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支书,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回答应呢”崔晖否认道。
“就算说了,酒话也当不得真。刘支书你说,对吧”牛老三看着刘明翰说。
“是呀,力所能及的,就算是牛老三也会帮的。”崔淳附和道。
“淳叔,什么叫我会帮,你要答应,你你自己去帮,别扯上我。”牛老三没好气的对崔淳叫道。
刘明翰一直是百姓心目中的干部,他平时高高在上。除了走出去的大学生,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只是,现在无能儿牛老三,和胆小懦弱的崔淳都敢冷嘲热讽,他心里真不是一个滋味。但为了平息大部分村民的怒火,他准备拆东墙补西墙。只是这墙角和厕所的石头一样,又硬又臭。他几次试图说服崔晖,但崔晖的原则性很强。借钱没有,卖肥料大队出钱,三七分帐。刘明翰又陷入两难的境地,和汽水厂一样的难题。
“我回去开会研究,如果可行,我再来通知你。”刘明翰说完就走,至于崔淳和牛老三,他看都没有看一眼。
刘明翰走后,他们的笑容渐渐收敛,“这个人太势利,借我们的钱,还别人的帐,真是异想天开。”张美丽在一旁说。
“夫人,刘支书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崔晖提醒张美丽。
“好吧,你说的对,算我失言。”张美丽没好气的白崔晖一眼。然后,去抱儿子去了。
看着张美丽走了,崔晖才说:“明后天再去广州,地址你们也熟悉,晚上回家说说,如果家里没有什么事,后天出发吧”
“晖叔,听你话的意思,你是不去了”牛老三疑惑的问道。
“这次你们两个去,下次去一个人就可以了,省得大家都在路上跑。”崔晖说。
“我们一起去县城看看,我寻摸着开家门店或者租间仓库,省得拿货回来我们到处跑。”崔晖说的眼神放光。
“好,我支持你,买一个大一点,我们将来都可以住进去。”张美丽在一旁叫道。
崔晖耸耸肩:“夫人,我们买的起吗租一个,临时用一下,也可以住人的嘛。”
“听我吧,不然将来你会后悔的”张美丽强调。
如果和杨玉珠做邻居,恐怕不会太平吧,想到了这儿,他出了一身虚汗。
崔晖拿出他的新皮包挎在身上,崔淳和牛老三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晖叔,这皮包哪儿买的,真好看,我来背一会。”牛老三羡慕的说着就抢。
“你们别抢了,尊老爱幼,你们还年轻,把机会让给我这个老同志吧。”崔淳在一旁煽情的说道。
“不行。”崔晖和牛老三同时叫道。
“老三,你家不是有包嘛,咱不能喜新厌旧不是。”崔晖双手抱着皮包,对牛老三说。“我刚买的包,还没有背过一次,你们这样抢,太不够意思了吧”崔晖叫道。
“是你的包,你有的是机会背。我就背一次而已,你抢什么”牛老三抓着皮包的两个带子说。
好像有道理崔晖很不情愿地松手,他真的是心疼皮包,不然绝对不会妥协。
牛老三背上包,和崔晖一样,在院子转了几圈,要不是崔晖叫他,他都不知道姓啥叫啥了。
仨人骑着自行车去了安县,牛老三骑着自行车都是昂头挺胸,像一只高傲的公鸡。崔淳和崔晖一前一后,把牛老三夹在中间,像是保镖一样,护着他的周全。
崔晖跟在后面,主要是担心皮包丢了,看着挎在牛老三身上皮包前后晃荡着,他就心疼。“牛老三慢点骑,别把皮包磨破喽。”他时不时吼道。
听到吼声,牛老三嘿嘿笑着,“晖叔放心,花珍都说我是蛇皮肉,又凉又舒服,皮包跟着我欢喜的很,你看它在我肚皮上又蹦又跳。”他回头看了眼崔晖,扯着嗓子喊道。
“那是你老婆好久没吃肉了,把你当成白条猪了。”崔淳说完,大家都笑了。
上了乡道,就是马路,比起村里的土路,那是好走得多,“这马路就是好走,什么能通到我们村子呀”崔晖感慨道。
“等我们成了万元户,买些水泥,组织村民出力,跟这乡道接上,以后进城就好走了。”崔淳在前面叫道。
“好,我支持,淳叔出一千,我就出一千五。”牛老三较劲道。
