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的音乐从黑色三脚架钢琴里流淌而出。
这会儿餐厅人不多。
落地窗前的位置是梁画一早就定下的。
原本她约设计师见面, 就是因为自己对婚礼主纱有诸多想法,觉得当面聊比较好,但这会儿见面之后,注意力全在人身上。
反而成了顾河跟人沟通。
见对面的人认真的样子, 梁画不由开口, “zoe?”
对面的人抬眼看过来。
“介意我叫你名字吗?”
对面的人顿了片刻, 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名字是指什么, “当然不介意。我叫赵墨筠,墨水的墨,竹子的那个筠。”
“那我可以叫你阿筠吗?”
听到“阿筠”,赵墨筠稍微愣了一下。
只有身边很亲近的人会这么叫她,从才见第一次面的人口中说出来, 感觉有点奇妙。
浅浅笑, “可以。”
“之前你发过来的设计稿, 有一件的款式我挺喜欢的。”
“哪一件?”
两个人顺着往下聊。
聊着聊着,梁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人这么多年对她念念不忘了。
若说只是因为长得漂亮, 有点牵强了。毕竟他们这个圈子, 想要找长得漂亮的太容易。
梁画看向对方的眼睛。
只是那份沉在眼底的清定实在太惹眼了。
不是泉,不是玉, 是宝石。
有光芒, 也有棱角。
惹眼到作为一个珠宝收藏爱好者,占为己有的冲动清晰地在她脑子里闪过。
话题不知不觉就从婚纱上偏开,梁画问起一些关于她个人的事情。
都是跟学历, 工作经验有关的事情, 赵墨筠只当她是考察,加上梁画给她的感觉跟陈米扬有点像,平生一分亲近感, 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两个人就这样闲聊起来。
顾河默默坐在旁边,不打扰两个人的兴致。
这边气氛正好,那边有人走进餐厅。站在门口的侍应生看到有人进来,步调快而稳地上前。
然而侍应生的话柳鹤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坐在落地窗边的那个人。
背着这边坐着。
穿着裙子,记忆中她从来没有穿过裙子。以前她喜欢把头发扎起来,今天却披着头发。
明明跟记忆中的人千差万别,但是可笑的是,看到那个背影,他就无比确定那个人就是她。
大概是在梦里她总是留给他背影。
“阿筠,那你是一直都在滨城吗?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梁画话还没有说完,看到之前冷冰冰拒绝一起来的人忽然出现,声音戛然而止。
赵墨筠坐在梁画对面,注意到她忽然紧张起来,不由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
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浑身僵住。
握着叉子的手就像是突然脱力,不自觉收紧,握了又握。
然而她眼里的人却像是全然看不见她的震惊。
柳鹤熙右手抄袋,一派自然地走过去,右侧对着赵墨筠,对坐在自己左侧的梁画跟顾河说:“好巧。”
昨天特意跟他说过餐厅的梁画、顾河:“…………”
鉴于兄弟情义,顾河还是陪人把戏演下去,“好巧。”
还像模像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给两个人做个介绍,结果顾河话还没有出口,又一个熟人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冲到柳鹤熙身边,一把拉住人的胳膊。
“鹤熙哥,今天我们吃什么啊?”
周依依兴冲冲问完,忽然看到顾河跟梁画也在,正要打招呼,惊觉气氛不太对。
那双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太过扎眼,赵墨筠惊而回过神,匆忙又些许狼狈地收回视线,不敢多看,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顾河看了眼低头沉默不语的赵墨筠,又看了眼故意不往自己右边看的人,起身,“来,给你们介绍下。”
赵墨筠暗自深吸一口气,也站起来,看过去的时候,只听他冷冰冰地说:“不用了,我们认识。”
语气冷静,客气又疏离。
跟她记忆里那个只要看到她眼睛里会有光的人截然不同。
少年时的温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已经褪得干干净净,脸上棱角显现,五官比之前更出众。
赵墨筠绷住脸上最后一点笑意,应声,“是,我们认识。”
然而本来顺着这句话说下去的寒暄的话,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她设想过很多他们重逢的场景,没有一个是看着他跟另一个人站在一起,而自己只剩一句客套的“好久不见”。
这个情况对梁画来说都是措手不及,更不要说赵墨筠。梁画看出她已经是很努力在撑着体面,适时出声,问柳鹤熙,“要不要一起坐?”
