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一鸣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但没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毕竟只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而已。</p>
离开医院，他就去了修理厂——前些日子一直在忙活电器行的事儿，修理厂也有一阵子没去了。</p>
话分两头，侯一鸣去了修理厂究竟发生什么事，暂时按下不提。</p>
手术室外。</p>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关闭，那个一脸凶相的男人身边，他妻子的姐姐忽然发作了。</p>
“封鸣蝉！你和我妹妹结婚这么多年，你一直口口声声爱她，但你真的爱她吗？我妹妹马上就要生了，你还在外面到处和人比武！你到底爱的是我妹妹还是功夫！”</p>
被称作封鸣蝉的男人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语气痛苦。</p>
“我是真的爱小珊，可是我也爱功夫……这两样都是我的命啊！”</p>
“大嫂，小珊认识我是因为功夫，我们彼此产生感情也是因为功夫，我和她和功夫，早已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如果说小珊是我生命中的最爱，习武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离不开小珊，同样也离不开功夫。”</p>
“功夫功夫，功夫能当饭吃吗？我妹妹跟了你，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你们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租个平房连厕所都没有，冬天冷风从墙缝往里钻！虫子老鼠满屋子乱跑！你们俩马上要生孩子了，难不成以后你们的孩子就在那四面漏风的平房里长大吗？”</p>
“封鸣蝉，以后你们的孩子，童年的最好的玩伴就是老鼠吗？”</p>
“你除了练武，还做过什么正经事？你连个像样的有收入的工作都没有！”</p>
“封鸣蝉，如果不是小珊怀了你的孩子，我肯定逼她和你离婚！”</p>
封鸣蝉低着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p>
他大姨子刚要继续骂，过来一个护士，语气严厉道：“别在手术室门口吵闹！影响了里面治疗病人你们负责任吗？”</p>
两人连忙道歉，封鸣蝉从地上爬起来。</p>
那个护士看到封鸣蝉的脸，吓得脸色一白，缩了缩脖子连忙走了。</p>
不过大姨子被这么一闹腾，也安静了许多。</p>
“封鸣蝉，姐对你也没太大要求——但你不能让我妹妹跟着你吃糠咽菜住快塌的平房。”大姨子看着封鸣蝉，皱着眉头，神色间带有一丝厌恶。</p>
“虽然这话家里人劝了你很多次，但姐今天还是要再说一次。”大姨子冷冷地道，“你必须尽快找个工作，不然你根本养不了小珊和你们的孩子——如果到那时候，哪怕你不同意，我也一定会让小珊带着孩子离开你！”</p>
封鸣蝉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点了点头：“姐，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小珊和孩子跟着我受苦。”</p>
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去找工作的——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比武。”</p>
啪！</p>
大姨子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耳光。</p>
她脸色冷若冰霜：“这一耳光是替我妹妹打的，封鸣蝉，我妹妹都到临产期了，你还在约比武？你嘴上说最后一次，但实际上就是这样做的？”</p>
“你真可以啊，姓封的，你要是今天敢走，你以后就别想见着你老婆孩子了！”</p>
咣。</p>
正说话，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p>
侯一鸣的母亲率先走出来，后面是护士推着封鸣蝉的妻子。</p>
“哪位是病人家属？”</p>
“我们是。”两人连忙走到侯一鸣的母亲面前。</p>
“病人还没到临产期，刚才是情绪激动影响了胎气。”侯母看了封鸣蝉一眼，但却只是像看普通的病人家属一样，并没有被他的气质吓到。</p>
她面色平静，语气略带严厉地看着封鸣蝉：“病人一会儿就会醒来，这几天不要出院了，病人随时可能生产——你们谁和护士去办一下住院手续？”</p>
“我去吧。”大姨子站了出来，同时冷冷地撇了封鸣蝉一眼。</p>
封鸣蝉明白她那个眼神的意思——穷鬼，连住院费都得我给你们垫付。</p>
封鸣蝉没有说话。</p>
等到大姨子办完住院手续回来，发现她妹妹已经被安顿到了病房里，然而封鸣蝉已经不知所踪。</p>
房间里，小珊的床头上，放着一张纸。</p>
上面几个金戈铁马的字。</p>
大姐：</p>
对不起，但这真的是我最后一场比武，比完武我就回来，守着小珊生孩子，之后我会去找份工作的。</p>
这次之后，我发誓再也不会和人比武，我会陪着小珊，安安稳稳过日子。</p>
求你原谅。</p>
封鸣蝉</p>
大姨子脸色铁青，她很想把桌上的东西全扔在地上摔碎，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了。</p>
“唐珊，看看你选的这男人。”她缓缓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妹妹，神色悲哀地自言自语道。</p>
“家里你最小，也是你最任性，大家都习惯了，什么事都由着你。但你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男人呢？”</p>
“虽然知道你从小好武，但家里人都只以为那是你的个人兴趣，没想到你会爱上一个武痴啊。”</p>
“妹妹，你说这封鸣蝉哪里好？除了习武他什么都不顾，他的生活要你照顾，他的经济来源也不稳定，除了偶尔打拳赚点钱，其他时候还得你努力工作供养他。”</p>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配得上你？”</p>
忽然，她看到妹妹眼角流下一滴眼泪。</p>
大姨子又惊又喜：“妹妹，你醒了！”</p>
“姐。”唐珊挪动手，轻轻拉住了姐姐的手，“你说的都对，家里人也说的都对，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p>
“可，爱一个人这种事，怎么能讲道理呢？”她神色略为凄苦，“比起那些丈夫在外面鬼混的人，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鸣蝉只是好武，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是吗？”</p>
她苦笑了一下：“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p>
唐珊的姐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狠狠地怒骂了一句：“便宜那个混小子了！”</p>
“……希望他这次，能真的改邪归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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