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一大片阴影忽高忽低移动着,牛皋也分不清是因为头晕还是活动的物体在上下起伏,只好加派了哨探过去查看。
为了不让哨探暴露身份,牛皋给哨探带了“头晕牌”望远镜。
一个多时辰后牛皋收到“头晕”哨探的回报,山上有大批官军埋伏,惊起了大片的飞鸟,估计是准备偷袭天赐军的。
围点打援这计策古往今来被用了太多太多次,大宋西军提前埋伏在天赐军的必经之路上,这就说明谭稹不仅已经探听清楚了田十一与娄敏中的关系,而且这次的目标就是天赐军,而不是摩尼教反贼。
也许在谭稹眼中,天赐军同样是反贼吧!
田十一此时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与大宋官军开战,要么坐视娄敏中与刘氏损命歙州。此时的田十一是恼火的,不知为啥谭稹那个蠢货要针对自己,难道他不知道是摩尼教造反了吗?
既然大宋官军已经来了,那便必须要打。想让大宋的官军放弃天赐军转而去打方腊,那就要让他们知道,天赐军不好惹、不能惹。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放在两支军队上是同样的道理。
牛皋接了十一哥的军令,当即下令收缩哨探,让西军不知已被天赐军发现的事情。同时老牛控制好行军速度,天赐军在距离西军埋伏之地七里之外时,刚好是傍晚时分。天赐军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明面上连个哨探都没有派出去。
埋伏在山林里的西军看着近在咫尺的天赐军万般无奈,只好继续蹲在林子里喂蚊子、啃干饼子,甚至有大部分西军士卒在挨饿。因为大宋将军克扣军粮、军饷是常态,绝不会因为他们是西军就手软,也不会因为大战在即便留情。
田十一已经被皇帝赵佶封为定陶知县这事,带兵埋伏于此的吴玠是不知道的,整个西军都没人知道皇帝已经下令,让定陶知县田十一带领本部兵马南下平定摩尼教叛乱的事情。谭稹到是知道这事,但童贯有令在先,谭稹很听话的选择遗忘此事。在吴玠等西军士卒眼中,眼前的天赐军完全是一支叛军,取之首级便有军功。
转眼到了第二日,天赐军营寨之中炊烟袅袅,士卒们吃了早饭后竟没了声息,即不拔营也不起寨,摆出一副想要长住于此的打算。
正午时分吴玠终于熬不住了,西军虽然善于苦战,但自昨日便埋伏在山林之中,不食不水之下铁打的人也要垮了。更何况西军也只是大宋的军队而已,纪律性很差,许多士卒颇有怨言,若再不想办法,肯定要出乱子的。
本想下令士卒悄悄退出山林,自山林北侧集结休息,不料天赐军却在此时出营了。
一万余天赐军士卒在营寨外列好了军阵,共分左右两阵,随后既不前进也不回营,就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吴玠看了半天,脑子里装满了雾水,不知敌人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做什么。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西军士卒再度骚动起来,吴玠却进退两难。此时西军若退,天赐军必然衔尾追杀,那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大败。若带兵杀将过去,在林子里趴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疲兵与人作战,打胜的可能同样低得可怜。
眼看着就要约束不住士卒了,分为两阵的天赐军终于动了起来。
只见铁鸟军旗飞舞,天赐军营寨里奇怪的号角声不时响起,分为两阵的天赐军居然同时发了声喊,随即彼此厮杀起来。
吴玠爬到一棵大树上用力揉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天赐军竟然是在操练。
这时的西军已经非常混乱了,许多士卒从山林中站出身形,愣愣地望着正举行实战演习的天赐军,不知道这支看起来装备比西军还要整齐的“叛军”,到底在搞啥子。
此时再想掩盖行迹无异于掩耳盗铃,吴玠干脆也不再藏了,调了一千西军出山准备阻击天赐军,其余士卒则在将官的带领下有续向北退却。
就在这时,天赐军的号角声猛的一顿,随后变得悠远起来,似乎带着金铁肃杀之音。
一万天赐军立即停止了实战演习,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向西军冲了过来。
吴玠一边下令让所有西军准备迎战,一边满心满眼的震惊。
一万天赐军本已打成了一锅粥的乱糟糟模样,但在那奇怪的号角声音响过之后,只在十几息便已分成大队小队各自统属。又过了不足十息时间,一万人的队伍竟已经成了一个严整的军阵,这需要多么严明的纪律、多么恐怖的训练才能做到啊?
西军果然不愧是整个大宋朝唯一保持了战斗力的军队,本已向北退却的士卒只在吴玠一声令下,立即便止住了北去的步伐,在各级将官的号令下开始集结、列阵。速度和效率虽远不及天赐军,但能在退走中立即止步迎战,这份能力确实足以傲视汴梁城所有的禁军了。
在吴玠的号令下,西军各队不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迎战天赐军的准备。吴玠腰上挎着钢刀,手中擒了杆长矛,大声鼓舞着士气。憋
了近一日夜的火气也逼出了西军士卒胸中最狠厉的一面。
吴玠心中暗暗侥幸,此时西军士卒虽然疲惫,但士气却正是高涨的时候,正适合殊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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