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净和尚波澜不惊的批评道：“施主不可以以武力强迫，这样容易屈打成招，贫僧不愿如此。”</p>
刘谦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看了眼杨晨，见他很不爽的看着自己，好像在说能不能有点逼数。</p>
“是在下急躁了。”</p>
杨晨没好气的道：“多多大的人了，脾气一点都没改，以后你儿子都瞧不起你。”</p>
刘谦撇撇嘴没再说话。</p>
广净大师继续道：“贫僧曾数次前往云县，都无一线索，当初亲人已去，毫无证据留下，数年前，观主为帮助贫僧了却夙愿，曾前往云县，但也毫无所获。”</p>
“观主去过云县？”袁天罡挑了个好奇的问。</p>
“不错，当年观主曾去过云县，也见到了竺云相本人。”</p>
杨晨想起来在三清观的时候，观主和广净和尚表情不对劲，便道：“难道那个竺云相多年来乐善好施，广结善缘，是和当初观主去过一趟有关？”</p>
广净和尚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几分欣赏：“杨公爷果真聪慧，当初观主前往，巧遇竺云相病重，观主替他治好病之后，便告诫他不可再为恶，他倒也有所领悟，几年来甚是收敛，不曾再闹出祸事来。”</p>
“大师，这我就不明白了。竺云相既然几年前便病重，观主又何必治好他，恶人自有天收，那就是他的报应啊。”杨晨捧着茶盏，没喝一口，觉得观主救人这个行为太圣母了。</p>
“阿弥陀佛，见死不救，化外之人于心不忍。”</p>
还真的是圣母，原本以为观主就是一个老鸡贼而已。</p>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细节，广净和尚年纪大了，旧事又太过久远，没有太多事情可以提供，唯一能让他确定的是，当初在云县就是竺云相做了恶事，掳走了他的三个姊妹，还迫害的他四处流浪，最后遁入空门。</p>
说起来，这一家子的厄运大多因为此人。</p>
广净和尚耿耿于怀一辈子，可见心中执念有多深，恐怕他这一口气不咽下去，死都不会瞑目了。</p>
当天广净和尚在杨家住下，杨老夫人状况也好转，除去太医们都还在郁闷到底怎么回事之外，气氛还算愉快。</p>
晚上的时候，杨晨睁着眼睛躺在床上。</p>
他在思考今天的一切。</p>
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匪夷所思。</p>
但事实证明，匪夷所思的一切，都他娘是真的。</p>
祖母以这种度化生机的方式活了下来，广净和尚虚弱不少，李淳风凭借天机盘可以进行某些高大上的操作，袁天罡似乎懂得很多，而他杨晨，震惊的在边上连六六六都喊不出来。</p>
杨晨侧翻了一个身子，拉住锦被盖在身上，眼神逐渐迷离。</p>
李淳风武艺高强，根本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说不定，他会的这些不单纯是武功，而是有修行在里面……</p>
真气，生机，天道，机缘，每个词都很玄幻啊。</p>
“搞不好，李淳风真的摸到了修仙的门槛？忽然哪一天，他就飞升了。”杨晨面朝天的四仰八叉起来，盯着天花板，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p>
第二天一大清早，杨晨就带着刘谦出门，去大理寺找狄仁杰。</p>
“杨公爷怎么来了？”狄仁杰匆匆跟着衙役出来，会客厅里杨晨已经安然坐着。</p>
“来找你有些事情，想问问看你最近忙不忙？”</p>
狄仁杰思索片刻：“何事啊？”</p>
“一个年代久远的案子，我想你擅长破案，便想来找你了。”</p>
狄仁杰不解：“什么案子要杨公爷亲自过问？”</p>
“事关一个好友，我答应他要帮忙的。”杨晨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道，“你最近有事？”</p>
“还不是之前坊间爆炸一事。”</p>
“大食人不是已经处决了吗？现在看来，大食方面也还算安定，那个沛额尔，也没什么动静。”</p>
“表面上的确没有动静，但是在边境互市上，近来买卖马匹之人变多，我朝流出的物品以往以丝绸瓷器为主，虽然现在数量依旧居高不下，但是也难以掩盖马匹交易上升的事实，不仅如此，互市周边多了不少铁匠铺，这些痕迹连起来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p>
