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营，一改惯例，兵源从流民、佃户，市井小贩中征召。
肃州地界掀起一阵波澜。
因为巡抚的宣传，整个陕西武将集团都知道了肃州搞的这场闹剧。
不是闹剧是什么？
营将官是指挥使同知家的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就想马踏天下。
招的兵都什么玩意？
十五岁到十八岁！
一群娃娃兵。
小崽子领娃娃兵，这不是闹剧是什么？
只不过王柏忠这募兵制触动了陕西武将们的逆鳞。
有明以来，卫所制和募兵制就像两个不共戴天的仇敌，恨不得对方马上去死。
戚家军成也募兵制，败也募兵制，可怜戚家军战无不胜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同样是兵，卫所制的兵没有银钱可拿，更没有犒赏，他们生而为兵，世世代代都是军户。要被将官压榨。
募兵有年银拿，收入是卫所兵十倍以上，拿钱当兵，发不出钱就打道回府，过自己小日子。且募兵多数是自己想挣这份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作战态度上比卫所兵强出不止一档。
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明朝是把这话发扬到极致的课代表。
你不是想要点利益吗！
不，你不想！
你不是想过安生日子吗？
不，你不想！
论祸国殃民，朝臣们各个废寝忘食的努力着。
上行下效，卫所兵能不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都当兵吃粮，他有银子拿，老子既要卖命还得种地？
凭什么募兵没后顾之忧，自
己整日忍受上官的剥削压榨？
都是人，凭什么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打仗！
不公平！
不公平！
《明史》记载：“继光至浙时，见卫所军不习战。而金华、义乌俗称彪悍，请招募三千人。教以击刺法，长短兵叠用，由是继光一军特精。
‘戚家军’名闻天下。
树大招风，戚家军的‘蓟镇兵变’不止是张居正死后，戚家军没了后台那么简单。
其中还有朝堂腐朽，朝臣堕落、眼红戚家军的友军夺了本该属于戚家军的军功，战事过后非但不赏赐反而血腥镇压。
三千精锐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同僚杀害！百战之师血染演武场。
赏罚不分的明朝活该灭亡。
但老百姓是无辜的，改朝换代的伤痛不该由他们承担。
肃宁营募兵处，询问者很多应征者寥寥。
王昭骑在马背前来查看进展。
“小哥，你想个法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夏洪波把玩手上的毛笔，先前他还异想天开的将募兵处设在酒楼旁，在酒楼点了三天秦腔戏曲《杨家将》，看戏的人多，甚至募兵处站满看戏的民众，就是应征当兵的少。
许多人听的《杨家将》热血沸腾，来到募兵处询问征兵条件，前面还好听到有年银15两甚至有人跃跃欲试。可听到只收十五岁到十八岁的男子，无一例外骂骂咧咧走了。
这算啥？
耍人玩吗？
“你想发很好，肃州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兵源，世代当兵吃
饷的人很愿意参军，勾起他们的情绪就能组建一支兵。”王昭说到这里摇头。“可是将军的命令是招募十五岁到十八岁的青年男子，这个岁数很少有家庭愿意让孩子入伍，更多是找些活计或者在私塾上学。”
“嘿嘿，小哥你跟老爷说说好话，宽限一下岁数，这不成了！” 夏洪波给王昭出主意。
“不成。”王昭果断摇头：“年龄限制是我提的。”
“诶？”夏洪波懵了。
“募兵制招的是脱产士兵，作为职业军人，非一朝一夕能成军。”
王昭给出自己理由。
还有一点他没说，之所以限定十五岁到十八岁，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青年最能接受新事物，无论哪个朝代，年轻人永远是社会变革的主力军，快速包容、吸纳新事物，新理念，将之学以致用。
王昭对肃宁营报以极高的期望，明朝末期逢战必败，其一是卫所制糜烂，士兵毫无战斗力，其二是没有有效组织能力，哪怕是蚂蚁咬大象也做不到拧成一股绳。
女真的强大更多的是它的体制，女真八旗非战务农战时入丁，全民皆兵。
以旗为单位组织大型战役，能发挥出八旗的全部战力，而明军指挥层面臃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多有发生，纵使后期以募兵制取代，但也为时已晚。
明朝能否借鉴女真体制？
当然不行。
女真体制精简，明朝有样学样后果就是触动一大堆军官利益，唯有编练
新军这一条路可走，可新军体制与卫所制起冲突，必须有强力手腕去实行。
肃宁营与明朝军制大相径庭，但有一样是明朝军队所没有的，那便是军士长体制，主要针对一线带兵军士，赋予军士更多训练权利，充分发挥军士能动性以及和士兵良好的磨合性。
同时，肃宁营军官负责作战任务，军士长负责服务保障，这一点王昭参照了志愿军编制，论近代战争将轻步兵发挥到极致的唯有志愿军，这是能以血肉之躯打出大纵深穿插合围甚至歼灭的最强陆军。
他的对手是钢铁洪流，空中有轰炸机群掩护，海上有航母群火力支援，陆上有坦克装甲车炮火覆盖。
与之相比，女真人……呵呵。
募兵这方面，王昭也没好办法，他要的兵在精不在多，明朝军队是多，并没什么卵用。反而经常让队友误判战力。
肃宁营果然没让看笑话的大老爷们失望，一个月时间只招到两百个兵，净是些毛孩。
明朝聚会盛行，不时有武将派系的头头调侃王柏忠，对此王柏忠只是一笑置之，不以为意。
这群乌龟王八蛋，一堆老梆子，井底之蛙！
他可看过王昭对肃宁营的规划，让人耳目一新的军士长制度，他不清楚实际能有多大作用，但一定不是朝夕之间完成了的。
由此制度，王柏忠明白了儿子的用意，这是想建立一支铮铮强军。
从精神到肉体的脱胎换骨，哪是一
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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