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虽然味道像玛格烟,但其实不是通常的玛格烟。我仔细看过烟头,应该是定制的,价格不菲呀。”蔚云一番解释,李克定和梅子均在思考,看来吸这烟的人使个有钱的主,挺会享受。
“先生这一发现甚好。”梅子介绍说,“在欧文遇害的房间里,也有一种独特的烟味,和这个一样,或许这就是破案的入口。”
“哦,两者关联很大。”蔚云稍加判断,已知那中年人可疑,只是遗憾地说,“可惜呀,卢努卓前两天回了M国,依靠他寻到那位喜好吸烟的人,这条线索,目前恐怕无法取得进展。”
卢努卓回M国了,梅子不由惋惜,真应该早些过来。可事已至此,要找到嫌疑人,只能另寻它途。
李克定却不死心,问蔚云说:“卢努卓已经回国,依先生看,这教堂里,还有谁能知道那位吸烟的人?”
“嗯,这样。”蔚云稍加沉吟,“我带你们去查看一下。”
三人起身,向后走去,来在卢努卓房间,蔚云说:“前段时间,卢努卓就住在这里,哦,对了,元星子也在这里住过。”
梅子忙着四下打量,见这房子不到二十平米,设施简陋,摆着两张床,中间还有一张木桌,两架衣柜,都不算高大。
“先生,我们能看看吗?”梅子征求蔚云同意。
“可以,你们随便瞧。”蔚云笑道,“恐怕也不剩什么了。”
梅子先打开衣柜来看,果然两架衣柜空空如也。来在桌子前,把两扇抽屉拉开,一个里面精光,一个里面乱七八糟的摆了些杂物。一件一件拿起来看,无非碎纸片,火柴盒,洋钉,铁片之类。把两个大一点的纸团摊开,见上面都是英文,定是卢努卓所留。看看内容,不过记了些平常花销,没什么价值。
李克定又翻了翻床上,在褥子地下,找到了一张图,好像画的是施工的图纸,却也不全,只剩了少一半儿。拿给蔚云来看,蔚云左右观察,不知画的是哪里。梅子也看过一遍,先收了起来,怕以后有什么用处。
“到前面去问问。”蔚云对二人说着,头前带路,来到门口。
看门的见是蔚云,和他打着招呼,蔚云便问他:“可记得,曾经有一位中年男子来找卢努卓?”
“哦,记得。”看门的人说,“那人来过三回,我记得。”
梅子忙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看门的回忆着说,“他只讲他叫老六,什么名字不知道。”
“老六,会是谁呢?”李克定问道,“这也不是个名字,倒像是外号,或者排行。”
“谢谢您。”梅子见看门的所知有限,但能提供‘老六’这个称谓,已经很不错。
三人再次回到蔚云住处,蔚云便劝二人说:“欧文是Y国人,你们查访他遇害,不宜涉入太深。而卢努卓是M国人,更需小心。现下,各国纷争,我国孱弱,遇到西方人,官方都绕着走。如果知道你们在调查,恐怕会出面阻挠。”
“这个不怕。”李克定说道,“我们只在暗中查访,不会明目张胆,先生放心就是。”
蔚云看看铃木梅子,他其实在担心岛国人介入进来,便说:“眼下的天津,岛国人的实力扩张很快,大家都在提防,你二人年轻,别落入人家做的局才好。”
铃木梅子已经明白蔚云所指,说道:“先生不必担忧,我虽然年轻,但也知道轻重,不会把事情惹大。”
既然梅子没有其他目的,蔚云无须再劝,便说:“如此我就放心了,不惹起国际争端,两位尽管追查,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的话,两位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先生。”梅子道完谢,又问蔚云:“先生应该知道佑鹿和八颗宝珠的事情?”
“这个!”蔚云略加沉吟,他知道其中五颗宝珠被宫女刘鸽送给了幻清,而一只佑鹿在灭明手中。但想李克定和铃木梅子应该不知道这些,便说:“我当初略略听过一些,只是佑鹿和八颗宝珠那么神奇,我至今还是不敢肯定。”
铃木梅子聪颖异常,已经从蔚云的神态中窥见一二,知道他有意隐瞒,想李克定是普云弟子,他应该讲话更方便,于是有意回避,说道:“先生,我想在教堂看看,你们不用陪我,可以吗?”
李克定和蔚云明白梅子心意,蔚云说道:“当然可以,梅子君请随意。”
待梅子出门,蔚云才对李克定说:“克定啊,非是我有意隐瞒,只是看你还年轻,有些事情,知道了些未必是好事。我大哥没有告诉你这些,肯定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你还是不要打探为好。”
“我明白。”李克定本没有指望蔚云能知道些什么,何况是告诉他,“先生不必介怀,我不打探就是。”
“嗯,你能理解就好。”蔚云看李克定沉稳,心中颇感欣慰,又教导他说,“眼下的局势,老袁命不久矣,那时北洋必将分裂,乱世又要来临。各路诸侯,争相逐鹿,谁不想得到佑鹿?所以呀,你们千万不要执着,当年杨秀清之鉴,就在前面。私心一起,害人害己。”
“多谢先生教诲。”李克定知道蔚云担心他会奢望得到佑鹿,从而学习杨秀清,闹得天下更乱。为让蔚云放心,李克定起身施礼说道:“先生在此隐居,却关心苍生命运,克定感佩之极。先生教诲,克定必牢记于心,何况家师十年辛苦教导,我岂能起私欲而不顾良知。不论天下如何乱遭遭,我只管做好自己,绝不妄起贪念。”
“如此就好,铃木梅子乃日本人,克定,你还需注意。”蔚云叮嘱李克定,他是怕日本人生出什么是非来。
“哦,先生放心,我会注意的,何况梅子也是中国人。”李克定把梅子的情况向蔚云简略讲述一遍。
“原来如此,梅子之事,也是天意。”蔚云回忆着说,“自从甲午之后,第二年,我就去了欧洲,到1900年,我回来时,五年过去。中国在这期间,经历过两次大变动,一次发生在戊戌年,一次发生在庚子年。不仅国家没有变强,反而千疮百孔,一发不可收,难说不是天意。”
蔚云做为皇室中人,对清廷误国,心中感到惭愧,感慨唏嘘道:“大清之亡,天数使然;梅子父亲之死,岂不是天数?倘若梅子的父亲不死,也许大清至今还在。克定,你们想想是否如此?”
“先生的意思,大清杀死梅子的父亲,同时也是在自杀?”李克定听懂了蔚云的话。
“对,就是这样。”蔚云眼望窗外,对大清的灭亡,内心总有一种痛惜。痛定思痛,他早已看清,大清不是亡在别人之手,恰恰是亡在皇室的自私。因为这种自私,大清自毁栋梁,不肯因时改变,才几次错过良机,最后落个孤儿寡母,任人宰割。
“克定啊。”蔚云沉默一会儿,又问道,“佑鹿和宝珠,乃上天所降,你想想,能让它们落在日本人,比如东条仓介手上吗?”
“当然不能。”李克定心恨东条仓介,“他若想得到,我必然竭尽全力阻挠。”
“你这话讲的在理。”蔚云也在担心东条仓介。别看蔚云身在教堂,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却一清二楚。早年他见过东条仓介,对东条的野心,再明白不过。前些天,东条暗害李伯南,背后的目的,蔚云岂能不知。目前李伯南平安,一切已经是最好的状况,倘若一力硬碰硬的和东条去斗,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此,蔚云又对李克定说:“东条仓介野心颇大,中华大患正在于此。”【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