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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 城楼下风静烟止,一向好斗、爱挑衅的苍木人落荒而逃,浩那大王带着随从们, 就站在齐国城门前。
刘将军站在城楼上, 两边同时开了口。
刘将军道:“你进来, 我让他们给你开门。”
浩那大王道:“我就不进去了, 省得给你麻烦。”
话音落地, 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刘将军道:“进来,只能带三个人, 其他人退回去, 武器给我们保管。”
浩那大王十分爽快:“行。”
他当即回头, 点了三个人,齐国这边也开了城门, 几个士兵站在门前, 接过他们带来的武器。
刘将军抬手引路:“你儿子送去治伤了, 这边走。”
浩那大王连连点头:“多谢多谢,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前几年冬天向你们借了几袋口粮,这些年好不容易凑出来还给你们,现在又欠债了。”
他开始解释刚才的事情:“我这个大儿子出去打猎, 叫苍木人用箭射中了脚, 他们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稀奇古怪的东西,箭上应该是涂了毒,部落里的巫师一直没治好。”
“然后我那个二儿子,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听说的,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天神大人, 非要把他哥带过来给你们看,我不同意,他就自己喊了几个人,把他哥带过来了。”
“我追着他过来,一时也没注意,后面还跟着人。”他神色抱歉,“实在是对不住,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么些年,浩那总是亏欠你们齐国许多,还都还不清。”
刘将军笑了一下:“没什么要紧,以后慢慢还就行。”
浩那大王神色微沉,不再说话了。
说着说着话,两个人便到了一顶白颜色的帐篷外。
两个军医在里面给浩那大王子治伤,士兵们端着血水进来出去,看着就十分骇人。
宋皎和谢沉坐在帐篷外面,还带着那个九岁的二王子。
刘将军对浩那大王道:“在里面治呢,等会儿再进去。”
“好。”浩那大王颔首,随后朝二王子招了招手,用草原上的话跟他说了一句,“过来。”
那小孩正拿着宋皎给他的一板奶糖,啃得正欢,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然后站在宋皎身边,不肯挪动。
刘将军笑着向浩那大王介绍:“这是我们陛下的干孙子,宋皎小殿下。这是宋皎小殿下的小跟班,谢沉。”
浩那大王双手交叠在身前,向宋皎行礼:“原来是小天神。”
他又朝谢沉点了点头。
他说的是汉话,宋皎也听得懂,只是不太明白。
宋皎疑惑道:“为什么……叫我‘小天神’?”
“这阵子小天神在琵琶洲播种种树,传授育苗之法,草原上的部落都知道。我这个二儿子一向不服谁管教,吃过一次小天神给的脆饼,对小天神死心塌地的呢。”
宋皎更像不明白了,脆饼?什么脆饼?
旺旺雪饼!
宋皎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有一回他跟谢沉在外边种树,谢沉在那边种树,他就坐在石头上休息,一边休息,一边吃旺旺雪饼。
然后山坡那边传来异动,他望了一眼,好像是个小孩,宋皎想喊他过来,可是那个小孩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宋皎想了想,又拆了一包雪饼,用自己的手帕包起来,放在石头上,等那个小孩自己过来吃。
原来是他。
旺旺雪饼的魅力无人能挡。
宋皎转头,和二王子对上目光,二王子朝他羞赧一笑。
只听浩那大王继续道:“我们草原上的人都想来跟小天神学一学到底怎么种庄稼,只是这些法子,应该不外传。对了,就是苍木那个中原人,他也说殿下就是小天神呢。”
“那个中原人?”
看来就是前些天打仗的时候,苍木阵营里,车上的那个人。
原来他真的是个中原人。
宋皎问:“他是谁?”
浩那大王摇了摇头:“苍木把他保护得很好,生怕被我们偷学了那些工具去,我们哪里见得到?”
“也是。”宋皎想了想,又问,“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去年吧?草原广阔得很,我们也不是时时都能打听到对方的消息的。”
宋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时候,帐篷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浩那的大王子醒了,一醒来,就看见两个军医在剜他腿上的腐肉,忍不住大喊出声。
外边的人连忙进帐篷去,浩那大王按着大王子,用部落话对他说:“桑桑,没事,汉人在给你治病呢。”
二王子也上前去,握住哥哥的手,用部落话喊了一声“哥”。
两个军医忙活了半天,一直到了午后,才把大王子腿上的伤处理好。
暂时不好挪动,就让他留在城里养伤。
浩那大王陪着他,宋皎便把二王子带出去吃午饭。
宋皎问他:“我叫宋皎,你叫什么名字?”
