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
“好,老子就等他十天,看他能拿出什么宝剑来!”
“哼,若是到时候他拿出来的剑不能让我满意,我非亲自打上门去,砸了他的招牌不可!”
“到时候算俺一个!”
……
张云鹤放出的话,让张氏铁匠铺门口汹涌的舆情暂时得到了平息。
但同样,也在更多人心中点燃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
“天下第一剑”啊!
这个名头是平常人人都是想喊而不敢喊,但现在有了张云鹤挑了这个头,长安城中其他铁匠的野心,也都被点燃了。
论剑大会这个契机,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实现自己野心的一线可能,于是不知多少人暗中找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杰作,倾心打磨,铆足了劲,就是要在论剑大会当日显一显自己的本领!
不说什么天下第一了,长安第一都不敢想,至少某街某坊的第一,老子怎么也得搬回去?
就这样,张云鹤的一席话,让长安城中彻夜磨剑的“霍霍”之声,都不由多了许多。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转眼,就到了张云鹤约定的“论剑大会”的日子。
当他怀抱着乌木剑匣、蛇皮封套的鸦九剑出现在萧家酒肆门口时,厅堂里不由响起一片嘘声。
平心而论,销声匿迹了十天的张云鹤,此刻的形象看起来真有几分狼狈,不但衣衫上布满了油渍和污垢,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蓬头垢面、瘦了一大圈,和往日精干强壮的莽汉形象差了一大截。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为防意外,这十天里,他几乎是吃不好睡不香,时时刻刻都把鸦九剑抱在怀里,就怕万一不小心遗失了,坏了江晟谋划。
期间种种煎熬,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最后悔的事,就为什么要一时嘴贱,约个十日之期,早知道这十天这么难过,约个三天它难道不香吗?
总算熬到了这一天,他连怀中本来视若性命的宝剑都感到烫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按照之前和江晟商定的计划,把它交出去了!
“娘的,今日事毕,老子回去定要睡上个三天三夜,天塌下来都不管了!”他在心里不住地抱怨道。
不过其他人可不知他心里的苦,见他露面,纷纷鼓噪着要他亮剑,好让大家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剑的风采。
“诸位,今日的论剑大会,乃是张某的东道主,我这鸦九剑,就算要出鞘,也当是最后一个,不是吗?”
张云鹤抹了把脸,笑道,“我想诸位也都把各家的神兵利器带了过来,咱们都是粗人,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都拿出来亮亮相,究竟孰高孰低,摆在一起比上一比,自然也就有个分说!”
“好,难得张兄你有此雅兴,欧某就却之不恭,先献丑了!”
伴随着一声骄傲自矜的报名声,一名打扮得整齐无比的男子昂首阔步走出了人群。
张云鹤定睛一看,立马认出此人正是铁行中离自家不远的欧氏铁匠铺的当家人欧卢。
此人要说打铁的技艺,的确也称得上不凡,水平比没有铸造出鸦九剑的张云鹤,还要高上半筹。
不过他更令人印象深刻的,其实还是另外两个特征:
一就是他这一身成天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衣衫,实在不像是一个与高炉铁块为伴的铁匠;
另外就是他坚信自己是欧冶子的后人,所以性格极为骄傲,还要超过他铸造的水平,跟人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台词都是“欧冶子的欧,湛卢剑的卢”。
有时候为了防止他人不懂其中典故,甚至还要把欧冶子的生平和湛卢剑的神异之处说上一遍,那口才,简直比瓦舍之中的说书人还要引人入胜!
有时候长安街头的五陵少年闲得无聊,会故意上门找他打点小物件,哪怕明知他姓甚名谁,也要故意问上一句,为的就是听他说上一段欧冶子和湛卢的旧事,以为娱乐!
想想都知道,就这样一个人,“天下第一剑”的名头不出现便罢了,既然出现了,他又岂会容忍此名旁落?
“今日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必然属于欧某的游龙剑!”欧卢长吟一声,手中一道寒光铿然出鞘!
“好剑,真是好剑啊!”
“就算不是天下第一,只怕也差不太多了!”
……
欧卢的游龙剑一出鞘,立刻发出阵阵清越的剑鸣,同时也惹得周围懂剑之人,不住地交头接耳,不过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传出的,都是对游龙剑的赞不绝口,不少铁匠甚至在这一刻就已经息了争锋的心思,把手里的作品偷偷地收到了背后!
“如何?”欧卢眉头一挑,得意洋洋地问道。
“不错,真不错。”
张云鹤由衷地道,但就在欧卢径直走向旁边被带来的“天下第一剑”长幡,打算将其取走的时候,他又发声道,“且慢!”
“张兄莫非还不想认输?”欧卢示威般举了举手里的游龙剑。
“诶,今日论剑大会,自当要论个输赢,空口无凭,还是要有个品评的标准才是。”张云鹤笑眯眯地道。
欧卢闻言,心里不由一“咯噔”,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这个姓张的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回过味来了,那就是他的言辞实在是太反常了,绵里藏针,哪有半分平日的莽撞?
“是对自己的剑有信心,还是另有阴谋?”
欧卢下意识紧了紧手里的游龙剑,眼神四下扫视,但嘴上却不动声色地回应道,“不知张兄觉得怎样的标准,才能证明在下的剑是天下第一?”
“剑乃凶器,自当以考验劈砍刺杀的能力为主。”
他扬了扬手,马上就有早就准备好的萧家仆役,从后柜搬出来几根木棍,一一并排插进酒肆前的泥地里。
“请!”张云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欧卢会意,冷笑道:“区区木棍,何足挂齿?”
说完他信步上前,随手一挥,寒光闪过,几根木棍应手而断,他回望张云鹤,神情倨傲。
张云鹤不为所动,又抬了一下手,这次搬上来的,却是几卷竖放的草席。
见此情景,欧卢的面色终于不再镇定,轻微地变了变。
周围懂行的人,也都沉下脸来,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们都明白,草席虽然看似比木棍更薄弱,但卷在一起,强度却绝对不低,又因为草席有弹性,下方也不像木棍一样被固定死了,想要一挥而断,难度相当高,只有那些最顶尖的利器才能办到。
“欧某会怕你?”面对新的挑战,欧卢抿了抿嘴,还是凝神运气,狠狠挥出一剑。
这一剑落下,就有些勉强了,再无之前毫不拖泥带水的干净利落,三卷草席卷虽然也被斩断,但第四卷草席只断了一半,剑刃就卡了进去。
欧卢的脸色有些冷淡:“除了那些传世名剑,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利刃,不足三柄……”
但不等他把话说完,张云鹤就再次举起了手臂。
这一回,看着仆役们端上来的东西,欧卢终于绷不住了,失声叫道:“姓张的,你他娘的可是在消遣某家?!”【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