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到极致, 大脑方才有了一瞬的清明,宁植努力睁了睁眼,他抓到脑海中一丝违和,再低头看向信纸, 蹙了眉头, 脸上的泪也不擦,抬手看了手骨, 他的食指较常人要长一些, 对着清晨升起的太阳,将手抬高在日光下端详着。
“我的儿”
大夫人听到动静走来一瞧吓得捂住胸口,“快唤李郎中过来看看”
宁植顿悟一分, 他甩掉手中的信纸,将鲜血食指递到嘴边用力一咬
鲜血横流, 沿着指尖往掌心流下, 偏生他也对自己狠, 咬紧牙将指尖咬破个大口子, 那深度几乎露出森森指骨。
大夫人跑过来阻止他, 抓住他的袖口想将手从他嘴里夺出, “我的儿啊, 不过是个外姓人死了, 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花怜
眸中又陷入混沌, 他用大力气将自己从牢笼中解救出来,恢复些许清明躲开大夫人的手,对着手骨尖端一咬
剧痛袭来
他也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
雪白剑刃朝前横扫一挥
偌大的院子, 挂着的丧幡,哭泣的大夫人在眼前化为乌有,空间破碎,他的眼前那还是什么宁府,不过是一颗郁葱的槐树,瞧着有千百年了。
身后不过是不归秘境的大门,他不过刚踏入便中了幻境,连带着怀中的花怜也昏睡了过去。
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这幻境竟将他的剑隐藏在他的指骨,若非被花怜之死激的清醒过来,两人非得在这幻境之中耗死不可。
如今再也耗不得了,他将花怜收回芥子袋,开始寻找原石的下落。
原石不难找,难得是从不归秘境中的幻境脱离出来,再去寻这不归秘境的宝物。
不归秘境不同于其他秘境,初见不过是些花草树木,往深处再去却是一片片的宝。
满川见着一处岩浆,长剑一挑,岩浆从地底溅出,若是仔细一瞧,那里头已初具万年寒铁的雏形。
原石在一堆石矿中仅为一小颗,满川挖了出来,又将花怜从芥子袋中捞出让她吞了,等她苏醒过来才真的松了口气。
满川沉了声,“我们出去。”
花怜拽着他的衣领,回想起在幻境中的种种,不知是该庆幸不过是个幻境,还是对幻境中她还是个正常人而羡慕,她陡然搂紧了满川的脖子,趴在了他肩上,对着他耳朵吹气。
声音颤了颤,“你真的喜欢我么”
满川以为她还未从幻境中解脱出来,搂着她踏上了剑,声音沉稳地回答她,“是。”
将脸贴在他肩上的花怜眼神有些空洞,“那”
满川问道“什么”
那道声音不知为何出现了,“告诉他啊,若是你不想一家人都死,就让他弃道”
被逼迫之下的花怜抓紧了他的衣物,声音带抖,“那你”
“快说呀,乖孩子。”
满川出了不归秘境,以为是花怜情绪不稳,在传送阵上投了几颗灵石将两人传送到了器宗之地,那里候着两人,不是杨万和花铃又是谁
花铃想要迎上去被杨万一手拦住,她急切的往花怜看去,“可是好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花怜压不住心底的惊惶,耳边的声音却逐渐变得不留情面,“首先将你母亲开刀如何”
“不”花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转头望向花铃,嘴中喃喃,“不可以”
杨万眸光闪过异色,侧脸瞧了花铃,“你先下去。”
花铃怎肯,“师尊”
杨万拽着她的手往后一扔,哪有旁人对女修的半点温柔,砰地一声将她摔落在地,低叱一声,“先下去”
眼见着她就要爬起往花怜的方向来,杨万自嘲的笑了一声,“平日里怎么说也不听,真到关键时候别怪师尊保不住你。”
满川上前阻拦,“杨门主”
杨万甩袖,带着花铃离开了这片地,徒留满川和花怜两人。
那道声音“你看,我还给了你一次机会。”
花怜见来真的,抓着满川肩臂同他面对面看着,如若她是正常人如今必定是泪流满面的,“满川。”
她喊得是满川,并非秋生。
满川同她对视,看着她的眼睛便很是确定,“你有事瞒着我。”
花怜惨然一笑,她什么也不能说,偏生只能一个人受着这份煎熬,苦不堪言。
被抱着的姿势能让她轻易的两手捧住他的脸,耳边的声音断了,只留了一句“半刻钟。”
半刻钟能做什么呢
她觉得自己很是卑鄙,但又不得不做。
她凑过去吻了他的唇,很快便一触即分,“你爱我吗”
满川搂着她的力气几乎是融进了骨子里,低沉的回答“爱。”
“爱到,”花怜停顿了一下,“能放弃无情道吗”
她整个人几乎是绷紧成一把弓,全然等待着对方的话。
