先去买一只首饰的锦盒,你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孙家大小姐,第一次见面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价!”
徐静秋当机立断,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弥勒佛的佛像,这块玉是家里祖传下来的,师傅鉴定过了,是民国时期的一块老玉,年代算不上多老,但材质是和田玉的、也有一万多的价值,事发突然别无选择,总比送拼装货丢人现眼的好。
“师姐不用了,礼物的事儿我自己想办法……”
郑三生内心涌上丝丝暖流,这么多年母亲走得早,一直都是师姐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师姐没念多少书,但她对自己却是照顾有加,省吃俭用什么都给他最好的。
这块玉佩是徐家唯一留下来的念想,是师姐身上最珍贵的物件,他怎么能要师姐的宝贝?
“三生,你这不是胡闹嘛!我这块玉的品相外表虽然破了点,但它好歹也是块和田玉,还不至于拿不出手,什么都别说了都听我的!”
……
蓉城满星楼,万寿厅内。
孙家在这里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八道凉菜、四道热菜,外加四道热汤,十六道菜是蓉城人贺寿的标配。
宴席还没开始,孙家老太太和孙家大掌柜便在包厢内窃窃私语。
“儿子,你今天请郑家人来吃饭是有原因的?”老太太首先开腔询问道。
“确实!”
孙家大掌柜孙长寿,身着黑色长大褂点头应道:“母亲果然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儿子的心思,当年通宝天下和郑家古玩店之间有过一纸婚约,郑家代表摸宝门、孙家代表听宝门,两家联姻互补长短,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郑家已然落魄,摸宝门眼看不复存在……”
“再看郑家三代单传的郑三生,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子,郑家代表的摸宝门已经没希望了,我想我们之间的婚约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只能说我家姑娘和郑家小子是有缘无分,我想趁着母亲八十大寿的日子,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免得日后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老太太慈眉善目,内心却有所顾及:“儿子?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郑家跟我们也算交好多年,你当着众人的面退婚,终究不太合适?郑多宝虽说是落魄了,但也要给人家留点面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把事情做绝。”
孙长寿侧身贴了上来安慰道:“母亲您放心,具体的事宜我都安排好了,您知道吗?我最近给小鹿安排了一个相亲的对象,就在昨天两个人刚见过面吃过饭,小鹿对他的印象不错、小伙长得也年轻帅气,您知道这位年轻人是谁吗?潘俊杰!”
“潘俊杰?这是哪位年轻才俊?”
“母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京大学考古系毕业,去年的蓉城鉴宝十佳新人之一,同时也是郑三生的大师哥潘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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