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光线越来越足,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头,虽然只是相隔一夜,那座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靖北远远抛在身后,慕雪行孙诩领着兵将行走如风速度极快,在天明时登上大山峰顶。
慕雪行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可以看清十丈范围之内动静,如果方墨反悔派人跟蹑其后对方也无处藏匿,苍翠山岗上,林木茂密阳光洒在嫩绿枝叶间,斑斑驳驳煞是好看,光秃秃山石突兀狰狞,满眼苍翠之下倒显得几分孤独凄寒。
有风,徐徐而来的山风,这阵风吹在慕雪行脸上,慕雪行负手眺望山下心胸一顿开阔“休息会吧”
孙诩看一眼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兵将,挥挥手示意歇息片刻,孙诩近日来紧悬的心也是放下“没走官道是对的,如走官道对方定会穷追不舍”
慕雪行开阔视野远眺山下笑道“攀山虽然是辛苦一些,这样也会增加搜索难度,同时也能给与方墨应变借口,到了这里就不会在有追兵”
慕雪行看向靖北方向,现下是看不见靖北有山脉遮挡,慕雪行看的不是靖北是程若媛,没有道别匆匆出城,程若媛现在应该是恨死他,但是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在见面,人这一生总会碰上许多人,在这些人中有些人会有结果,有些人只能是充当过客。
慕雪行是往北方看,现下转身往南方看“太子现在应该就在前面那道山峦之中”
孙诩看往和慕雪行相同方向“嗯,这些是既定路线,你在靖北忙活之时,我也命人在路线中尽力开路,有些难行之地我也开了道,我们会比预定时间更早回朝”
话落,心有疑虑看向慕雪行询问“不过,你和方墨说了什么?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退走”
慕雪行面对群山声音显得清脆一笑“其实也没有和他说什么,就只是让他在仕途之路和抓捕我们之间做出选择,拼尽全力抓我们回去,方墨能得到什么?他什么也得不到,最多就是得到北王一句夸赞仅此而已,因为这是他分内之事,做好分内之事大的赏赐肯定是没有,想要大赏赐,肯定是要做分外之事”
孙诩问“你留给他的分外之事,他会做?”
慕雪行笑道“不是一定是铁定会做,因为方墨野心很大,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日后孙都护和他会在战场上见面”
孙诩眉头皱得起来“你应该让我杀他”
慕雪行失笑道“现在杀他谁替我们扳倒司空,司空结局我们是无法看见了,世事不都是如此有利有弊,问题只在与我们先选择利还是弊”
孙诩眼角隐隐迸着寒气看人“太子回朝定会举国欢庆,你这么能猜,不妨猜猜看这次回去会得到什么样的大赏赐?”
慕雪行哪敢有这般奢望苦笑道“大赏赐?太子没定我个欺瞒之罪就谢天谢地”
“欺瞒之罪?”孙诩品酌慕雪行话语片刻故意询问一句“太子昨夜在山洞里和你谈过了?”
慕雪行出奇平静淡看孙诩“是”
孙诩忽而间似乎想到什么脸容一垮问“你是故意让我拿剑?”
慕雪行笑容浅浅,浅浅笑容已在孙诩眼中留下烙印,慕雪行答复很简单就一个字“是”
“为什么?”
阳光柔和洒在慕雪行肩上,语气却是郑重“一来,这事由孙都护去说太子才会相信,二来,是孙都护欠我的,这样的事应该由你去开口”
孙诩微微抿着笑意自觉好笑“欠你?我何时欠过你什么?”
“没欠吗?”慕雪行冷笑,压低声音如同寒夜细细冷风“当时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能懂什么?我不懂你懂,当时不必留我性命,为何不杀我一了百了?”
“是冯屹告诉你的吧”思及往事孙诩情绪隐隐颤动“不杀你很简单,我不杀孩子”
慕雪行并不感激孙诩手下留情,浑身颤动就像刚从冰水里出来“留我一命是拎悯吗?不是,你是在给我套上枷锁!”
孙诩绷着脸道“冯屹不该告诉你真相”
“为什么不该?”慕雪行冷笑“看到恩人受冤而死还不为所动,这还是人?”