崔晖对这条路更为熟悉,他比别人不知道要多走多少趟。“修路不急,等我们是万元户,还不够。”他顿了顿,“等我们把村东头沿路的地基都买了就修路。”
“为什么那得到猴年马月。”牛老三不解的问。
“修了马路,靠街的地基必然会比偏僻的地基值钱
,无论居住,还是门面房,谁买谁合适呀”崔淳在广州见过,所以猜测到了崔晖想法。
“牛逼。”牛老三一拍大腿叫道,自行车都差点跑沟里去。“路南是淳叔的,路北是我的。”牛老三一边骑车,一边分瓜。
“那我的呢”崔晖不满的叫道。
牛老三说:“马路是你的。”说完,他和崔淳都笑了。
“老子出的主意,你们把我打发到马路上,过份了啊”崔晖骂道。
一路上,扯了不少闲话,吹了不知多少头牛上天,进了县城郊,左侧是天主教堂,信耶稣的圣地,建的很是辉煌,路过的人都会多看几眼。
右侧的破庙颇具历史,二祖禅寺,始建于唐贞观十六年公元642年,由唐太宗敕命尉迟敬德兴建寺宇,安奉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尸骨。距今一千四百余年,历经兴废,代有崇建。
破旧的庙宇里只有一尊大佛,四面透风,除了房子颇有历史感,一点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除了有心人,附近人都不知道它曾经是多么辉煌的存在。
进了县城区,牛老三要求推着自行车走,他说当初在这里卖菜时,被推车拎包的干部鄙视过,更是遭受过城里妇女的白眼,他要扬眉吐气。
看着牛老三身上得皮包,崔晖只好妥协,少数服从多数,崔淳也无奈的下了自行车,推着走。
破旧不堪的房子到处都是,稍好的房子都是集体的,安县在峰峰矿区有煤矿,这里有不少家属院。这些福利房,住没有问题,但要卖的话,恐怕不是他们一个工人一个矿物主任说了算的,两层的楼房带一个小院,住着颇为温馨。崔晖,崔淳和牛老三都羡慕的不得了。
如果张美丽住在这里,一定会几天睡不着,城里一直是她向往的生活,她还有教师的梦想,崔晖想着。
走过家属区,就是贫民区了,土墙上到处掉渣,屋顶上的瓦片凌乱,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补丁,城里地少,不上班还没有农村的日子好过。
离县府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一户颇大院落,木门上交叉贴着白纸条,“哎呀,几天没进城,这城里的风俗还变啦。”崔淳看着白纸叫道。
“怎么变了,和以前一样呀。”崔晖不知其意地问。
“村里死人都是一个门上贴一张白纸,两扇门正好一对儿。你看他们,贴成长条,还是交叉着,这人怎么进去”崔淳指着白纸,“难道是死绝了”他猜测说。
我国民间的风俗,丧事着白,喜事着红。因此,办丧事,要贴白纸。如果要办喜事,要贴红纸的。比如生了孩子c办婚事。人去世了在门上贴白纸,是告诉别人这家有人去逝了,在办丧事,又是布告众人之意。
牛老三推着自行车哈哈大笑,自行车都笑倒了,他烟草局几天也不是白待的,学了不少东西。
法院贴封条一般情况下就是被执行财产封存,保护债权人利益或有赃物嫌疑等。除此之外其他行政执法部门如检察c公安c税务等部门也可以执行封条封存。
牛老三讲了一通,“我说嘛,老祖宗的规矩,啥时候变了。”崔淳恍然大悟的叫道。
无论是不是赃物,既然封了,就说明有很严重问题,这年头,严打的厉害,谁都不愿给公检法沾边。崔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户主没有能力还债,他是不是可以趁机低价买下。
萌生了这想法,他就按捺不住了,找刘宝安问问他打定主意,就让崔淳和牛老三去杨玉珠的馆子等他,听到有正事,牛老三把皮包还给了崔晖,他打开包看了一下,皮包夹层的钱老老实实待着,他拉上拉链,拍了拍皮包,推着自行车向司法局走去。
牛老三熟络的带着崔淳去了不远处“战友情”的馆子。他很久没有吃过这里牛肉了,更想见见老板娘,看看她清纯迷人身材。
司法局不像县府那么大,人那么多,报出姓名,看门的大爷,都能知道在那个科室,业务熟练的很。