杨晨紧皱眉头：“有人按捺不住了？”</p>
“大食接二连三遭挫，难保没有狗急跳墙的意思，看来上次杀的那两个人，还不足以震慑住他们。”</p>
杨晨深呼一口气：“陛下有要出兵的意思吗？”</p>
狄仁杰摇头：“大唐国库虽不至于空虚，但连年征战，也不富足就是了，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北边有不少旱灾出现，还需要救济百姓，陛下准备加派人手过去，一来安抚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二来防备有心之人，趁机闹事。”</p>
杨晨心中震惊，李淳风说的果然是真的，各地已经开始出现灾害了。</p>
真的和天道有关？还是因为他李淳风窥视天机的反噬结果。</p>
好吧，不管是哪种，都是他消化了一个晚上才好不容易完全相信的。</p>
这样的情况下，狄仁杰肯定不能跟他走，要留在长安帮李治才行。</p>
“杨公爷，你在想什么？”狄仁杰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脸色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p>
“没什么，我原本是想找你来帮忙的，但是现在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你好生办事吧，不用送我了，我先走了。”杨晨遗憾的起身离开。</p>
狄仁杰在后行了一礼，目送杨晨出去后，也自己去忙了。</p>
没能把狄仁杰带过来，杨晨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帮手，刘谦（划掉），程雅雅智商应该很高，可以帮忙，袁天罡，他似乎很积极，从三清观开始就促成这件事，他会去，但是作用不知道，毕竟他现在好像连李淳风都不如。</p>
李淳风就不用说了，除了脑子不是特别灵光之后，还是个可用之人。</p>
除了自己，似乎智商担当就只有程雅雅一个，而且还不确定到底行不行。</p>
要去查一桩没有证据的案子，这些配置看起来略显不足，但眼下也没别的选择了。</p>
杨晨简单收拾了东西，带了一大摞的银票，身边有程雅雅和刘谦当保镖，安全是一等一的。</p>
“需要马车，不过……如果我们明目张胆的过去，对方是地头蛇，恐怕早有防备。”李淳风建议他们一行人乔装改变，全部乔装成道士。</p>
先不说广净和尚那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怎么办，程雅雅就不愿意，她是个女人，为什么要假装成道士？</p>
杨晨看她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心里感同身受。</p>
我一个英俊男儿，为什么要乔装成道士。</p>
“还是装作商人吧，商人驱利，有些事情会做的更方便点。”杨晨没打算拿身份去压，没有证据，对方完全不会承认这桩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算认了，在旁人眼中也有屈打成招的嫌疑，显然广净和尚是不乐意的。</p>
“公爷，不管装成什么样子，您的这张脸就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啊。”刘谦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张报纸，年代略有些久远，但是上面有一整个版面都留给了杨晨，上面甚至还有杨晨的画像，当初是为了威名远播，如今看来，杨晨觉得这玩意跟通缉令太特么像了。</p>
杨晨默默自己的脸：“那怎么办？我不能不去吧？”</p>
广净和尚抬起头，道：“不如公爷乔装成和尚？”</p>
你想得美……</p>
杨晨虚抬了一下没有的眼镜，低沉道：“我可以化个妆的。”</p>
几个大男人齐齐看过来，除去刘谦眼神带着隐隐的看热闹之外，余下几人都波澜不惊。</p>
“这是女子所为。”袁天罡道。</p>
“你会吗？”李淳风很狐疑。</p>
“阿弥陀佛……”</p>
杨晨呵呵一声：“不会。但是我身边有人会啊，区区化妆而已，不算什么。”</p>
空间里有化妆品，不多，但是程雅雅肯定会用。</p>
杨晨带着程雅雅回去，没一会，就化好妆换好衣服出来了。</p>
