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叶念墨是被送着回来的,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道:“重度脱水,过于疲劳,还营养不良,他在洛杉矶都做了什么。”
“他不吃不喝疯狂的找那个女人,怎么说他都不听,他不听啊!”傲雪哭喊着,忽然两眼一翻朝后跌跌去,护士急忙扶住她。
医生上前检查,“同样的症状,赶快带她去输营养液。”
病房外,丁依依赤脚站着,她的眼睛已经消肿,看着病床上那个消瘦痛苦的人,她狠狠抓紧了门框,指甲被折断,斑斑血迹黏在门框上,皮肉摸索着门板带来极度的疼痛感,她却不管不顾。
眼泪就要决堤而出,她急忙转身,忽然身后爆发出一声呼唤,“依依!”
往前跨出的脚再也无法挪动半分,她颤抖着慢慢转身,却见叶念墨只是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她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痛苦仰头,“对不起,对不起。”
夜晚。
叶念墨躺在病床上握着手机,“给我找,无论她到哪里都给我找出来!”话音刚落他又顿了顿,加了一句,“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惊吓。”
门外影子一闪,他暴喝一声,“谁!”
话音刚落他已经下床追了出去,门外一个女人穿着病号服背对着他站着,她的身形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叶念墨声线都有些颤抖,“你是谁?”
女人缓缓转身,沉默的看着他。
叶念墨失望的垂下眼眸,面前这个女人尽管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但是从脸型上看分明就不可能是丁依依。
丁依依看到了他失望的眼神,她垂下眼眸缓缓转身,却因为刚才走太急而头晕,整个人摇摇欲坠往后倒去。
腰部被人轻松环住,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却像触电般猛地缩起身子。
叶念墨见她站定立刻放开她,心中却也触动不已,就在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无法忘怀。
眼看着女人匆匆回房,他竟然抬脚跟了进去,破天荒打招呼,“你好。”
女人似乎有些害怕谨慎,一直不肯和他对视,也不肯说话,叶念墨只好尝试道:“你,不能说话?”
丁依依心头一震,担心他起疑,立刻点点头。
叶念墨心中失望,他转身道,“打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丁依依忍不住上前追了两步,最终无力的停下脚步。
“丁依依,一定不能再接近他了!”
第二天夜晚,等叶家的人离开后,她却再次站在叶念墨病房外,房间里的男人正在处理公文,手边放着手机,眼神时不时的往手机那飘。
他在等什么电话吗?丁依依疑惑的看着,却看见病房内叶念墨手机突然一想,他拿起电话,神色在接完电话后一淡。
她看着他皱眉痛苦,然后恢复之前的淡漠,而她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却没办法救赎他,更没办法救赎自己。
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丁依依脸上的纱布已经换过了很多次,眼睛消肿,漂亮的双眼皮让她美丽动人。
夜晚,她刚走到病房,就和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傲雪打了个照面,两人视线相撞,傲雪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离开。
她站定,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正想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叶念墨淡淡的声音,“进来吧。”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全部提了起来,她缓缓转身走进病房。
叶念墨看来心情还不错,“你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房门口,是要和我说什么吗?”
丁依依缓缓摇头,心中疼痛不已,叶念墨和她说话时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再也没有独享的宠溺,她听得出来。
叶念墨看她摇头,笑了笑,“你很像我喜欢的女人。”
他的话让她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下,眼睛猛然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终于和叶念墨对视。
“等等!”叶念墨忽然出声,他下床走近她,越走越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把她揽入怀中,近得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清晰可闻。
他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眼里不知觉的露出一股柔情,可是没多久他就撇开了目光哑然失笑,“我居然会觉得你像她,真是可笑。”
丁依依从裤袋里拿出一直准备着的纸笔,“为什么觉得可笑?”
叶念墨仔细看完,带笑的嘴唇往下微弯,神情又变成平常不言苟笑的样子,“因为我已经找到她了。”
“不可能!”丁依依差点脱口而去,却死死的忍住,她在本子上写着,“不要去。”
“为什么?”叶念墨抿着唇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让他感觉很自在,很熟悉,他忍不住卸下面具,和她多说了两句。
丁依依难以自圆其说,她后退一步,对方疑惑揣摩的视线让她惊慌,她提起笔在本子上写到:“听说她是自己走的,这种女人你还找她干嘛?”
愉快的氛围消失了,少一秒还和她谈笑风生的男人变了脸色,语调阴冷而毫不留情面,“走!”