浩那大王道:“殿下,他还听不懂汉话,他叫格格,他哥叫桑桑。”
系统没忍住,在宋皎耳边“扑哧”一声笑了:“卯卯,大王太会给儿子起名字了。”
宋皎伸手拍他,只拍到一团空气:“不可以嘲笑别人的名字。”
*
今天早晨一场小仗,马蹄把山谷口刚种下去树苗踩折了。
吃过午饭,宋皎就带着几个老兵,过去查看树苗的状况。
浩那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也派了人过来帮忙。
宋皎不会说草原上的话,就让老兵跟他们交流,自己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多久,谢沉也在他身边坐下了。
两个人挤在一块石头上坐着。
宋皎推推他:“你要把我挤下去了。”
谢沉面不改色,继续和他挤挤,宋皎跟他较劲,就和他对着干。
而后谢沉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小天神。”
宋皎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在浩那人面前,他已经纠正过这个古怪的称呼了,怎么谢沉又喊起来了?
他皱眉:“不许喊。”
谢沉偷笑,又要开口,就被宋皎捏住了嘴。
他一字一顿:“不许喊。”
直到谢沉举起右手保证,宋皎才松开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宋皎晃着脚道:“草原上的局势还挺复杂的。”
“嗯。”谢沉道,“他们自己混战,有的时候还会把齐国也牵扯进去。”
宋皎转头看他:“齐国没有想过要结束草原上的乱局吗?”
“爷爷想过,但是他不知道该扶持哪一支部落,也害怕养虎为患,不如就这样让他们混战。”
“你觉得浩那怎么样?”
“就因为他们喊你‘小天神’?”
“当然不是。”宋皎道,“我只是觉得,至少不要再这样混战下去了。”
谢沉却问:“就算结束这场混战,需要一场更大的战争?”
宋皎望着他的眼睛,说了一个绝不会出错的回答:“或许。”
他越看着谢沉的眼睛,就越觉得谢沉眼眸漆黑,目光坚定。
被这样的目光蛊惑,仿佛谢沉就该是主导这场战斗的将军,于是宋皎改了口:“是。”
如果结束这场混战,需要一场更大的战争,那么今人会付出一切代价,为后人开太平。
如果需要一个将领,那么宋皎希望这个人是谢沉。
谢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刘将军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殿下。”
宋皎回头:“刘将军,怎么样?”
“没事了,我就是出来看看。”刘将军在他们身边站好,对那边的二王子格格,用草原话喊了一句,“你哥没事了。”
格格快步跑回石头城。
刘将军低下头,对宋皎道:“殿下想拉拢浩那?”
宋皎并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可是浩那大王不会同意的,他心里清楚,齐国给出的每一分好处,往后都是要收回来的。我们从前也帮过他不少,但是他一定会全部还上。他不愿意做齐国的属国,所以总是计较着从我们这里拿的东西,必须要是他们能还得起的。所以大王子受伤,他不肯把人送过来让我们救,因为他知道,一旦救了,他们就还不起了。”
谢沉道:“可是齐国已经救了,他们已经还不起了。”
“是,所以,如果我们乘胜追击,他们未必不会同意……”
刘将军话还没完,宋皎就站起来了:“可以不用做属国,就做盟国,这样怎么样?”
刘将军道:“可他们还没有立国。”
“草原局势越来越紧张,他们不立国,就要被灭族。”谢沉道,“浩那大王老了,他两个儿子还年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谢沉抱着手,站在山丘上,望着底下和齐国老兵们混在一起的浩那人:“刘将军,你派几个人,去散布消息,就说——齐国皇帝这次派小天神过来,就是给草原部落传播耕种之法的。不过齐国要在草原上挑一支部落结盟,只有盟国才能得到耕种之法。齐国还会派出最强的精锐,帮助他们平定草原。先去浩那大王子养伤的地方说说,他们要是没反应,就散播到整个草原,会有部落派人来的。”
刘将军颔首:“是,有道理。”他顿了顿:“可是,小天神是殿下,最强的精锐又是?”
谢沉扬了扬下巴。
最强的精锐,自信又张扬。
*
要拉拢一个草原部落,这不是一件小事,刘将军上了折子给朝廷,结果朝廷的批复是——
便宜行事。
刘将军当然明白,陛下和宋丞相肯定不是让他自己便宜行事,而是让宋皎便宜行事,给他自由发挥,陛下和宋丞相就是信得过他,把琵琶洲拿给他锻炼一下。
但是还有谢沉,陛下和宋丞相应该也有让他便宜行事的意思。
可是谢沉来军营,是隐瞒身份的。
所以刘将军怎么也想不明白,陛下和宋丞相怎么会让一个小小的伍长便宜行事?