仔细看，眉眼处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但是整体而言，没有那么直观，至少不相熟的人绝对认不出来他是谁。</p>
“嗯，不错。”袁天罡眼角细细的纹路能夹死苍蝇，他舒展开后，倒是显得年轻一点。</p>
杨晨一身普通料子的装扮，虽然有几分贵气，但是没有之前那么贵气逼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家中有小资产的年轻商人。</p>
刘谦很识趣的也去换了衣服，剩下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个道士和一个和尚走在一起，还跟商队混着，很古怪。</p>
“难为两位了，要不也去换身衣裳，就装作……嗯，是半路遇上的忘年交吧，出来游山玩水放松心情，便一路同行了，如何？”</p>
袁天罡毫不在意的哈哈一声，便去换衣裳了，李淳风别扭了一会，也去换了，只剩下广净和尚，他那个大光头很扎眼，杨晨想弄个帽子给他戴上，但是现在天儿热，带帽子会更显眼，所以只能给他戴上一顶维帽，换了一身浅色衣裳，如果不开口说话，可能会有人觉得是个女子。</p>
这点上，广净和尚比他们更豁达，只要能完成自己的愿望，被人当成女子根本不算什么。</p>
弄了一辆宽敞的大马车，足以坐下四个人。</p>
杨晨跟家人告别之后便出发了，路上越看广净大师越觉得有意思：“大师，不到万不得已，您千万别说话，要不然场面可能会比较尴尬。”</p>
李淳风和袁天罡纷纷看过来，眼睛隐射出些许笑意，但是他们俩都忍住了。</p>
作为有阅历的过来人，这么一点小事，他们绝对不会笑的。</p>
“阿弥陀佛，贫僧明白，此次云县一行，就有劳诸位了。”</p>
杨晨微微颔首：“大师，最好连阿弥陀佛也去了……”</p>
“……”</p>
广净和尚默默扭过头去，不看杨晨。</p>
程雅雅和刘谦坐在外面驾马，刘谦动作娴熟，马车行驶的平稳和缓，速度却不慢。</p>
云县地处雍州，距离长安不算太远，按照他们的脚程来算，两天就该到了。</p>
程雅雅靠在车厢上，她不会感到疲惫，顶多精神需要休息。</p>
正眯着眼睛无聊的看风景，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眼熟的建筑。</p>
“那个是……肯德基？”</p>
刘谦怔愣了一下，肯德基这个名字他听过的呀，不过不是这个世界里的：“翠花前辈误会了，那不是肯德基，是跟肯德基差不多的一个品牌，里面也有汉堡薯条，还有土豆泥，是当初公爷创建的。”</p>
程雅雅震惊的神情收敛起来，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p>
刘谦觉得翠花前辈很奇怪，但是不敢开口问，拿着马鞭认认真真的继续驾马。</p>
车厢内，杨晨又问了广净和尚一些具体的事情，可问来问去，也没什么新的线索。</p>
“岁月悠悠，有些时间早已埋葬在历史长河之中，想要查出来，没有那么容易的。”袁天罡安抚道。</p>
杨晨微微颔首，转而去看李淳风，饶有兴致的样子：“道长，你能不能算出来什么啊？”</p>
李淳风转而去看他：“贫道不会算命。”</p>
那你会算什么……杨晨惊诧道：“不会吧？”</p>
李淳风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睁开，像是安抚了自己的内心后才愿意开口：“算命可以精致某个人的大致未来，但是贫道并未深究此法。”</p>
没有深究算命？难道道士还有不同的修行方向？</p>
袁天罡道：“杨公爷对道教了解的太少了，道德天尊一气化三清，自然也不可能专精一门，乾坤万物，包罗万象，若是能做到门门精湛，那便是无上之仙了。”</p>
“听起来，似乎袁兄也对修仙有意？”出门在外，不能叫道长和大师，杨晨一出门就开始纠正自己的习惯，免得到时候露馅引人侧目。</p>
“那是自然！”袁天罡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愿望，“若能得道成仙，自然最好，但是修仙一途并不容易啊……”</p>
“袁兄不必气馁。”李淳风笑呵呵的看向杨晨，眼神里饱含深意。</p>
你少看我……杨晨嘴角抽了抽：“修仙这么好，要不两位带带我？”</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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