瞳孔红光闪现,在这种时候他没能压制住将心魔也给放了出来,他听到自己问,“这是你的目的吗”
花怜的身体像是弓被崩断了,整个人都发着颤,她握紧掌心点了头,“是。”
得到回答的满川却笑了出来,花怜见他眼眶通红流下泪来急忙去给他擦,满川不顾,只是问道“你可是真心心悦我”
花怜觉得问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总共不是满川弃道便是她们死,掺了利益的喜欢能叫真心
她不答,满川握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之上,那颗心跳的飞快,即便是刚刚挑破两人之间的真相,“你若真心,这道不要也罢。”
花怜猛地抽回了手。
满川将她放了下来,自己退后两步将聚起灵力的手掌猛然往丹田处一拍
金丹尽碎,灵根尽毁,拥有光明前途的剑修沦为废物,不过一瞬间的事。
花怜愣了神,她慌然失措想去扶他又觉得自己不配,哭笑着站在一旁,大声朝着四周愤恨喊道“这下你满意了”
那道声音没有出现,满川压制丹田蚀骨的疼痛,扯住了她的手,一面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被迫”
花怜扶住他胳膊,满川没了修为心魔占了上风,瞳孔由黑转红,哪还有一副冰霜剑修的正气模样,魔气滚滚,倒是入魔的征兆。
杨万走上前来,花铃已不知在何处,“霍真说你是魔我还不信。”
他出现的目的极其不单纯,花怜挡在满川身前,“我母亲呢”
“拜您的福,”杨万避开花怜的眼神,说是敷衍倒不如说是有些躲闪,“她不过是昏过去了。”
打量满川一番,杨万摸了摸下巴,“要不是说你得罪人了呢,非要在这时自断后路。”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罢,祭出自己的法器将两人裹入其中往苍山派赶去。
霍真站在大堂之上,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或者说重点还是放在了满川身上。
他是霍真这辈子遇到的最难过的劫,师祖曾给他算过一命,山下镇子里的孤儿宁植乃是他的生死劫,偏偏他又碍于师祖命令不能亲自动手将他了结,只能假扮道士批字让满川独住野林、同魔族勾结陷害他杀死齐风城子女、自己将莲子偷了让满川去寻。
偏偏他还是活了下来。
满川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会心安。
如今他就在堂下,一副人不人魔不是魔的鬼样,瞧的他舒服极了。
霍真抚掌大笑,“杨门主送的可真是份大礼。”
杨万皮笑肉不笑,“霍门主夸张了,人已送到我就不留了。”
“明日我必拜访器宗,好好答谢一番。”
杨万“不必了。”
花怜将满川从地上扶起,他浑身的魔气浓郁得可怕,霍真将大门打开,“召集所有弟子来峰中瞻仰他的风采看看入魔的叛徒我是如何处置的”
满川坐起身呕出一口黑血,虽浑身魔气,却未全然入魔。
他尚且有一丝清明。
不能入魔。
现在的形势已经到了最紧迫的时刻。
周围的弟子似是不敢相信当年的满川变成了这等模样,低声细语也不能逃过被当做展示品一般两人耳朵。
“那女子怎么一头银发,也是魔么”
“他如今比魔还不如,丹田废了再想修炼也没用”
“门主还细心栽培他,你看他如今的模样。”
花怜捂住了满川的耳朵,“别听。”
齐风城姗姗来迟,他见了花怜的模样脚下一顿,又看到一身狼狈的满川连脚步都抬不动了。
他想起当年入魔的齐麟。
就像这般沦为落水狗,灵界不收他,魔界也不容,真真是个笑话。
“怜儿。”
齐风城走近喊了一声,花怜抬头看他,张了张口还是恢复了之前的喊法,“齐叔伯。”
她如今已然这样,何必赶着趟去认亲。
齐风城伸手去捉她,想将她从舆论漩涡拉出,别的人他不管,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住又何谈是一个父亲。
“跟我走。”
花怜不愿,满川如今这般她占了主要责任,怎能如此弃他而去,“齐叔伯,你不必管我。”
她的手腕冰凉,那哪是正常人
仔细一探,却半点生机也无。
齐风城脸色一白,“你这是”
霍真见不得这副认亲的场面,“齐长老,你若无事便在一旁瞧着,勿要插手。”
刚说完,他从大堂之上被一股劲风扇飞在地,大堂之内鸦雀无声。
缥缈女声陡然响起,“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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