刚好这个桌子比较大,能坐下。
“好。”被问到的人几乎没有犹豫地应下来。
五个人相继落座。
人多了,但是餐桌上的气氛却急转直下,几乎降至冰点。
都没人说话。
周依依坐在赵墨筠跟柳鹤熙中间。右边的人她第一次见。不过要命的是左边的,浑身冒冷气,都快把她天灵盖给冻飞了。周依依不怕自家亲哥,也不怕顾河。这两个人一个没个正形,一个向来好脾气。
唯独柳鹤熙,长得比她历任墙头都好看,但是发起脾气来……
要是吓人可以坐牢,那他绝对第一个被警/察叔叔带走。
忽然觉得自己最喜欢的这家的牛排都不香了。
周依依如坐针毡,切牛排切得有气无力的,半天切不开。
正腹诽连块肉都要跟她作对的时候,突然盘子被端走,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旁边的人动作干脆利落地切好块之后放回她面前。
周依依:“…………”
茫然看向左边。
她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看着桌上这些互动,梁画不自主看向对面,视线刚过去,那只准备去拿酒杯的手不小心碰翻了酒杯。
一阵慌乱。
侍应生过来收拾。杯子里的酒剩的不多,赵墨筠裙子上洒了点。起身,抱歉,“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吧。”梁画站起来。
赵墨筠拒绝,“没事,不用了。”
随口的一句话,却听得有人动作一顿。
她口中永远都只有“没事”,“不用”,就算是受了伤,浑身是血,还是会说没事。
见赵墨筠走远,梁画正斟酌用词,打算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还没开口,刚还稳如泰山的人突然起身,二话不说追着往洗手间去。
看着柳鹤熙紧张的背影,梁画叹气。
顾河这才问周依依,“你怎么会跟你鹤熙哥在一起?”
周依依比柳鹤熙还小几岁,但是再傻也看得出来刚刚离席的两个人不对劲,苦着一张脸跟顾河倒苦水,“上个月惹了点事,我爸把我生活费给了扣了大半。可怜孩子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了。今天在学校碰到鹤熙哥,他说请我吃大餐,那我哪儿拒绝得了?”
周依依往前凑了凑,“所以,其实我是被利用了吧?”
梁画安慰,“那多吃点,吃回本。”
周依依忿忿,“哼!要不是!我怂……我现在就把我男朋友叫来!”
哼哼唧唧地咬了口牛排,“不过看在他帮我切牛排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是,大人有大量。”梁画应和。
“不过,梁画姐,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前女友?”
梁画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叹气着说:“谁知道呢。”
*
洗手间的水开着,水打在洗手池里,水声细细密密地响。
等水自动关掉,洗手间归于安静之后,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的人深吸口气,抬起头,盯着镜子看了会儿,才抽出纸巾沾水开始擦裙子上的红酒渍。
不由苦笑。
什么出息?
脚步声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赵墨筠一出洗手间,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柳鹤熙正好转过身。
四目相对,脑子一瞬空白。
走廊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最后是包里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尴尬。
看到来电显示是许牧,赵墨筠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跟柳鹤熙打了声招呼,走到窗边接电话。
“喂。”
听到她的声音,许牧问:“听说你来a市了?”
“嗯,过来见个客户。”
“那什么时候忙完?我一会儿过去接你,晚上一起吃个饭?”
习惯的拒绝到嘴边,感觉从身后投过来的目光,许牧过来,她就有合理的理由抽身了,赵墨筠话转了弯,应承下来,“好,快结束了,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她难得松口一次,许牧问:“那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你定吧。”
“好。”
赵墨筠看着手机屏幕,趁着等许牧挂电话的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总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没出息。
只是如果她回头,就会发现在听到她说完那句“快结束了”之后,有人的表情有多可怕。
等手机屏幕显示了通话结束,赵墨筠握着手机,转身,刚刚在桌上没问出口的话还是冒出来,“你……”
最近还好吗?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打断她。
“你现在是婚纱设计师了?”他问。
赵墨筠微怔刹那,点头,“……嗯。”
意识有一瞬恍惚,像是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在街头,他无比肯定地跟她说,“你喜欢婚纱。”
这么说起来,好像应该跟他说声谢谢。
谁知他先开口——
“那帮我设计套婚纱吧。”
赵墨筠愕然。
可是就是想让她确认她不是幻听,他又说:“今天就开始吧。省得你后面再跑一趟。”
轻飘飘的两句话把她仅剩的一点侥幸踩得粉碎。
她做过不少婚纱,每个找她做婚纱的人,她都会说,要办婚礼了吗,恭喜!
