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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如若是溺亡,冰冷的水不断从口鼻涌入,在到达肺部时漫延而来的是火燎火燎的痛楚,窒息感挤压着心脏同思维以至于产生了撕心裂肺的效果。但最后,心态却逐渐变得异常平静。缺氧会使溺水者失去意识,心脏停止了跳动,大脑也随之死亡。
只有一瞬的痛苦,这是溺亡所至的后果。
如若是病危,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心脏病。而当它开始发作时,胸口会仿若承受了身体难以承受的重量,压迫着似乎是想要将空气和生机从病体内驱逐出去。惊起一阵恐慌,而心率紊乱后,心脏就腾的一下停止了跳动。被判定完全死亡的时间,也只有几分钟罢。
难以言喻的莫测恐惧,这是病危所伴随的代价。
如若是烧死,烈焰同高温伴随着极致的痛苦缓慢侵袭你的肌肤,给予表皮神经难以愈合的伤害,这种剧痛会导致你的痛敏程度降低,在这类情况下,你会逐步失去你一系列的感官,直至躯体被火焰吞噬着一干二净,这种非常人所忍的疼痛才会迟钝着回馈给大脑神经,疼到神经麻木。
永无止境的火燎痛楚,这是烧死需要经历的过程。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的坠亡,触电,砍头,吊死……
可以说每一次,都不是什么能够称得上好的体验。
而倘若是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正常人,对待死亡的态度,无疑都是怀端恐惧或憎恶。
他们在幻想的世界里,编造那有关永生的故事。
内心对“生”的渴求,都寄托在这些故事里。
但凡事都有例外,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异类,对待死亡或是虔诚或是恋慕,许许多多的类型叠加无过于,他们在渴望着死亡。
或是被世事的变换无常伤透心肺,将绝望扭曲成希望,相信着幸福理论,渴望死亡将其和他人从不幸中带离。在其的认知里,死后同转生后的世界必定是美妙到不可思议。
或是于世而独立,因不带感情过于理智看透了世间真理,被独自一人留在了填不满,逃不掉,只能感受到无尽空虚的孤独世界里。唯有濒临死亡才能感知到活着的实感,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才能证明活着的存在。
又亦或是曾被诸多绝望摧毁了希翼,自此断绝希望变得了无生气,以至于对一切事物都兴致缺缺,将自己隔绝出来同他人的地位画上不等号。而死亡,对其来说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救赎。只因唯有介于生死之间,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才能搅动内心平静的,是死亡所带来的愉悦感。
对人类来说,他们是异类。
对他们来说,他们早已无法融入这个正常的世界。
――唯有死亡是他们必定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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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抽血而亡又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你能清晰感受到生命伴随着血液的流逝而逐渐微弱,身体越发沉重像是陷入了柔软的沼泽,或是像一块石头陷进了泥地里,无法抵抗无力拒绝,虽是毫无疼痛但逐步侵袭而来的冰冷比起溺水的感受不曾多让。
但你全程依旧是清醒的。
即使是无力趴服地板,银白长发随意散漫,那双冰蓝透亮的眼眸紧盯着面前的残刃。
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略微探手苍白指尖轻佻戳动。
――可以吃?
