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装神弄鬼!”
萧青蔷看到江晟当算命先生的旧病复发,不禁偷偷掐了他一把。
江晟却是笑道:“你当我在诓他?非也非也,他爹近日的确有一场劫难,度得过,平步青云,度不过,身首异处,就看他们父子俩到时候怎么选了。”
熟知历史走向的他,当然知道最后郭元振的结局是度过了劫难,不但没有被杀头,还因为因应得体,获得了武则天的赏识,从此官运亨通,把前半生的怀才不遇全都弥补上了。
不过现在他肯定不能这么说,毕竟他还要忽悠鱼儿上钩呢!
他昔日在长安街头也厮混了不短的一段时日,“江半仙儿”的名头也算响亮,没看周围守着他的五陵少年们都竖着耳朵在听吗?郭元振不出事还好,他只要一出事,现在江晟说的每一个字,肯定都会原模原样传到郭方父子耳朵里,到时候不愁他们不上门求救。
李白的诗江晟不好意思老抄,但郭元振这种前半生作恶多端的家伙,他敲诈起来可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届时只要稍微忽悠两句,郭元振保准会把自己命中注定的逢凶化吉,当成是江晟的功劳,这种啥都不需要做,就能白捡一个未来宰相救命大恩的好事,上哪儿找啊?
“少胡说八道了。”
萧青蔷白了他一眼,“旁人算命还要看相测字摸骨,你倒好,人面都还没见着呢,就连生死都算定了,你干脆别叫半仙了,改名叫神仙得了。”
萧青萝则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周围死盯着江晟的几名五陵少年,小声问道:“姐夫,他们怎么办?”
公孙幼娘一咬牙,“铿”地拔出青索剑,问道:“要不要奴家……”
“别胡来。”
江晟连忙按住她,道,“你要在这里把他们怎么着了,那我本来没事的,也要出事了。”
“你真没事?”公孙幼娘狐疑道。
“放心。”江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几名五陵少年也算机警,忙趁机劝道:“难得江郎你也有信心为自己开脱,要不就别为难我们兄弟几个了,大家一起去衙门走一趟?”
“走,当然要走。”
江晟笑了,“若是不去衙门,你们这几个混小子先试图绑架我夫人姐妹俩,又当街堵我这些事,该怎么算?”
“呃……”几名五陵少年面面相觑。
他们万万没想到,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江晟居然还在寻思着走正道问他们的罪。
要不是双方处于水火不容的立场上,他们倒是真有心问上一句:“谁给你的信心啊?”
因双方都有人去县衙争个是非分明,于是乎,接下来长安城的街坊们,就看到了一幕难得的奇观:
和普通人家报官时拉拉扯扯、推推搡搡不同,今日却是江晟昂首阔步走在中间,身边美人相伴,而明明是“苦主”的五陵少年一行,却是只能半包围状走在他身后,不像是去申冤的,倒像是护卫。
长安城的衙门也很有特色,整个长安以城池中轴的朱雀大街为界,分为东西两个行政区域,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合起来取“万年长安”之意,江晟他们爆发冲突的地点是平康坊,位于朱雀大街以东,属于万年县的辖区,因此他们报官去的也是万年县衙。
抵达县衙之后,照例走流程鸣冤升堂,不过县太爷刚一登场,公孙幼娘就察觉不对,小声嘀咕道:“今日这昏官来得也忒快了些。”
江晟听出蹊跷,问道:“幼娘往日莫非也打过官司?”
“然也。”
公孙幼娘点点头,道,“奴家刚来长安卖艺之时,经常遭歹人骚扰,奴家有时气不过,便把来人打上一顿出气,有时手重了些,常被告到这衙门里来,虽不曾吃亏,但也耽误了许多工夫,这昏官那时可不曾像今日这般迅速,冤鼓不响三道,是不会升堂的。”
江晟听了不由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小丫头初来乍到又姿色不凡,自然少不了会被狂蜂浪蝶追逐,只是看她收拾郭方一伙的手段,就知道她所谓的“重了些”到底是多重了,怕不是骨断筋折收不了场,也是她每每都占着理,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只怕早就被收监下狱了。
不过今天却不是计较这些往事的时候,江晟抬头瞥了一眼堂上胖乎乎的县太爷,低声冷笑道:“还能是为何?无非是吃人嘴短,收了好处不得不帮忙平事罢了。”
正如他所料,万年县太爷的确是收了各家铁行掌柜不少银子,加上各家铁行背后均有达官贵人撑腰,他确是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江晟他们的对立面上。
不过他们当时的约定,是如果江晟来报官追查被绑架的女眷,就让县太爷拖延些时日,给他们制造敲江晟竹杠的机会。
但现在县太爷睁开惺忪的睡眼往下一看,却发现江晟的女眷俱在,反倒是本该得手而去的五陵少年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当即他心中就是一“咯噔”,明白铁行掌柜们的剧本怕是拿错了。
好在他为官多年,倒也锻炼出一副处变不惊的心态来,清了清嗓子,问道:“堂下何人啊?有何冤情陈奏?”
五陵少年们怕江晟开口先入为主,忙抢着回答道:“启禀县太爷,我等要控告万年居民江晟私藏禁械,并且当街以弓弩伤人,罪证确凿,还望县太爷明察秋毫!”
“私藏弓弩?!”
县太爷一听被吓了一跳,瞌睡当场醒了大半。
如果此言属实,那这个案子就不是一开始说好的敷衍了事了,私藏弓弩的性质,可比绑个把女子严重多了!
幸好藏械的不是给他送钱的人,他倒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连忙喝问江晟:“江晟,他们所言,你可承认?”
“回县太爷,这几位的指控,实乃不尽不实。”
江晟当然是断然否认,不过说话的时候,他却是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绑着的手弩,而且好死不死,弩箭的方向正好是指向堂上的县太爷和刀笔吏们!
“大胆刁民,你还想当堂行凶不成?!”
这可把猝不及防的官老爷们吓坏了,县太爷当场就是“嗷唠”一嗓子,堂上其他人也是一片鸡飞狗跳。
“县太爷误会了。”
江晟呵呵一笑,一板一眼地解下手弩,递给旁边的衙役,道,“草民只是想请县太爷看看我这手弩上所刻何字,看完之后,您自然就会明白,这几人的指控,究竟是何等荒谬无稽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