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夏一涵和叶子墨出了门,她自己也惦记着出去找莫小军,就把这件事给耽搁了,直到此时,那份协议还在酒酒工人房的床单底下放着呢。
“那你见到他的时候没问他在忙什么吗?”夏一涵轻声问酒酒,她何尝不牵挂莫小军呢。
总怕他为了要她离开叶子墨,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不过看叶子墨最近这几天好像很平静,对她也算温和宽容,她猜至少到这时莫小军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然叶子墨应该有反应才对。
“我问了,他也不大理我,就说没什么,只是进货基地那边有些体力活要他去做。估计也是吧,看他最近好像很劳累的样子。”
“酒酒,真是辛苦你了。”夏一涵感慨地说,她何尝不知道,酒酒这么来回跑,又是照顾她,又是去看莫小军也是很累的。
“我才不辛苦,我乐在其中。要不是有你这层关系,我估计他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呢。不过有了你这个招牌,他对我都不敢太冷淡,一涵,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啊。”酒酒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还露着大酒窝笑了笑。
夏一涵看出对于莫小军在意她,酒酒心里多少是会有些芥蒂的,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夏一涵轻声劝她:“傻丫头,他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后你会发现他对你越来越好的,他这个人就跟叶先生一样,脸上总是冷冷的,对人很少有笑脸,不过心是很好的。”
“我当然知道他心好啦,心不好我怎么能看上他呢,他可是我的黑马王子。一张脸总是酷酷的,不过我喜欢。”
两人正说着,管家走过来,恭恭敬敬的对夏一涵说:“叶先生让我叫你进去,一涵。”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知道叶先生找你又是什么事,应该不会找你的麻烦吧?这几天据我观察,他对你好像还是不错的。”酒酒挽着夏一涵的手臂,不放心她,想跟她进去。
“没事,他不会的,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夏一涵态度很淡然,虽说这几天叶子墨转变很大,对她也很好,可是前段时间他给她造成的那种反复无常的感觉并没有彻底改变。
她每一天的日子,只要平安,她都觉得是上天额外的给予。他真是随时可以对她好,也随时可能变坏,她做好他对她发脾气的思想准备。
夏一涵敲开叶子墨的房门,里面有淡淡的烟味,并不刺鼻,他没再抽了,烟蒂已经被摁灭在烟灰缸里。
通常只要房间有烟味就意味着他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会对她发脾气,她只不知这一次他又是因为什么事罢了。
不过猜也猜得到,最大的可能是跟莫小军相关。
叶子墨此时正坐在电脑桌前,从她进门,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夏一涵再想让自己平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尽量平静的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你找我?”
“有件事跟你说。”他的态度似乎也是平静的,这让夏一涵有些意外。
叶子墨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夏一涵。
他觉得他们两个人有必要就这件事平静的谈一谈,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总说莫小军是他弟弟这件事相当恼火。可是为了这,两人也没少闹矛盾了,够了,他已经不想再因此责怪她,弄的两个人都不高兴了。
夏一涵接过那个结果,经过这么久的折腾,她再看鉴定书,似乎没有前几次那样过于激动了。
依然是叶子墨和莫小军的鉴定,结果依然是零,跟上次不同的只是印章,这是海市的鉴定结果。
夏一涵有些不能相信,可这结果写的清清楚楚,叶子墨已经又做了一遍,她要是还是坚持说不信,他十之八九会不高兴。
她咬了咬唇,还是轻声说道:“谢谢你考虑了我的建议,重新做了一次,不过我总觉得你们就是亲兄弟,那张照片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小军小时候的。”
叶子墨听到她说这句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他真是没有对女人解释的习惯,不过因为是她,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她解释了一句:“照片莫小军已经看过了,你总强调说那张照片一定是他小时候的,他说不是。”
“不可能!”夏一涵到底没忍住,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叶子墨这回是真的失去了耐心,低声朝她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他是不会骗她,他怎么会骗她呢,根本就没必要。他完全可以说一句他不是,然后多余的话都不对她说的,夏一涵当然明白。
“不是,叶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会骗我,我只是想说,可能小军他没有看清楚吧。或者他也是跟你一样,只是相信dna的结果,所以……”
“别说了!”叶子墨皱紧了眉喝令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这件事上对她发火似乎都成了习惯了,她只要非得坚持,他就很难平静。
他只要一想到她知道这是莫小军最大的心愿,她就拼死拼活地把他们往亲兄弟这上面扯,他就特别生气。
夏一涵收住了话,没再说什么。
她看得出叶子墨已经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了,要在前些天,她敢这么说,他指不定已经把她扔床上去了。或者他早就捏住了她的下巴,表情冰冷的质问她。
他在尽量克制,她也不该失去理智,她同样也该克制。
叶子墨背着她又去做了一次鉴定,就说明他还是会听信她的建议。
不对……她忽然想到叶子墨说莫小军看过那张照片,而且他们又做鉴定肯定是又见了面的。
他会不会为难莫小军?