当年之事多说无益,孙诩板着脸眉峰一沉“不管你在盘算什么,我会一直盯着你,如你做出任何不利南朝举动绝不放过你”
三日后,慕雪行孙诩到达建康城外,建康城对于慕雪行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唯一意义在于城内是唯一能够查清真相之地,这个真相并不好查。
建康比靖北更要危险,在靖北有使者身份在,其他人不管想对他做什么还是会掂量,回建康使者身份失效,一步踏错将会有性命之危。
孙诩在离城门十余丈外止步,沉沉稳稳看慕雪行一眼“就到这吧,按
照国公吩咐我们不能一同进城”
这是在去靖北救郭允前慕雪行和国公早就商量好的,孙诩在建康无人不识二人一同入城怎么不会让别人注意,慕雪行身份很敏感,有些事还是要在暗地里做不适合抛头露面。
慕雪行点头道“我明白”
孙诩多看慕雪行一眼这才示意将士随他前行,慕雪行一人止步在后,直到见孙诩入城慕雪行才往城门前去,到得城门外见得张贵荣一人孤零零站在入城百姓队伍旁,站一会来回搓手走一会,眼珠转个不停显得心焦又同时不安。
慕雪行走上前笑看张贵荣“张大哥”
一听见慕雪行声音只觉万分亲切,张贵荣急忙上前紧紧握住慕雪行双手眼珠不住打量“没事吧,你留下断后三日没有消息真是急死我了”
“松开,松开,两个大男人这般拉手成什么样子”慕雪行见到张贵荣也是欢喜,一见面不由开起玩笑。
这举动的确是唐突一些,张贵荣赶紧松手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才会这样”
慕雪行含笑询问“到多久了?”
张贵荣神情间有些焦急“比你早到半日,太子和侯三入宫没让我跟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虽然不算是大功臣怎么说功劳也是有的,将我晾在是不是不想认账?贤弟我可是什么都抛下和你干这事,你们可不能这么对待我”
慕雪行示意张贵荣别急,笑道“太子一言九鼎岂会与你赖皮,没说是让你等我?”
张贵荣还是显得担心看着慕雪行“侯三是说让我等你,可城都不让进,这算是怎么回事?”
慕雪行将笑容收敛“太子这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这话侯三听不明白了“保护我什么?”
“当然是保护你的性命,现在整个建康没有几个人值得太子相信,你是太子信任人之一,保存你的性命就等于保存一份能活动的力量”
听到慕雪行如此解释,张贵荣稍微轻松一些“我们现在进宫?”
慕雪行凝望建康城门遥叹一句“现在不是进宫时候,先歇会,晚上见国公在说”
建康和靖北不一样,靖北常年交战到处见到的皆是面黄肌瘦百姓,建康百姓则是个个面容饱满人人喜气洋洋,城内商业繁华,人才荟萃,文物鼎盛。
西南有石头城,西州城,北郊长江边筑白石垒,东北有钟山,东有东府城,东南两面又沿青溪和秦淮河立栅,设篱门成为外围防线。
都城南面正门即宣阳门,再往南五里为朱雀门,门外有跨秦淮河浮桥朱雀航,宣阳门至朱雀门间五里御道两侧布置官署府寺。
居住里巷也主要分布在御道两侧和秦淮河畔,秦淮河南岸长干里就是著名居住里巷,北岸为名门巨族累世居住之地,王公贵族多分布在城东青溪附近风景优美地带。
不仅如此城内外分布佛寺多达五百余所,最著名的有同泰寺。
在秦淮河畔早是备下一间居所,慕雪行领张贵荣前往,屋子皆是筑在水畔,夜幕还未降临河中有舟女划舟而过,桨声悠然歌声仿若逗起水面缕缕明漪,舟上摆着敞开新做油纸伞,花花绿绿煞是好看,舟女长得也是灵巧,张贵荣不知不觉看着脸上已是展现笑容。
张贵荣好奇询问“贤弟,那舟上怎么这么多伞?”
慕雪行对此并不陌生直接笑道“在卖伞呢,建康雨多,等到雨时雨点落在河中满满一截,那时就能看见波纹绮丽,雨后还能看见一片朦胧烟霭”
张贵荣只感来到的是人间仙境,大是感慨道“早知道那时候就来建康,用不着去靖北混吃”
慕雪行轻笑一声“如不是为得保护这些,太子殿下也不会甘愿去靖北为质”
对面畔屋内传来丝竹之声,有女子婉转低回歌唱曲意缠绵撩人心脾。
张贵荣听声已是好奇“对面那是什么地方?”
慕雪行浅笑道“简单来说那就是靖北花阁,现在众位姑娘正在争才斗艺展现才貌角逐比赛”
“比赛?什么比赛?”如不是在对岸,张贵荣只怕早就进去瞧瞧。
慕雪行失笑道“比赛由头多得很,现在是因为什么由头这可说不好,改日在带张大哥去看看”
张贵荣远远看去对面楼阁阳台似乎有个女子在翩翩旋舞,人如蝴蝶也犹如花开百合,引得对面楼阁内一片惊叹。
张贵荣现在显得有些急不可奈,要不是不会水性,只怕是想游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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