丁依依低头快速的往外走,叶念墨痛苦的闭上眼睛,低声呢喃着,“依依,我还是没办法放开你。”
“那个病房的男人已经出院了,听说是去找他的恋人去了。你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星期你就可以拆绷带看效果了。”护士一边和她说一边整理床铺。
丁依依倚靠在枕头上,窗外不知名的树木已经抽出一簇簇嫩芽,阳光照在这些嫩芽之上泛着金光闪闪的余晖。
“他找不到人的。”丁依依看着窗外淡淡道。
护士把窗帘拉得更开些,扭头笑着问她,“你怎么知道?”
丁依依不语,脸上的伤口有些痒,她伸手想去抓,被护士一把抓住,“你干什么,想毁容啊!”
“我本来就不是因为美而整容的。”她放下手,眼神凄凉,病房里陷入一瞬间的宁静,忽然一颗小石头准确无误的砸到她的脑门上。
“好痛!”丁依依吃痛的叫了一声,她往窗外看去,一个约莫180的高个子,穿着病号服的男生朝她龇牙咧嘴的笑着。
“又是阿呆!我忘记关窗户了。”护士急忙关上窗户,摆手驱逐着树上的男孩。
丁依依透过她的背看着那个男孩,皮肤白得有些不像话,五官力挺,有点不像是中国人,身上的病号服过小,只能紧巴巴的箍在身上。
“他在树上跳来跳去的没事吧?”丁依依有些担心,她住在三楼都能与树木持平,那证明这棵树还是很高的。
护士接着去打扫柜子,“没事的,他是这个医院的一个迷,住在病房,可是从来没有人来看过他,每年的款项却有人大笔大笔的往医院里打。”
她说话的间隙,丁依依忽然看见男孩刷的一下跃身跳下,她吓得立刻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立刻往下冲。
树下是医院的后院,平常供病人散步,丁依依狂奔到树下,见一堆人围着,心里一沉,“不会是摔死了吧。”
她拨开人群一看,坐在树底下好奇的看着众人的人不就是刚才那个调皮的男孩么。
“太神奇了,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啊,把我吓得够呛。”
周围的人叽叽咋咋,丁依依瞪着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男孩,转身就走。
忽然身后被人一撞,脸上的绷带被后面的力量带开一截,男孩拉着她脸上绷带的一角蹦蹦跳跳,“哦哦!打怪兽咯!”
“你……找……死!”丁依依怒吼一声,一手抢回自己脸上的绷带,一边狂吼着追过去。
两人你追我赶的跑了半响,直到累得气喘吁吁的靠在树干上,男孩笑嘻嘻道:“小怪兽生气咯。”
“我不叫小怪兽,我叫丁依依!”她愤怒的瞪了他一眼,撇过头不理他。
脑门后的绷带又被扯出一条,她愤怒的转头,忽然眼神定住。
叶博大步流星的走进医院,丁依依忍不住起身跟了过去吗,袖子被拉住,男孩可怜兮兮道:“你生气了?”
“没错我生气了,所以你现在赶快滚得远远的去忏悔。”丁依依抬脚跟着往医院里走,心想着叶念墨为什么会再次来医院?
身后脚步亦步亦趋,男孩故意跺脚,把地板踩得邦邦响,她无奈回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生气了?小呆很害怕。”
丁依依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生气。”
“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有。”
“小呆!”
丁依依怒吼一声,忽然小呆戳了戳她的手臂,嘴巴往后努了努,她转头,看到叶博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叶博谨慎的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的声音和神情与丁依依的很像,刚才他差点以为就是丁依依,瞪对方转过头来他立刻失望了。
不是丁依依,这个女人恋上虽然缠绕着绷带,但是模糊间已经可以看见很美很美。
摒除了心里的疑惑,他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丁依依死死盯着他手里提着袋子里的衣服,那是她跳直升机时穿的。
对!直升机,朱霖为什么要害自己,如果那个机长说的是真的,那朱霖为什么可以拿到那个盒子?
丁依依猛然醒悟,抬起脚就往外走,袖子再次被拉住。
“小丁丁,生病了就得好好呆在医院才行。”小呆傻傻的看着她,另一只手伸出来又想扯她脸上的绷带。
不想和他纠缠,丁依依忙叫护士,“护士,请帮忙一下。”
一旁有护士上前帮她掰开小呆的手,柔声道:“小呆乖,我们回房间啊。”
“可是我想跟包得像粽子的姐姐玩,反正她这个样子也没有人能够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