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汤皖还没想好,要写哪一首,但就当拿起笔的时候,脑子里蓦的浮现出了迅哥儿的模样,端坐在书桌前,以笔为刀,为这个时代刻下一篇篇不朽的佳作。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当汤皖的最后一笔落下,浑身都充满着酣畅淋漓的快感,有一种,把一切的不忿都丢的远远的舒畅
这是臧先生专门为迅哥儿作得一首诗,通过对两种人c两种人生选择和两种人生归宿的描述,歌颂了以迅哥儿为蓝本的,一切为人民服务,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英雄们。
这首白话诗,往前推100年,照样适用;往后推100年同样适用,因为任何时代都有像迅哥儿这样的人,为人民而活的人。
钱玄拿过这首诗,小声的念着:有的人,越往后,念的声音就越大,可是当整篇诗读完了,又突然陷入了沉默里。
而后呆呆的问道: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么真有不求回报,默默无私奉献的人么”
因为在钱玄的认知里,大丈夫当以国家为己任,先有国,后有家,所以他们这辈人都全身心的致力于国家强盛而努力。
而以迅哥儿为标志的这些人,则是真正的从贫苦老百姓的角度出发,为他们写文章,为他们呼吁,摇旗呐喊
从他们俩所作的文章便可窥之一二,钱玄基本都是以学术性文章为主,而迅哥儿则是以幽默的手法,讽刺现实主义为主。
“有”汤皖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莫说当前这个时代,便是100年后,也依然有这样的人,比如:某默默奉献的人民教师;致力于摆脱饥饿的袁老等。
迅哥儿在房里专心为无言的战斗收尾,就听到钱玄一会大,一会小的念诗,好奇之下,便跑出来,接过钱玄手里的诗来看。
“皖之刚做的”迅哥儿问道。
“是啊”汤皖还没说,便被钱玄接了过去,感慨的说道。
迅哥儿眯着眼,找个凳子坐下,认真的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品着这首诗,就像是贴着自己的心境写的一样。
在迅哥儿看来,有的人比之前的三首都要好,运用着最浅显的言语,说着最真切的事实,比那些华丽辞藻堆砌的大道理强了不止一点两点。
于是拿起笔,在另一张干净的纸上,认认真真,工工整整的写下这首诗,顿时顺眼多了,连呼吸都舒畅了许多。
汤皖看着迅哥儿又写了一遍,不禁问道:“这是干嘛”
迅哥儿道:“好马配好鞍”
一股没来由的刺痛,直钻汤皖的心间,伴随着身旁钱玄阵阵的嘲笑,心间的刺痛陡然间被无限放大,放下豪言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且等上一段时间”
汤皖是带着“屈辱”离开家门的,徜徉在午后的阳光里,竟觉得这阳光,有些刺目,根本不像是初冬时节的暖阳。
一边走,一边埋怨着今日的阳光,为何不能温柔一些,偏要让自己不舒服,走了好一会儿,从巷子里出来,拐个弯,便远远的看到,募捐处已经排起了队伍。
虽然不长,但粗略估计也有四五个,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在排着队,工人在整理物品,六爷在拿笔登记。
看到汤皖来了,六爷便赶紧喊道:
“皖之先生,快来,今个儿下午,人多,忙不开”
汤皖赶紧小跑着,往前赶,捐赠的人一听是汤皖来了,纷纷打起了招呼,汤皖一一笑脸相迎,点头回应。
“怎么吃完饭,就都来了”汤皖问道。
“家里拾掇拾掇,吃个饭,便来了”有人回道。
今天毕竟是发募捐书的第一天,好些人上午看到了,即使起了捐赠的心思,也得在家里收拾收拾,这一收拾,便是到了中午。
好歹吃个饭,便带上,上午收拾好的物品,往这里走,因此下午来的人多,有好些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呢
汤皖接过六爷手里的笔,给来捐赠的人,登记物品,便听到工人报数:青长衫一件,短褂三件。
趁着排队的功夫,排队的人里,就有人闲聊起来,有人道:
“皖之先生,你最近在京报上,连载的文章,写的真是好,光是听别人读,就能懂”
有个留着辫子,面色庄严的老爷子立刻说道:
“那就是写给你们看的,当然一听就能
懂。”
这个老爷子是个老学究,前清秀才,和文言文打了一辈子交道,言谈举止不经意间,透露出一副从高往低处看的姿态,倒是惹得刚刚说话的那个人不快。
“写给我们看的咋啦那写文章,不就是让人看的么要是看不懂,还不如不写的好”
老爷子威呵着说道: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岂是说丢就丢的”