应该是没有的,要是为难了,酒酒去看莫小军,应该看得出端倪。
叶子墨沉默许久,最后还是缓缓开口,对她说:“今天这件事,我们是最后一次谈。这个鉴定你看到了,是在海市做的,我是叫林大辉秘密去的,任何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做鉴定,不存在有人在背后做手脚的可能。另外,你说的照片问题,莫小军已经看过了,他本人都觉得不是。以前你反反复复的说他就是我弟弟,我只当你是为我好,原谅你,不再计较。你以后再提,我就会认为你是为他好,不会原谅你了。”
夏一涵沉默,她不认可,又不敢多说,只好沉默。
“莫小军说你是个很固执己见的人,你自己也好好想想。一张两三岁时的照片,你真能看的那么准吗?莫小军说他在孤儿院存档的照片照的不是很清楚,而且他说的也有道理,很多小孩子都有相似特征。现在我们家的小翰已经回来了,我跟他也做过鉴定,的确是亲兄弟。你再这样总强调别人是我弟弟,还时不时以那样的眼光看他,其实对他是一种伤害和不尊重。夏一涵,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已经是在把你……”把你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去了。
从夏一涵第一次说出莫小军是叶子墨的弟弟一直到现在,他似乎都没有这样跟她推心置腹的谈过。
他这样平静的态度,还有他话里的内容让夏一涵的想法忽然有些动摇。
如果真的莫小军都觉得那张照片并不是他小时候,那就说明她极有可能是看的失误了。
“好了,你回自己房间去吧,记着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件事。再提,我不会这么平静的对待你。”
叶子墨不会对夏一涵明确地说出,他把她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也不会告诉她,他打算要好好的对待她。
宋婉婷父亲的生日就要到了,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想法,不过这要看夏一涵近期的态度。
夏一涵静默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了她的卧室。
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反复想着孤儿院存档的照片,又想着叶子翰的照片。
自从她推测莫小军是叶子翰以后,她好像就认定了,就没再想过有可能不是。
孤儿院的存档照片,她也就是看过一两次而已,那是一张年代久远,且还不是很清晰的照片。叶子墨说,一张两三岁时的照片,你真能看那么准吗?
她此时想来,恐怕也真是她太注重自己的第一感觉和她的推测了。
她竟然宁愿相信她的猜测,就是死活都不肯相信叶子墨拿给她看的结果。
她还总怪叶子墨这人太糊涂,可是人家白纸黑字的结果不相信,难道真来相信她的感觉吗?
她为什么一定要固执地认为莫小军就是叶子墨的弟弟呢,确实是因为莫小军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他的亲人。她可能太急于想帮他找到亲人了,所以她才固执,任性。
叶子墨说的对,她这样坚持,莫小军不是叶子墨的弟弟,她就是在伤害那个叶家找回来的叶子翰。还有,她也伤害了叶子墨,让他觉得她为了莫小军什么事都能做。
她离开他房间之前,他的脸色不好看,恐怕还是在生她的气吧?
她仔细回想起她说出莫小军是叶子墨弟弟以后发生的所有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害他母亲生病。
这些,他都原谅了,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放下所有的矛盾第一时间赶过去救她。
上次拿到了他们的鉴定结果,说他们不是亲兄弟,她在鉴定中心又那么激动,还当众威胁他,说要离开他,最终他也原谅了。
那天他粗暴的对待她以后,他似乎有些后悔,所以这几天他对她是真的很好。
找理由带她去逛街,帮她做参考,给她提搭配建议,还有怕她在别墅里呆的闷,他还主动带她去跟他的家人朋友吃饭。
甚至今天她再次强调莫小军就是他弟弟,他不仅没有狂暴地对待她,还很冷静地给她讲道理。
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就因为他从前对她不好过,她就要忽略他的转变,永远不信任他会对她的好吗?
