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挑起,一头小辫儿出现在门口,朝着胡义愣愣地眨了几眨:“哎,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准备从后门撤退。”
胡义忽然露出迷惘神色,抬头看了二楼上的窗户,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完事了?”
“嘿嘿,鬼子全都被弄死了,现在不用打县城。”丫头说完,对胡义身后的黑暗中招了招手。
几个黑影立即从黑暗中跑出来,经过胡义身旁后,直接挑帘进了饭庄。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一楼大厅。
行动队员们正背着袋子往后边厨房走,从背后袋子凸起圆形状判断,大冬天的没有香瓜,难道是鬼子人头?
绝大部分人身上全是血迹,近半的伤员缠着绷带相互搀扶着,厨房后边有个小院,院墙上的后门外正对着城墙。
黑衣装束的县政府行动队员,赶紧到楼梯口林科长身前激动的敬礼。
林科长因为激动而身体颤抖,对黑影快速说道:“任务已经完成,除了必要情报人员继续留下潜伏,其他人立即准备撤退。”
黑影有些不敢相信,兴奋的确认:“行动真的成功了?”
“祈县的这伙挺进队已经全部消灭,为了保持对敌人震慑,我再次提醒,所有人留意,今天夜里尽量不要响枪,我们要让敌人知道,我们八路军能做到在千军之中无声无息的取敌首级,彻底让敌人们胆寒!”
“是!”黑影说完,正要转身,林科长补充了一句:“等一等!”
黑影停下脚步。
林科长面色冰冷:“将那些与你们照过面的汉奸全部处理掉,一个不留,缴获的驳壳枪留给在城里潜伏的同志,没有武器的同志出城后再补充枪支弹药。”
“是!”黑影再次敬礼,转身出了饭庄,走进了黑暗。
林科长转头看着正在被人扶着下楼的刘满河问:“伤得怎么样?”
“被桌子砸了一下,没什么事!”
“楼上全都处理好了?”
刘满河闻言,停下脚步咧开嘴:“鬼子的头全都割下来了,二十九颗一个不少,那些普通老百姓堵上嘴全绑了。”
林科长嘱咐道:“护城河几天前就已经封冻,大家翻过城墙后立即散开,到时县政府的同志会将电线剪掉,大家趁探照灯熄灭的间隙离开。”
“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战士们在大家上城墙的时候守着,现在咱们有枪,就算他们巡逻队来了咱们也不怕。”
“这次行动完成得很不错,尽量不要响枪,走吧。”
饭庄二楼的灯灭了。
饭庄后院,三十多人靠在院墙内,打着火把治安军在城墙上的寒风中例行巡逻。
“哎,我好象闻到了血腥味儿。”一个治安军吸了吸鼻子。
“我也闻到了”
“有血腥味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边不是饭庄么,我看多半是在杀羊,明天就是新的一年,赶明儿哥哥请兄弟们喝羊肉汤去!”
“真要从这时候熬到明天早晨,一想到那羊肉汤我这就流口水。”
“赶紧走,这大冬天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回去睡一觉再出来巡逻。”
城墙上的巡逻队渐渐走远。
一架长长的木梯从饭庄后院被无声无息的抬了出来,靠在了城墙上
潜伏的县城外的梁队长心急如焚,直到现在,城里仍然我平静如故。
黑暗中高高的城墙像条横卧的巨兽,上边的探照灯照亮了城外黑暗的大地。
没有枪声,计划中的放火行动也没见到踪影。
城墙上的探照灯忽然间熄灭。
梁队长愣了一下,压抑不住心里的狂喜,低了声音:“所有人都听好了,特务团的行动成功了!准备接应,没有老子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楼梯只有一具,上城墙得一个一个上,行动队在与鬼子博头中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最先上城墙的战士立即半跑举枪向南北警戒。
轻伤的没什么问题,伤得重的上城墙的速度很慢。
不远处两个治安军从城门楼子里钻了出来,看着其他几个方向的探照也灭了,跟那控制探照灯的兵嘀咕了半天,不得不下了城墙。
按照鬼子对守城的要求,如果停电或者设备故障,他们得打开城门,到城门口将那堆天黑后就一直烧着的篝火烧旺,祈县并不缺煤,加几铲子煤进去就算完事。
停电的事经常遇到,治安军甚至连打个电话去宪兵队去问问都懒得住。
往砖头垒起来的篝
火堆里倒了些煤块进去后,原本还闪着的火苗不仅没有变旺,反而变得暗了不少,烧煤跟烧柴不一样,加了煤后火焰反而被压小了不少。
寒风呼啸声中,两治安军不多远处,不断有黑影抓着绳索从城墙上往下滑。
回到城楼上,打了个哈欠的一个治安军习惯性的往城外观察。
借着城门口的篝火散发出的光线,忽然发现,那护城河上好象有黑影在移动。
赶紧抬起手背揉了揉眼,却没想到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煤灰,这一揉,却反而什么也看不见了。
赶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再揉,终于看清,一大伙人从护城河的冰上爬上了岸去。
这治安军张大了嘴,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这黑灯瞎火的在城外,这都是些什么人?
再看时,那些黑影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赶紧晃了晃头,难道是眼花了,或者见鬼了?
寒风呜呜响,治安军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对正要进城门楼子的那兵低声扯了一嗓子:“哎,有情况!”
前边治安军回头问:“有啥情况?”
“刚才我看到护城河上好象有人在跑。”治安军说完又补了一句:“有好几十个!”
“扯你娘的蛋,那护城河上的冰就那么点厚,能跑人才见了鬼。”
“这几天天气冷,我看上边能走人也说不定,我这眼睛老是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龟儿子是不是刚才使铲子铲煤,然后用手擂了眼?”
“你咋知道?”
“你自己却撒泡尿看看,你那脸上全是煤灰造的。”
拉开抽屉,胡义的眼睛盯住了一个皮盒子,那形状说明这是自己很久没摸过的东西了。打开它,是个十三年式六倍望远镜,细挂带,黑外漆,铜镜体,只是握在手里,仿佛已经看到了有限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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