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灯光来回变换着颜色,舞池里挤满了醉醺醺的随着音乐扭动的人。

  乐队的新晋鼓手不破爱漫不经心地握着鼓棒敲击着鼓面,她旁边的贝斯手还有吉他手弹得正起劲,主唱又飙起了高音。

  不破爱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双手加快打鼓的速度附和起乐队的节奏,在主唱的尾音消散时用力锤了一下镲片宣告本曲结束。

  主唱放下了话筒,接过了服务员递上来的龙舌兰,贝斯手和吉他手放下乐器,拿起放在舞台边缘的朗姆酒灌了大半瓶后,便哥俩好的揽住了对方,并肩走下台接受迷妹们热情的夸赞。

  不破爱坐在架子鼓前,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

  她现在才算体会到了赚钱的不易,一个月五十万戒尼才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累?

  原本以为在酒吧当架子鼓手比起在餐厅当服务员会是个轻松而且赚钱多的活,万万没想到薪水和劳累在某种程度上是成正比的。

  尽管演奏有中场休息,但六七个小时的高强度运作,对一向在录音棚,音乐室演奏练习时长不超过两个小时的不破爱来说,实在是太超负荷了。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第一天就这样,还是太过头了啊。

  “很累吧?”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不破爱身侧响起。

  不破爱偏过头,望向了来人。

  是侍应生玛丽,也是乐队主唱的女朋友。

  不破爱点了点头,露出了个微笑:“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累,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撑得下来的……”

  玛丽闻言,双手抱臂,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不破爱,问道:“你会喝酒吗?”

  不破爱虽然不明白玛丽为什么会问这个,但她还是实话实说:“会一点吧。”

  大概是一瓶波尔科夫香槟的酒量。

  “那群家伙累的时候都会喝点酒让自己兴奋起来。我是说,如果你酒量还行的话,不妨喝点小的……”玛丽说到这,顿了顿,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会送你回家的。”

  酒精是缓解疲惫的良药,是近乎无害的兴·奋·剂。

  不破爱没怎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于是黄色的鸡尾酒便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玛丽有些不放心地又说了句:“是没什么度数的柠檬汁,你——”

  不破爱冲她笑了笑,在她说完之前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

  “啊,没关系,也不要太小瞧我的酒量呀。”不破爱把酒杯放回了盘子上,吐了吐舌头,“就是有点太酸了,下次给我来杯甜的吧,好不好?”

  玛丽点了点头,把酒杯又放回了自己的托盘上:“当然可以,你也可以自己去吧台点,要知道既然我们在酒吧工作,每个月都会有不少的免费酒水福利,不过要小心调酒的那群家伙给你下套。”

  “算了。”玛丽想起吧台调酒师的浪荡样,狠狠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叫我帮你点吧。”

  不破爱轻笑着点了点头。

  *

  正午的太阳光从被拉的严丝合缝的蓝色窗帘里隐隐的透出来,躺在双人床上的不破爱侧着身子八爪鱼似的死死的抱着被子。

  昨晚擦过头发的毛巾被她压在身下,她金棕色的蓬松长发散在蓝色的床单上,铺成半圆形的扇。

  “咚——”

  巨大的响声强势的穿过了隔音效果极差的墙壁。

  不破爱皱了皱眉,把头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轰!”“砰!”“噼里啪啦”

  一连串嘈杂的噪音势不可挡,硬生生的钻进了不破爱的耳朵里。

  “好吵……”不破爱咕哝着从被子里爬起来,作息颠倒的熬夜和之前工作时喝下的少量的酒精让她头痛欲裂。

  她低垂着头,睡眼惺忪地抬手把垂在额前的发丝全都梳到了脑后,蓬松微卷的长发因为没有好好打理已经打了好几个结。

  新买的手机上显示时间是11:47,她凌晨四点睡觉的,满打满算也就睡了八个半小时,有点想睡回笼觉,但肚子现在饿得快没知觉了。

  “算了……醒都醒了。不论如何,今天也要元气满满的生活啊。”

  她捶了捶背,床有点太硬,睡得她腰酸背痛的,今天要记得再买一床垫子。

  她爬下床,没找到拖鞋,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买这些小的日常用品,所以只能赤着脚踩上冰凉的瓷砖地,走进狭小的漱洗室。

  塑料杯被放满冷水,牙刷被挤上薄荷味的牙膏,不破爱一边刷着牙,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有点乱,金棕色的头发现在有点像杂草,因为昨天晚上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睡着了,本来头发就有点难打理,现在更成了个大问题了。

  脸上有点油,但还好没有长痘,眼下有点黑眼圈,但不算重,毕竟每天只工作七个小时,她平日里有大把的时间来补觉。

  只是今天被吵醒了而已……大概是隔壁出差的邻居回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宽松廉价但意外很舒服的睡衣睡裤。

  好像除去颜值不错的脸,她乍一看和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区别,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别人高一等,因而也很快就能接受现在的生活。