他都没有对女人这样过,如今能对她做这么多,对他来说是有多难得,假如她还不领情,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想到这里,夏一涵忽然觉得自己极度自私,比叶子墨自私多了。她都没有顾虑他的感受,她不该再继续不管他的心情了。
夏一涵起身下床,穿好鞋子,快步出门,又敲响了叶子墨卧室的房门。
“进!”他的声音沉沉的,果然心情还是不好。
夏一涵进门,见他手里正燃着一根烟,房间里的烟气比开始重了许多。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有几分冷淡地扫视了她一眼,也没问她来干什么,低下头,继续狠吸了两口烟,随后摁灭烟蒂。
她缓步走到他身边,直视着他,很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他的眉头动了动,脸上还是有些阴沉。
“可能我真是弄错了,你说的对,也许那么小的照片真是看不清楚的。是我太激动了,甚至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夏一涵低低的,柔柔的说。
叶子墨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坐在他大腿上,咬牙切齿地说了她一声:“你还知道错!我以为你这辈子都给我固执己见,永远都不会说你弄错了。”
其实这个男人真的很可爱,他这么大的气,看起来冷冷冰冰的,都还是透着宠爱她的情愫。
夏一涵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也不觉的多了几分哽咽:“我弄错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就像今天这样提醒我呢。”
“我没提醒你吗?我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我看在你心里有些人的分量真是比我要重一万倍都不止吧?”
叶子墨语气凉凉的,同时透着强烈的醋酸味道,夏一涵又好笑又觉得心里有点儿淡淡的甜。
“你到底是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能告诉我吗?好像以前你不是这么对待我的。”夏一涵总算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的情敌提醒了他?叶子墨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是因为莫小军才改变对夏一涵的态度。
他只会觉得是他自己英明伟大,想通了怎么去俘虏女人。现在对她的态度好,也不过是要她彻彻底底的爱上他,再也离不开他罢了。
他要在两个人的感情里掌握主动权,他可以不爱她,她却必须得死心塌地地爱他。
对她隐忍,只是为了征服罢了,他这么跟自己说。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有些人在你心里的分量比我要重一万倍都不止?”他沉着脸又问了一遍,早避开了她的问题。
他始终在纠结这个吧,她不想让他再去猜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她双手轻轻捧起他俊美无铸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坚定地说:“这个问题,没有办法比较,哥哥和爱人,都是一样重的,你明白吗?”
“你说什么?”他眉皱了皱,她这深情的表白,他又怎么会平静,其实心里已经狠狠的动了一下。
“我说,你们两个人,他是哥哥,你是爱人……”
爱人,爱人,他是她的爱人。
叶子墨的心里百转千回,不等她把话说完,已然重重地压向她的唇瓣。
他不是她爱人么,他就好好做做只有爱人才能做的事。
夏一涵的脸早已被他的话羞的通红,他在电脑桌前吻了一会儿,就把她扔上了床。
持续很久的欢愉过后,叶子墨拥着香汗淋漓的夏一涵,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们面对着面,夏一涵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早已经说不出的感叹。他真的转变了,突如其来的信任,她应该高兴满足,却还是有一丝丝的不安。
会不会如此的平静意味着他下一次对她失去耐心时,更加的狂暴呢?
她伸出手轻放在他刚毅的脸上,轻轻的摩挲,边轻声诉说:“我们之间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叶子墨抓住了她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中,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的小脸,却只是看着,没说什么。
她谨慎的话说的那么轻,说明她在怕他,他心里其实感触是很深的。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真的被嫉妒弄的行将疯狂,总是粗暴的对待她,甚至是反反复复的惩罚她。
莫小军说的对,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单纯的女人。为什么他对她不能多一点点的耐心,给她一点遗忘的时间呢?
他是一个大男人,总这么为难一个女人,真是太不地道了。
这些想法,他只是在自己心里转过,不会对她承认的,他叶子墨是绝不向女人低头认错的人。
以前他总是在想,只要她心里没有别的男人,他就好好的宠她,把她捧到天上去。
他现在在想,他应该要先宠她,先把她捧到天上去,慢慢的她的心里就没有了别的男人。
显而易见,这几天他对她温柔了些,她也在慢慢的转变,还主动说出他是她爱人,莫小军只是她哥哥。
其实这个女人要的确实不多,她的心是那样柔软,就像水一样。她说的那么绝情,说如果他粗暴的对她,她永远都不原谅,说明她当时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