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1622）正月，熹宗以经抚不和，廷弼不能节制，令廷臣议两人去留。</p>
兵部尚书张鹤鸣笃信化贞，请撤廷弼再用，熹宗不准，令再议。</p>
此时后金兵已渡辽河攻西平，王化贞信游击孙得功计，尽发广宁兵，以得功及中军游击祖大寿为前锋，令会祁秉忠赴援，廷弼亦遣使督刘渠赴援。</p>
二十二日与后金军遇于平阳桥。孙得功有意降后金，乃分兵为左右翼，退后，推刘渠、祁秉忠进前交战。</p>
刘渠等力战，互有杀伤，而孙得功及副将鲍承先等先逃跑，军遂大溃。刘渠、祁秉忠战死，祖大寿逃至觉华岛。</p>
王化贞素任孙得功为心腹，孙得功想活捉王化贞献给后金，诈称敌已登城，广宁城中大乱。王化贞正闭门署理军书，不知有变，参将江朝栋闯入，掖之上马，二仆人徒步跟随，遂弃广宁，仓皇逃走。</p>
与熊廷弼遇于大凌河。熊廷弼以五千人授王化贞殿后，尽焚积聚，二十六日护溃民入关。孙得功率广宁叛将迎后金军入文宁时，王化贞已逃走两日，广宁遂失。</p>
千里之外的广宁战报，王昭已没时间分析。自天启二年伊始，肃州战云密布，河套草原人对陕西多番试探，新任巡抚张之厚与总兵杜文焕匿不上闻，仅催促陕西各地守备，以防万一。</p>
王昭知道，巡抚防备的万一一定会来。</p>
肃州一地在去年秋收颇丰，但那归功于新农物的大力推广，陕西地区干旱严重，大量军户破产，当脚下的土地无法养活自己时，社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动荡。</p>
破产的农人没有手艺，只有一股子力气，他们成为豪绅最理想的剥削对象。</p>
舆论掌握在士绅阶级手里，农人的利益得不到保障，日积月累，阶级矛盾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升级。</p>
一夜间，陕北这片土地，多出了数不清的流贼。明朝内部都是如此惨象，外部更不必提。</p>
连基本社会福利都没有的草原，根本无法抵御天变的灾祸，他们起初将一切归咎于神灵，等了又等，灾害反而愈演愈烈，归咎神灵派不上用场时，转移矛盾成了最后手段。</p>
河套草原人便是如此。</p>
河套自古多牧场，当自然灾害降临，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无论是人多势众的大部落，还是游离于草原的小部落，他们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p>
食物不够了！</p>
为了活命，起初他们互相残杀，可杀着杀着就发现，打了半天没一个富户，抢的那点粮食不如消耗的多。</p>
就是在这时，众部落首领将目光瞄准富裕的大明。</p>
在他们眼里，大明等同于财富，吃大明，穿大明，没吃没穿揍大明。</p>
按照以往惯例，每当草原遇上重大灾害，草原人就会把明朝列为抢掠对象。</p>
这是游牧民族不可避免的劣根，没有农耕文明可持续发展的能力，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将劫掠二字搬出。</p>
很快，河套地区的诸多部落达成一致，将贪婪的目光锁定离他们最近的明朝陕西省。</p>
王昭可以说是第一时间获得消息，河套的草原人根本没想过保密，在他们集结部落勇士时，吕功明的商号便受到消息，草原人在河套区域恐怕有大规模军事行动。</p>
民调局的调查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河套，并成功以一车茶叶换来河套草原人的整个部署。</p>
草原人在河套繁衍生息多年，那里的部落比嘉峪关更复杂，几乎每家都或多或少沾亲带故，今次，河套草原人聚集十九支部落，共同征伐陕西，由于部落庞杂，他们每路的进攻路线都不同，大体分为三路。</p>
具体路线，草原人没有告诉调查员，草原人不是傻子，更不可能在大战将起的节骨眼上出卖自己人，那名草原贵族，将他敌对的另一名贵族出卖，包括行军线路与大致人数，通通卖了个彻底。</p>
王昭看着手中那直抵延安府的红线，一个头两个大。</p>
“从其他各处获得的情报看，他们兵分三路是真实的。”杨呈端坐在营帐会议室内。</p>
他身边是民调局以及肃宁营一众将领。</p>
“如果从河套入侵，那吕功明获得的应该是东路敌人的线路。”</p>
曹富贵补充道。</p>
“至于西路和南路我们尚不知情。只能从河套蒙古人动员人数上揣测。”</p>
民调局对情报工作已经大有改进，最起码新任巡抚就没有王昭手上的资料，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命令陕西卫所提高警惕。</p>
这有卵用！</p>
王昭有张之厚的拜帖，至于那位总兵，他听都没听过，拜帖还是在新婚那天由前任巡抚管家送与王昭，宁登明这位已在京师扎稳脚跟的前陕西巡抚突兀地低三下四给他表达善意，这多少有些始料未及。</p>
是怕新任巡抚张之厚步了钱云峰后尘？</p>
天地良心，王昭可从没有害人的打算，那位钱巡抚之死，跟他一点关系没有。</p>
新任巡抚张之厚是个官场老油条，不比宁登明差什么，就是机遇不太行，好不容易混了个巡抚当，第一件事就是敛财，王昭见此，好处、孝敬一样不少的给张之厚补上。</p>
对宁登明，王家规规矩矩，在肃州闭门不出。</p>
对钱云峰，王家依旧规规矩矩，但一只脚已迈出肃州。</p>
而到了张之厚这里，王家干脆把孝敬进行到底，套用王昭的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吵吵。</p>
在王家钞能力面前，张之厚很快败下阵来，王家也不拉拢色诱张之厚，就干巴巴给他送银子，送到张之厚登门拜访为止。</p>
整整三十万雪花银，王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p>
不是王昭败家，而是他懂得一个道理。</p>
千金散去还复来。</p>
平静的肃州城变的不在平静，草原人入寇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传的人尽皆知。</p>
就在城内居民们以为衙门会出面澄清之际，城内肃宁营校场大开，一列列武装到牙齿的士卒披着鸳鸯袄走出营盘。</p>
“老爷子快看，这又要打仗了！”</p>
夏母看着长龙般的队伍感叹道。</p>
“看啥看，儿子又没在里面。”</p>
夏父没好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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