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文发送的速度极快,按照道理来讲,黄以默这种有爵位在身的豪绅,定罪程序格外的复杂和严谨,没想到郡守一纸令下,直接褫夺了黄以默公士的爵位,并且把罪给定死了,要求转交黄以默到郡府,等待开春之后直接问斩。
黄以默待在狱里本来镇定自若,认为这次的事情又是不了了之,跟上次的县城事件一模一样,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他这种有爵位的公士,肯定会被释放。
却没有想到等待的是褫夺爵位的公文,以及开春问斩的判决书,直接让黄以默傻眼了。
郡守已经被都尉点醒,黄以默挑唆土匪攻打县城已经触犯了红线,并且事前一点招呼都不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郡守就没有必要再保他了,针对黄以默的家产,郡守倒是显得很大方,让易衡自行处理,就当缴获了土匪的老巢一般,战利品自行消化,不必在上缴给上级。
易衡宣读完文书后,说道:“你还挺狡猾的,给张麻子的银票,根本兑换不出银两,根本就是个废纸,看来你是算准了张麻子不会事先去兑换票据。”
黄以默面如死灰,没想到郡守直接把他抛弃了,一点挽救的措施都没有。
易衡继续说道:“我说你也是个笨蛋!你以为张麻子顺利攻打县城后,不会被郡守和都尉抓住吗?而且都尉大人抓人需要理由吗?没有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没有通知郡高官,
自己擅自行动联系了张麻子,我告诉你,不管攻打县城是否顺利,你的下场终究只有一个,那就死!”
易衡倒是看得很通透,郡守等人贪归贪,但是不傻,并且也不是土匪,看易衡再怎么不顺眼,也不可能做出教唆土匪攻打县城的举动,这就跟都尉故意放难民过境,却不通知一样,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昏招。
黄以默冷漠的说道:“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郡守今日这样对我,明日也会这样对你!”
易衡不屑的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傻,不会跟你一样,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行了,狱卒把黄以默押出来,放进囚车之中。”
黄以默平静的站了起来,即将踏出监狱大门的时候,求生欲本能的爆发,再加上对郡守等人的怨恨,黄以默回头看着易衡说道:“如果我帮你解决县衙的资金缺口,并且为你联系渠国的高层,让你也能运输货物,日赚斗金,不必再为金钱烦恼,能不能让我平安无事。”
易衡顿时感觉到了震惊,说道:“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眼里除了钱,还是钱!你这是资敌卖国!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做,堵住嘴押出去!”
黄以默吼道:“你真以为渠国需要的是铁矿石,这样的军用物资?荒谬!渠国需要的是精美绸缎,以及高价值工艺品,根本不需要铁矿石这种东西
。”
易衡示意狱卒先退下,一旁的崔炎看出了不对劲,连忙拉着易衡说道:“老爷!就算是精美绸缎和工艺品,本质上依然属于走私!这可是重罪啊!千万不要做傻事!”
黄以默啐了一口,说道:“装什么大圣人,你不做,难道郡守、都尉他们就不做了?”
崔炎严肃的说道:“别人违法运输违禁品,这是他们贪婪!必将受到严厉的惩戒。”
实际上崔炎的潜台词很简单,这东西乃是郡守和都尉的命根子,钱袋子,谁要是横插一脚,可想而知将会面临怎么样的报复,这种事情只能举报上书,焉有同流合污,走私运输的道理。
黄以默歪着头说道:“胆子真小!你又不运输铁矿石,只是绸缎和工艺品,这东西本来就是正常的商贸往来,我们跟渠国又不是敌对关系,筱风县地处边境,正常的做生意,以物换物怎么了?而且我告诉你!渠国给的不是钱,而是用马匹结算!这件事情做成之后,不仅对风国没有半点损害,而是天大的增益。”
崔炎看不下去,训斥道:“荒谬!真如同你所说,郡守大人何必遮遮掩掩,又是找你当中间人,又是找张麻子当运输队,自己大大方方的运输不就成了!”