“大爷我找刘宝安。”崔晖对着保安室的大爷喊道。
“找刘科长呀。”保安大爷上下打量着崔晖,看到他的黑亮的皮包,他不敢怠慢,以为是来公干的。
“刘科长,在一层106房间,你直接过去吧。”保安大爷说。
妈的,刘正明是科长,刘宝安也是科长,身边突然冒出两个科长来。崔晖突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还好,脚下踩着资本,不会显得那么难堪。
他学牛老三想整一整自己的衣领,发现自己穿的是汗衫,他尴尬地放下手,把包紧了紧,昂首挺胸地向办公楼一层走去。
崔晖顺着门牌号找到106房间,门框铭牌上清晰写着“综合办”。崔晖又是笑骂,科室名称都他妈的一样。
咚咚
他轻轻敲了下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浑厚的声音。
崔晖推门进入,看到刘宝安一个人一个办公室
,心中一惊。
这比刘正明办公室阔气的多,而且更加敞亮。刘正明办公室是多人办公,刘宝安是一个人,卧槽,这小子一发达了,和刘正明一样,莫非比刘正明的官还大
刘宝安对门而坐,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低着头,像小时候吵写作业,奋笔疾书。什么内容崔晖不感兴趣,他抽张椅子坐下,打量着办公室。他心说,这些拎包干部,和刘小莉那些资本家一样,喜欢请人进来凉着。
刘宝安请人进来,一是他在写文件正有思绪,二是,想撑一撑下属,好显示自己副科长的权威。
这都是领导办公进的多了,悟出来的道理,越是这样的领导,越受尊重。
来人居然自顾自的坐下,他眉头一紧,心里冒火,写完最后一笔,他板着脸准备喝斥一番,发泄火气,抬头看见是崔晖,又把火气咽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老崔啊,你怎么来了”他问。
连他妈的叫了十几年的称呼都变了,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刘科长,我打听个事儿,问完就走。”崔晖笑着,“县府西侧十字路口,法院封了一户宅子,我了解一下,户主有没有出让的打算”
“准备在城里安家置业啊。”刘宝安看着崔晖黑亮皮包问。他心想,这小子皮包都背上,指定是发了财,帮一帮吧。
“我哪买得起,帮亲戚问一下。”刘宝安不实在,崔晖也就没有说自己要买。
“好,我问下。”刘宝安拿起办公室电话当着崔晖的面,给法院打电话。
崔晖坐在一旁等着,刘宝安先后的态度,让他不舒服,他真想立刻离开,多年的玩伴,老同学的缘分可能到了尽头,包括刘正明也是一样,他们变了,骨子里变了。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木匠,恐怕见他们一面都很难吧
刘宝安挂了电话,“你去法院找处置科,他们正发愁找买主。”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快去吧,早去早安心。”他说。
“好,中午下班找个馆子,我请你搓一顿”崔晖真诚邀请。他试图挽回曾经的旧情。
“不了,我中午还有事,你去忙吧。”刘宝安约了刘正明吃饭,拒绝了崔晖。
“好吧,你忙着。”崔晖笑着说,他起身就走,刘宝安也没有起身相送,目送着崔晖走出了办公室。
崔晖走后,他又给保安室打了一通电话,劈头盖脸骂一通,埋怨保安什么人都放进来,发泄了心中的不快,他挂断电话,靠在舒服的老板椅上,想着中午的饭局。
崔晖出了办公楼,路过大门时,保安大爷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怒气腾腾看着他,崔晖感到莫名其妙,反正他以后不会来了,也没说什么,骑着车去了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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