他这边把疑惑压进心底,那边也没有耽误正事。
他立即按照谢沉的意思,找了几个懂得草原话的老兵,把齐国要找一支部落结盟,提供各种援助的消息散播出去。
宋皎最吸引人的特质就是善良,有的时候想不到狠心的法子,就要谢沉接替过去。
谢沉混不吝惯了,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古怪的手段都想得出来。
刘将军忽然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绝配。
三天之后,几个“嘴上把不住门”的士兵,就在浩那大王子养伤的帐篷外,泄露了秘密。
眼见着浩那大王没有反应,五天之后,齐国等候盟国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草原。
短短数日,草原上五六个部落都派人来了,牛车马车上载着极富诚意的礼品,使臣恭恭敬敬地入城。
这时候已经快入夏了,在看见田地间一片葱茏的庄稼的时候,每个部落的使臣,都坚定了要与齐国联盟的决心。
部落之间争斗,争的是草原上的田地、水源,事关人命,不死不休。
相比起来,齐国与他们之间的矛盾,则没有这样尖锐。
所以,部落之间的争斗,迅速变成争夺齐国盟国位置的争斗。谁能得到耕种的秘法,谁就能得到人命;谁能得到齐国精锐的襄助,谁就能得到更多的领土。
在这样的情势下,浩那人终于也坐不住了。
这天下午,宋皎戴着顶小草帽,在树下做树苗成长记录的时候,浩那的二王子格格,跑到宋皎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阿苏纳大人。”
这是句草原话,宋皎听得懂了。
宋皎回头:“怎么了?”
格格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汉话:“我哥哥,请您过去。”
宋皎站起身,和谢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了,浩那也按捺不住了。
两个人跟着二王子,去了大王子的帐篷。
浩那的大王子桑桑二十左右的年纪,身形高大,面庞轮廓硬朗,几个月的休养,已经让他从腿上的伤痛中缓过来了。
他坐在床上,看见宋皎和谢沉来了,便抬起手,朝他们行了礼。
他是听得懂汉话的,也会讲的。
宋皎便问:“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桑桑轻轻地点了点头,格格挨着他坐下,眼睛却还望着宋皎。
草原上的人一向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所以桑桑再开口,便直接问道:“我听说,齐国要在草原上挑一支部落结盟?”
宋皎点头:“是。”
桑桑道:“盟国可以得到……”
谢沉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齐国与盟国之间的约定,属于机密,殿下不便透露。”
桑桑有些急了,他坐起来,看着宋皎:“殿下,这么些天,浩那人早已经与齐国人打成一片,我想,草原上许多部落都已经默认了,齐国的盟国就是……”
谢沉道:“几个部落都争强好胜,不等齐国正式宣布,他们不会放弃。”
桑桑扶着床榻,站起来,忍着腿上的疼痛,单膝跪下,一只手按在胸前:“浩那愿与齐国永结为好。”
宋皎问:“你父亲那边?”
“这也是他的意思。”
“好。”宋皎想了想,“你先起来吧。”
宋皎想了想,看向谢沉:“现在呢?其他部落这阵子送钱送礼,他们知道我们最后选了浩那,会不满的吧?”
谢沉道:“不论选哪一个部落做盟国,总会有其他部落不满的。”
“那……”
“现在需要一场战争,来平息这件事情。”
谢沉微微勾起唇角,仿佛胜券在握。
*
没几天,齐国就宣布与浩那结盟,几个曾向齐国示好的部落,颇为不满,以为是齐国耍他们玩儿。
而在齐国把这阵子他们送来的钱财还回去之后,他们还是颇有微词。
也是在这时候,一向温和的浩那,与草原上最好斗的部落苍木,因为放牧的地盘起了冲突。
这样反常的事情,把所有部落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没有人再埋怨齐国,他们都抻着脖子看着,看看究竟是哪个部落胜出。
是已经成为齐国盟国,得到齐国襄助承诺的浩那,还是一向好勇的苍木。
腿伤痊愈的浩那大王子,亲自率兵,与苍木交战。
一时间硝烟四起,战火熊熊,双方僵持不下。
战争打响的第三天,谢沉和宋皎在石头城外的石头上坐着说话,身后火光冲天,擂鼓喊杀声不绝。
谢沉问道:“真的要回去了?”
宋皎点点头:“嗯,我出来得太久了,本来是出来赈灾的,结果连夏天都快过去了,太学那边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得回去考试。”
“你这阵子没怎么读书,考不过怎么办?”
“别胡说,我天天都有看书的,顶多考不了第一,让温知或者楚珩考第一,过肯定能过。”
“真的?”