  漱口,洗脸,梳头。

  金棕色的头发被拽下好几根,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睡衣睡裤被扔进了洗衣篓,和昨天的衣服待在了一起,不破爱穿上了小衣柜里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

  她现在住在离酒吧不远的公寓里,租金不贵,设施还好,因为离市中心不远,所以安全还算有保障。

  公寓楼下有洗衣机,至于贴身衣物……也只好开始洗了。

  虽然公寓里有厨房,但她这几天全都靠外卖为生,虽然味道让吃惯了厨师的菜的他有点难以下口,但她坚信自己一定会在这里找到好吃的外卖的。

  毕竟她没做过饭,菜都不认识几个,糖盐都不分,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落差感总归会有,但总体来说,对她这样的乐观派而言,这样的生活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除了有点孤独,没有什么朋友。

  有的时候也有点想知道如果身处自己的境地是其他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黄濑和尚哥应该会很容易适应,爆豪的话,大概会愤怒地接受这一切?他看起来虽然暴躁,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还蛮聪明的。

  须王可能一开始还很兴奋的要感受‘庶民生活’,但日子久了就会受不了吧?迹部?应该会说什么不华丽,然后开始在普通人的生活里继续华丽?

  啊,别再去想了,越想这些,就越想回家,不知道那边的怎么样了,大家会很担心吧?爆豪应该会很自责?还会骂自己多管闲事吧?

  不破爱咬了咬唇,阻止自己往下想,拿起手机点了两个外卖后,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之前买回来的《罗桑德童话》。

  她已经勉强把这个世界的文字和五十音对照着记了下来,但还是有些不熟练,所以对她而言,看一些儿童读本是最佳的训练方法。

  《罗桑德童话》是这个世界的著名童话,里面的童话在虚幻中掺杂现实,还有利于儿童知道一些常识。

  比如她在看的这篇《预言与诅咒》就写的是百年预言世家弗洛克斯汀的故事。

  百年前,拥有预言能力的双胞胎兄弟在当时名噪一时,一个能纵观世界大局,一个能洞悉人的半生。

  为了得知国家的兴旺,为了得知自己的未来,各国的权贵对他们阿谀奉承,富商大亨呈上无数的金银财宝,城堡里的美人数也数不过来。

  为了让子孙后代继续享有这样的名利权势,兄弟二人创造出预言机器和机器钥匙,并注入自己的能力,寻来念能力者使他们的能力永存于机器之中。

  不过预言机器毕竟只是个机器,只能预言一个人的三场生死大事,人生转折,但对不少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为了防止多方觊觎,兄弟二人请来当时赫赫有名的女巫桑卓珊,花费重金请她对预言机器下了诅咒,使得机器只能被流有二人血脉的人使用。

  预言机器给兄弟二人的后裔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好处,但随之衍生出了无穷无尽的贪婪。

  双方的子辈不满足于共享,都妄图独占它,在长达半年的同室操戈后,哥哥的儿子取得了胜利,成了宗家,弟弟的后裔被归入分家,被迫听候主家差遣。

  后来经过几代更迭,权力交替,这个世家开始实行宗家制度,只有长子或者长女才有使用预言机器的资格,其他人只能享受家族带来的一点微小福利。

  这样的制度诞生了越来越多的仇恨与不甘,在不被人察觉之地潜滋暗长,最终形成了恶毒的诅咒。

  【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历史恶毒的反转重演。

  正统的血脉会断绝于正统。

  所有的罪恶都会在子辈终结。】

  而这个诅咒,在三个月前生效了一半,几乎轰动了大半个世界,长期占据了新闻头条。

  弗洛克斯汀世家这一代家主阿尔法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阿尔泰,弟弟阿尔泰不满于命运的不公,蛰伏多年最终发动了内战。

  分家和宗家斗争惨烈,损失惨重,阿尔泰雇佣揍敌客家族杀死了身为家主的兄长,最终血洗了兄长一脉,但自己也在成为宗主的那天被兄长之女,原定的家族少主菲索克斯暗杀。

  现如今弗洛克斯汀家族的少主逃窜,残存的分家推举出已死的阿尔泰的独子萨罗尼尔作为家主,但因为损失惨重,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拥有预言机器的弗洛克斯汀家族。

  萨罗尼尔为了摆脱这一窘境,决定在两个月后于Y市拍卖预言机器,并答应送给对方一个流有弗洛克斯汀的奴隶,也就是前任家主阿尔法的次女奎琳娜。

  Y市,正是不破爱所在之处,拍卖会也会在情报馆身后的势力监督下举行。

  预言机器,多么令人神往的,仿佛存在于童话中的神器,自然有数不胜数的人想要得到。

  因而不久之后,Y市就会涌进一大批不好惹的陌生来客,音乐酒吧甚至已经做好了歇业的准备。

  “叮咚——”门铃被按响了。

  大概是外卖到了。

  不破爱这么想着,赤着脚走向了门口。

  她打开了门,看见的却不是外卖员,而是一个金发紫眸,微笑着的美人,笑得温柔如水。

  重要的是,美人有着和她三分像的脸。【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