黄以默不屑的说道:“当官你擅长,做生意你就是外行了!懂不懂什么叫做独门生意!直接一刀切,禁止一切贸易往来,断绝渠国获得商品的渠道
,自己偷偷摸摸运输,且不是掌握了议价权,否则你以为渠国傻啊!为什么要用珍贵的马匹,作为主要的结算对象。”
易衡打断了崔炎的训斥,问道:“一年能交换到多少马匹?”
黄以默昂着头说道:“至少一万匹!”
“多少?”易衡有些不敢相信。
“一万匹!而且不是那些歪瓜裂枣的驽马,而是正儿八经的良马,稍微训练一番,就能成为军马。”黄以默平静的说道。
“你可知道一万匹是什么概念?”易衡严肃的说道:“风国一年才新增多少军马啊,最多的一年不过3万而已,平均下来,基本上保持在1万多匹,能上2万匹都算是丰收年,你一年经受1万匹?”
很显然易衡压根不相信,1万匹可不是小数目,而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不信?”黄以默冷笑数声,说道:“简单啊!试一试,便知真假了!”
崔炎连忙说道:“老爷!千万不能听信他的谣言!这家伙现在为了活命,可谓是谎话连篇,1万匹马,你可知道能换回多少银两吗?而且还是稍加训练就能转换成军马的品质!”
“我当然知道了!”黄以默昂着头说道:“有价无市,并且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全部流回国内必将受到注视,所以大多数的马匹,都被装备到了都尉大人的边关军之中,当然都尉大人有没有贩卖马匹,这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易衡沉默了,
1万匹马!这个数目太大了!要说他不心动是假的!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收入,一旦开通好线路,筱风县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修水渠,发俸禄,采购武器,翻新道路,统统可以实现,根本不用在畏手畏脚了。
“怎么样?”黄以默继续诱惑道:“老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我在渠国脸熟,哪怕郡守大人马上找到了中间人,渠国肯定是愿意跟我合作,而不是跟郡守或者都尉合作。”
“对不起!”易衡摇头说道:“就算如此,也是犯法!而且我也不傻,我本来就跟郡守、都尉这样的高官关系不融洽,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你现在又叫我断他们财路,且不是逼着他们杀我?”
“你怕了?”黄以默不屑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如今看来,依旧是个贪生怕死的软蛋罢了!”
“随便你怎么骂!”易衡平静的说道:“我的原则很简单,不违背律法的情况下,为百姓争取最大的利益和最好的生活,你就是说破大天,这也是走私物资!”
易衡转身离开,挥手让远处的狱卒堵住黄以默的嘴,押往牢车,直接送到郡府。
黄以默没有想到易衡居然怂了!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黄以默的嘴里眼看就要被塞进破布,连忙吼道:“我还有百万白银之巨!这么多钱,也不够买我一条命嘛!”
没想到易衡丝毫没有心动的意思,黄以
默直接被堵住了嘴,按住了双臂,直接押进了牢车之中。
易衡平静的注视着一切,随着牢车启程,走在了县城的道路上,县城的百姓看见黄以默蓬头垢面站在牢车之中,顿时拍手叫好,各种臭鸡蛋和石块,疯狂的砸向牢车,一边砸一边骂!可想而知黄以默平时的举止有多差!
此时县衙公堂上跪着一大群男女,这群人全是黄以默家里的奴仆,因为黄以默牵扯到了通匪一案,企图协同土匪攻打县城,按律这可是谋逆的大罪!这些奴仆、家丁一个都跑不了,大概率不是被流放千里,就是要蹲苦窑十多年,小概率则是人头落地,陪着黄以默共赴黄泉。
此时奴仆、家丁、丫鬟皆是瘫痪在地,六神无主,之前身为典狱的吴敏,已经带人全城宣读了黄以默的罪行和处罚结果,他们明白这下全完了!
易衡看着满堂的男女老少,问道:“黄以默没有子嗣吗?”
吴敏摇头说道:“老爷,黄以默虽然妻妾成群,足足娶了十几个,但是十多年了,一个子嗣都没有,应该是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易衡看着惶恐万分的人群,说道:“本官素来讨厌连坐的制度!俗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凭什么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吴敏大吃一惊,小声说道:“老爷,这些话语还是不要在外人面前宣传,毕竟被言官听到了,有些不太好。”
易衡平静的
说道:“言官听见了,本官也不怕!本来就是个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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