“真的。”宋皎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他想了想,又道,“我已经把科学记录的方法教给他们了,我带来的农夫工匠也会留在这里,你帮我照看一下琵琶洲的庄稼和树苗。”
“知道了。”
“你自己也小心点,打仗很危险的。”
“怕什么?打完今晚这一场,草原起码能安宁几十年。”
“真的吗?”宋皎忍着笑,故意道,“沉哥竟然也会用智谋了。”
谢沉认真地跟他解释:“草原人就是这样,谁强服谁,只要今天晚上,大败苍木,杀鸡儆猴,不愁剩下那十几个部落不服。”
“那你等一下要小心,应该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吧?”
“不怕,你就在这里等着,三炷香的时间,我肯定就能回来。”
宋皎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站起来,把谢沉插在地上的长刀拿起来:“你是不是要走了?”
“还没有。”谢沉从他手里接过长刀,抽刀出鞘,却问,“你什么时候再来?”
“大概……要等明年了。”
借着身后战火,谢沉手握长刀,在琵琶洲的沙地上写字。
宋皎蹙眉:“你写我的生辰八字干什么?”
“庚帖。”谢沉说着,又另起一行,写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后要好久都见不到你,我不放心,我先把我们的庚帖写好,交换。”
他转头看向宋皎:“从此以后,我们就定下了。”
谢沉写完了庚帖,收刀入鞘,握住宋皎的手。
战火满天化作红罗帐,擂鼓喊杀化作礼乐声。
这是打仗的谢沉,能想出的最好的洞房花烛。
宋皎也握了握他的手,很快的,刘将军就带着一行铁骑,从城门里出来了。
刘将军喊了一声:“沉哥,走了。”
“好。”谢沉应了一声,然后在黑暗之中,伸手抱了一下宋皎。
“你回去等。”
宋皎靠在他冰冷冷得仿佛挂露的盔甲上的时候,听见他这样说。
谢沉戴上盔甲,跨上长刀,骑上马,和刘将军一同骑着快马,赶赴战场。
宋皎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他了,才转身回城。
*
浩那与苍木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天,两方人马都疲惫不堪。
齐国军队到达的时候,气势恢宏,马蹄扬起尘土,就像是天兵降临。
很快的,齐国军队加入战争,浩那族人恢复士气,打得苍木人节节败退。
苍木人见状不妙,紧急要撤退回自己的阵地里,只见一匹白驹,如同霜雪洁白肃杀,马匹跨过草原上皎洁且硕大的月亮,也越过所有苍木人的头顶。
谢沉骑在马上,挥舞长戟,竟然就这样长驱直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径直闯进苍木人的营地。
刘将军吓了一跳,在后边大喊:“沉哥!回来!”
而谢沉早已经冲出重围,不属于自己的鲜血溅在盔甲上,给冰冷的月光染上一抹殷红。谢沉骑着马,冲着营地里最大的那个帐篷而去。
那里面的就是苍木人的首领。
帐篷布帘被谢沉用长戟挑开的瞬间,带着血色的月光,倏地照进帐篷之中,谢沉□□马匹前蹄抬起,一声长嘶,就像是剪影一般。
苍木首领站起来,下意识去拿挂在一边的长刀。他的手指还没触碰到刀鞘的时候,谢沉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执着长戟,往前一送。
长戟穿过他的胸膛,瞬间毙命。
随后谢沉的手往回一收,抽出长戟,随手一挥,便将身后其他试图偷袭的苍木人击倒。
这才是齐国许诺给盟国的精锐。
谢沉驱着马,进了帐篷,用长戟挑起敌军首领的首级,首级就这样挂在长戟上,谢沉握着长戟出了门。
月光重归皎洁,照在谢沉溅着鲜血的面上。
他像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可他明明才只是第一次上战场。
这就是齐国许诺给盟国的精锐。
谢沉一战成名,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开始神化这场战役。
没有部落能比齐国强盛,没有人能比谢沉勇武,他们能做的,就是归属于已经归属齐国的浩那。
谢沉仅凭一场战役,就在草原上威名远扬。
作者有话要说: 沉哥挑起敌人脑袋的这个动作,和沉哥小时候玩牛屎的动作一模一样
(胖胖生再一次被官府带走)
胖胖生回来了:沉哥牛牛牛!!!
感谢在2021-08-15 18:02:04~2021-08-16 18:1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凫涿 60瓶;二氧化硫 39瓶;闪闪小公举超爱喝奶茶、默阿默 30瓶;_strong壮、marsper 20瓶;请问,要来点绿豆糕吗?、lifetime、小兔子乖乖yht 10瓶;不走水青、某某某 8瓶;归去来兮 6瓶;娘娘最帅、龙门靓仔、下一本更好、kj无语 5瓶;小宝贝 3瓶;卿歌子衿、一个夏天的西瓜、酱酱酱酱酱板鸭、梅七月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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