你歪了歪头,侧脸枕在了微凉的发上,想起了短刀水润润的眼睛。
――不能吃。
但是你现在,非常的饥饿。
而人类身躯也已经向着你发出了罢工抗议。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没有“食物”都是不行的啊。
――那就吃点别的东西好了。
从铁质锁链中源源不断溺出的黑红鲜血,化作了黏稠而毛骨悚然的模样,漫延过苍白纤细的手臂,轻飘飘滴落在了地板上。
竟如同活物一般,化作盘旋的丝线一缕缕着在木质地板上,或是顺着门缝,或是顺着墙壁,无声无息如虫似蛇,密集可怖着遍布了整个房屋。
有着汹涌的一大堆,落进了刀解池内,惊起了几圈涟漪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期间还伴随着不时的咔嚓声响,最终将刀解池连同泛着混杂灵力的池水,都咕咚咚饮的一干二净。
而更多的,却是顺着各类缝隙或是在房屋破出缺口,钻出去寻求更多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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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什么时候见到这副场景……”
站立在房屋上,呈暗堕形态黑发黑衣的刀剑付丧神,一双鎏金色的眼眸在漆黑的夜幕下耀耀生辉,他抬手紧握无名太刀击落了一排试图扑到他身上的黑红血线,眼见那柄无名太刀被虎视眈眈的血线滋滋啃食了几处缺口,只能步步朝着空隙地方后退。
“都要被吓一大跳呢。”
也不知道是饿了多久才变成这种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再次目睹作为这座本丸灵力源头的那颗略有枯萎迹象的巨大樱花树,被密密麻麻的黑红血线啃得连渣都没剩下。
鹤丸国永沉吟一瞬,想着一早就把本体藏起来的行径实在是真的太机智了。
而在注意到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
他才嘴角轻勾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来。
看来也是时候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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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正的恐惧来临,它甚至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逃脱机会。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名为凉介的审神者,迫于压势而不得不俯身艰难跪于地面,黑底红瞳的眼睛因极端的恐惧而狰狞瞪大,神色也变得极其扭曲可怖。
只因仿若地狱的场景在他眼前展现着。
目之所及的,全是窸窸窣窣的黑红血线,围绕着以审神者为中心点极快蠕动盘旋,不断翻涌着就连那铁质锁链也最后被啃的一干二净。
――怪物?
审神者歪了歪头,弯了弯眼眸,而那头比月光还要皎洁的银发,是这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我并不讨厌这种称呼。
明明他并未开口,但那低哑而冷淡的声线却是径直从脑海响起。
骨骼相磨,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从暗堕审神者并不瘦弱的身躯里响起,咕咚咯吱着是有活物在他的血肉中不断钻动,冰凉的恐惧感从脊椎处缓缓延伸而上,剧痛彻底压垮了理智和神经,他无法行动,并且沉溺在恐惧所赠予的噩梦中,涕泪交加狼狈不堪的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因暴露在他人眼皮子底下从而瑟瑟发抖的老鼠。
细微的衣袍落地声响起,他艰难着抬头,在泪水模糊间瞥见了一具奇形怪异,并非人类的身躯。
并无血肉,只是一层细腻苍白的皮肤,黏挂在这副男性的骨架上,依附出了宽大的胸骨,在肋骨缝隙几处凹陷,而往下更是惊悚着勾勒出了细长的脊椎骨……
如果仅是恐惧,大概已经无法形容此时浮现在人类心中大量负面情绪。
――我并不讨厌有野心的蠢货。
怪物对着他亮出了属于不属于人类的那一口阴森森的尖牙利齿,和那瑰红的艳丽竖瞳,密密麻麻黑红丝线化成荆棘将他捆入血海。
随后带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居高临下以傲慢至极的态度轻瞥过血海。
忽的不屑轻哼出一声嗤笑,话语中蕴含的是对弱者的轻视,和些许的漫不经心。
――但我讨厌毫无自知之明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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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怪物……
因被拔去了舌头而无法发声说话的人类,最终大半身躯沉入黑红的血海之中,哪怕是最后一刻,也用那毫无光泽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异形怪物。
而重新恢复成正常的银发的审神者,正姿态优雅着将衣物重新穿戴整齐,手中的残刃也被黑红丝线所携带着,缓缓没入审神者苍白细腻的皮肤。
他拥有着仿若神明精心雕刻出的清艳面容,也拥有着温柔软和的笑容,整个“人”因得天独厚,清澈漂亮到不可思议,连嫉妒都无法产生,只能去感叹造物主的神奇。更是绝对想象不到他的真实模样。
这只披着人皮的怪物,他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冰蓝色的眼睛愉悦着弯成了月牙状,嘴角也缓缓勾起,笑的极为好看。
――感到荣幸吧,人类。
――阿唯索斯,这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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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绝望与谎言的极恶统治者(Over Lord),阿唯索斯。
亦是怪物之父,彼世之恶。
隶属10086特殊本丸,代号“信徒”。
所属世界坐标7.4.1,确认已经毁灭,于公元2205年,被时之政府以内部高层列入最高机密档案,所记录在册的原始身份为……
――【魔王】。【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