而此刻脑子里却一片嗡鸣。
看着那张脸,赵墨筠嘴张张合合,尝试好几次,却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我的订单都排满了,没有时间。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比我更好的设计师。”
他沉默。
这样的沉默简直叫人窒息。
再待下去,赵墨筠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避开他的目光,“那我先过去了。”
往他来的方向往前走,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一紧。
被人一把拽住。
赵墨筠一惊,回头,看到的却是他的侧脸,在期望不受控制地冒出来的时候,他却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只是说:“一起。”
赵墨筠眼睑低敛,轻轻“嗯”了声。
*
吃饭吃到后面,外面开始下雨。
a市偏北,秋意比滨城浓。雨一下,更明显了。
见临到要离开的时候,柳鹤熙也没说要送赵墨筠,梁画开口推了一把,说:“阿筠,这么大雨,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们,这两个字意味就很丰富了。
可以是她跟顾河,也可以是柳鹤熙。
然而台阶都已经给到这个份上,某人依旧没有表示,梁画不由看了眼柳鹤熙,后者岿然不动地坐着。
赵墨筠婉拒,“谢谢,不过不用了。有朋友在这边,刚好有空约了见面,他已经在路上了。”
“啊,这样啊。那还是明天就回去吗?既然有朋友在这边,要不多留两天?”
赵墨筠摇头,“不了,工作室那边还有事等着处理。”
梁画本可以用自己客户的身份强行将她留下,不过看到某人一直没有任何表态,索性不留了,“那好吧,那等下次。”
一行人说着下楼。
刚到楼下,赵墨筠就看到许牧的车。回头跟梁画,顾河告别,“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冲站在梁画身边的周依依微笑着点了点头,最后强逼着自己看向站在最边上的人。
他总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也曾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离开。
不是没有想过他会有新的生活,但总是存着一分侥幸。
不过今天一切到头了。
五年前他们哪怕一句再见都没有,今天终于可以当面把这个遗憾补上。
赵墨筠吸气,压住汹涌泪意,笑,“……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
她向他伸出手。
听着这像是“后会无期”的话,柳鹤熙一动未动。
就在僵持住的瞬间,赵墨筠肩上一紧。
许牧揽住她的肩,语气温柔,“事情忙完了吗?”
被关心询问,赵墨筠第一反应不是回答问题,而是条件反射地看向柳鹤熙。
然而后者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惊觉他们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身侧的手攥紧了包带,面上却笑,回答许牧,“嗯。”
“那我们走吧。”
“好。”
这一个字咬得很重,就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梁画暗自叹气。用刚好最边上的人能听到的音量,感慨,“看样子,她是快要给自己做婚纱了吧。”
又意有所指,“大部分女人对温柔的男人,抵抗力近乎为零。”
周依依亲眼看着,梁画说一句,自己旁边的人脸就黑一分。害怕殃及池鱼,正想开溜,却被人一把揪回来。
“周依依,我送你回去。”语气霸道,全然不给商量的余地。
周依依长得比较娇小,整个人像只小鸡一样被拎起来,“哥!哥!小的我就不劳您大驾了,小的自己打车回去就成……嘭!”
被强行塞进车里,车门关上。
周依依:“…………”
弱小无助,瑟瑟发抖。
周依依抱着自己的安全带,缩在靠车门的角落里,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就是不能贪小便宜。
她就是想吃顿好的,现在就要成为出气包了。
啊,打开车窗上的雨水就是她的泪。
下雨堵车,从这儿到她学校起码还得一个小时。这人间炼狱她竟然还待这么久?!
周依依小心翼翼开口,“鹤熙哥?”
人盯着路,不搭理她。
周依依不屈不挠,试探开口,“其实吧,你可以把我放下,我可以自己回学校的。”
又拍马屁,“你看你这么忙,这专程送我回学校一次,少说也要两个小时,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对方也是半点回应不给。
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脾气也上来了,周依依大喇喇往椅背上一靠。
开始自暴自弃地自言自语,“刚刚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姐姐长得可真好看啊。这要是在我们学校,得是校花级别了,肯定老多人追她了。”
“诶,梁画姐肯定有她的联系方式,我去要过来试试。我家里三个哥哥,全还单着呢。长得这么好看,做的婚纱还能入梁画姐的眼,那肯定是很有才华的人。说话给人感觉也很舒服,这样的人要是当我嫂子,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为了痛快,顾自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暴起。
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看样子是轮不到我们家的份儿,刚刚那个应该是男朋友吧,还是老公?可是戴婚戒,但是谁知道呢,现在不戴婚戒的夫妻也不少。要是真的是,那也算是天生一对了。”
话的尾音因为一个急刹车,化成一声惨叫。
车停在路边,雨刷轻晃。
周依依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还没缓过来,一把伞被扔到自己怀里,“下去。”
听到这句话,周依依简直如蒙大赦,“好嘞!”
片刻不留恋,麻溜下车。
周依依撒腿跑进旁边商场的时候,雨势突然变大。
停在路边的车上,雨刷关了。浇得挡风玻璃一片水幕,将车里车外割裂成两个世界。
当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柳鹤熙一闭眼,浮上来的全是那张自己想了五年的脸。
跟他告别的时候,眼睛里连笑都压不下去的泪光。
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要哭?
她跟那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能抱她?
是不是还会吻她?触摸她?亲近她?