汤皖也不递话,不辩论,老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万一激动起来,往后一倒,就得出大事情。但是后边那人可不管,说道:
“老祖宗传下来的,也没人说要丢,这不都在摆在哪儿么,但是也不耽误皖之先生给咱老百姓写文章吧”
老爷子为之一愣,直呼呼的喘着气,说道:
“都跑去写文章给你们看,不就没人继承学老祖宗的传下来的学问了么”
队伍最后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俩年轻人,一副学生装扮,接过话来,说道:
“老爷子,您这话说得不对,我们学校,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多人,既能说之乎者也,又爱看皖之先生的文章,两不耽误”
老爷子梗着脖子,回应道:
“你们这辈还能说之乎者也,到你们下辈呢”
年轻人笑道:
“到我们下辈,谁还去管他们,爱学哪个,学哪个呗”
终于轮到老爷子了,便听到老爷子无奈的叹着气,递上手里的包袱,又从怀里掏出两块大洋,工人报数:长衫三件,皮袄一件。
接过老爷子手里的大洋,等汤皖登记完,就听见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这件事办得好,多帮助一些下面人,不过啊,老祖宗的东西,能尽量不丢就不要丢了”
汤皖这才回应道:
“老祖宗的东西都存在书里呢,能保存上千年,以后的人若是想学,随时可以学,丢不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老爷子嘴里边念叨着,边走开了。
等到老爷子走了,就轮到刚最先说话的那人,递上来一大包物品,里面叮咛啷当的响,是一些盘子,杯子等日常物品。
“家里这些物件也用不上,扔了也是可惜,就想着拿来了,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汤皖接过来,递给工人,笑着说:
“当然能用上,都是花钱买的,给他们,也算物尽其用”
“那就好,回去就给街坊邻居说说,家家都有这些东西,扔又舍不得扔,不扔又占地方”
又过了一会,便轮到这俩年轻人,递上一个包裹,还有两本书,里面有几间缝补过的学生装,洗的干干净净的。
这俩年轻人犹豫着,畏畏缩缩的递上一个泛黄的本子。
“皖之先生,我们是水木的学生,特别喜欢您写的诗,然后我们私下就组建了一个诗社,也写了一首,能帮忙看看么”
汤皖停下手里的工作,结果本子来,认真的看着。
我
“我是一片执拗的土地,”
“世间的一切都有我存在的痕迹。”
“但愿:”
“阳光照亮我身影;”
“月光指引我前进。”
这首诗,全篇运用拟人的手法,把自己比作世间万物,或者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最后两句用对比来升华全诗的主题:不论白天或者晚上,但愿两者都能同行在正确的路上
既有些朦胧诗的感觉,又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尤其是最后两句,但愿“我”能表里如一,而不是白天一个样,晚上又是另一个样。
汤皖不由得多读了几遍,真心觉得写的非常好,不由得夸赞着,点评道:
“写的极好”
这俩年轻人本来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轻松下来,要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公认是白话诗奠基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皖之先生,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在这首诗下面签个名字么”
汤皖有些吃惊,然后就想起了上次的尴尬事件,不由得问道:
“签名签谁的”
这名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听人说,皖之先生遇到好的文章,便喜欢签上自己的名字”
汤皖的心里瞬间冒出尼克杨的问号脸,自己啥时候有这样的癖好了还被传了出去但是面对俩人无关痛痒的小请求,也不好意思拒绝。
于是,便拿起桌上的笔,在这首诗的下方,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汤皖。
这俩学生接过本子,异常欣喜,如获至宝,连连道谢,行完礼后,便开心的离开了。
只留下还在原地思考的汤皖,回忆着以往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喜欢给中意的文章签
名的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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