手痛苦地揪住头发,下一刻,又悍然砸向方向盘。
承认吧,柳鹤熙,你还在意。
而且在意得快发疯。
哪怕她都不要你了。
*
黑色宾利骤然停在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的人下来,快步走进酒店,满身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家酒店是梁家的,顶层不接待客人。因为聚会经常在这边,跟老板关系好的几个人,酒店的工作人员多少也都眼熟。看见来人,没有人出面拦。
柳鹤熙一路上楼。
梁画说过一嘴帮她订的房间,而他竟然就记住了。
自嘲一笑。
没有摁门铃,直接敲门。
餐厅出来就两条路,一条回酒店。一条去商场,后面那条他刚走过。
敲完三声没回应。
忍住火气再敲一遍。
当还没反应的时候,直接开始砸门。
这动静太大,一个穿着酒店保洁员制服的人从走廊转角走出来。
看到走廊尽头那个快要把门砸了的人,小心翼翼开口,“先生,那个客房的客人已经退房离开了。”
柳鹤熙愣住,“……离开了?”
“是,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前。说是要去赶飞机。”
*
深夜。
云扬网吧的玻璃门被推开。
吧台里正在给客人煮泡面的小雅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来人,不由惊讶,“大老板?不是说你明天才回来吗?”
赵墨筠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一打啤酒,笑着回答,“事情忙完,就提前回了。”
说完,就像是疲惫至极,没再多说什么,拎着箱子径直上了楼。
小雅盯着人背影一路上楼,心里不由纳闷。
大老板出差回来,没回自己家,竟然直接到这边来了?
把泡面送过去,刚到吧台前,就看到陈米扬从外面回来,小雅立马报备,“老板,大老板回来了。”
陈米扬也愣了一下,说要明天才回来的人怎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
四下一看,“人呢?”
小雅指指楼梯,“上楼了。”
又补了一句,“不过感觉好像心情不太好,还从外面买了一打啤酒。”
听这话觉出不对劲,陈米扬皱眉,“这里你看着点,我上去看看,有事叫我。”
“好,知道了。”
二楼的门锁是指纹锁。
陈米扬手伸出去摁了下,开门,进屋。
高跟鞋,行李箱,外套,扔了一路。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人,刚开了一罐啤酒。
陈米扬抱臂靠在墙上,盯着沙发上的人,“怎么了?不顺利?”
窝在沙发里的人笑着向她伸出手,邀请,“陪我喝一杯?”
“扬哥从不喝闷酒。”
话这样说着,陈米扬还是走过去,抽了一罐啤酒打开,在她身边坐下,“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半夜地跑回来,不回自己家,上我这儿来买醉。”
赵墨筠脸上过于灿烂的笑收敛了些,长长叹了口气,“太累了。”
说完,往沙发一倒,“真他妈太累了。”
陈米扬看了她一会儿,“不行就不接了,我养你。”
赵墨筠躺在沙发上偏头看她,忽然笑起来,也不知道这句话那儿好笑,她竟然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陈米扬捞起抱枕扔过去,“笑什么?”
两个人说笑打闹着,一打啤酒很快空了。
最后赵墨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米扬从卧室里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弄完折身去了阳台,给许牧回电话。
“嗯,已经到了。”
“没回家,直接来的我这边。”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阳台的玻璃门把声音几乎全都阻挡在外。
玻璃门从外面被拉开,再关上。
“老板?老板?”门口那边传来小雅的声音。
陈米扬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熟,关了房间里的灯,带着小雅一起下楼。
门“咔哒”一声关上之后,睡在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缓缓攥紧身上的毯子,身体一点一点蜷缩,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闷声痛哭。
*
第二天滨城是个大晴天。
赵墨筠是被阳光晃醒的。
等发现眼睛肿得睁不开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多放纵。
幸好陈米扬没在。
自己煮了蛋热敷。等消肿了才看到茶几上放了解酒药。还写了小纸条,说微波炉有吃的。
赵墨筠看着手里的小纸条,轻笑。
这细心程度,要是罗晨看到了怕是会怒而灭她口。
这会儿已经快中午,刚好早饭午饭一起。
在插排旁边找到自己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手机是关机状态。估计是昨天电量太低,自动关机了。
刚开机就接到舅舅的电话。
下楼,没有看到陈米扬人,到吧台问小雅。
小雅抬头,“哦,说有事出去了。”
赵墨筠站在吧台旁边,准备给陈米扬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刚打开通讯录,手机一震,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因为工作原因,接到陌生电话再寻常不过,赵墨筠直接接通。
“喂,您好,请问哪位?”
透过车窗看到看到网吧里站在吧台前的人,柳鹤熙缓缓开口。
声线冰冷,“姐姐,昨晚睡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改完了,差点逼死强迫症,吃一堑长一智吃一堑长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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