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晖回到家中,冲洗一番后,迫不及待跑到屋里来,透过蚊帐,看着儿子小上海。“儿子,爹回来了,有没有想爹。”
“你应该教儿子喊爸爸。”张美丽强调,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地里的麦子割完了这么早就回来了。”
“爹和爸爸不都一样吗晓燕就喜欢叫爹。”崔晖逗着小上海,他暗忖,称谓爹,还是爸爸有什么关系,都是自己的种,他说:“晓燕喊你妈,喊我爹。这是不是低俗与高雅。”
“粗鲁。”张美丽转身看着自己在衣柜镜中的模样,碎花裙子去年扯布新做的,穿了一次就没有再穿过。她问崔晖:“好看嘛”
张美丽卸下包袱后,身材没有走样,依旧高挑,白嫩光滑脸蛋更添几分韵味。
“好看,我夫人穿啥都好看。”崔晖扶了扶厚重的劣质眼镜,憨笑道:“夫人,天色已晚,我们不如早点上床歇息吧”
“滚。”张美丽继续着试着衣服,她突然想到什么,把手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把裙子向上提了提,露出半截小腿,迈着猫步向崔晖走来。
崔晖目瞪口呆的看着张美丽,不由得和杨玉珠比较起来,就一愣神儿的功夫,张美丽走到跟前,崔晖心想,来吧,快来吧
张美丽突然停下,盯着崔晖,妖娆,妩媚,崔晖正在找一个词,张美丽问道:“我和刘正明小姨子比,谁更漂亮”
“呃这”
犹如三九的寒冰水泼在身中的,浇的崔晖透心凉。这问题不好回答,说张美丽好看,也间接说明自己注意过杨玉珠,反之更不能说。
崔晖扶了扶厚重的劣质眼镜,憨笑道:“我夫人是天仙女下凡,岂是胭脂俗粉可比,再说,我也没有注意过刘正明小姨子。”
“哼不违心吧”看来自己时常的敲打还挺奏效的,张美丽心想。她指着炕上的一堆衣服:“把衣服放在柜子里,然后做饭去”
张美丽抱起小上海:“儿子饿了吧妈妈喂奶。”
崔晖原本想偷懒,见张美丽喂奶,他只好一件一件整齐的叠好放入衣柜,然后又悻悻然的做饭去了。
天色暗淡下来后,崔晖再次划着火柴,点燃煤油灯,屋里又是忽暗忽明。
“要不,我去找变电站,交一百块,咱们家也通上电”崔晖看了眼儿子,但没有看清楚,说道。
乡里为了保障几个企业用电,对农村用电,限流,限接。架不住天天有人找变电站,变电站便说要缴纳一百块的通电费,才能通电,就这样导致了很多村子还没有通上电。
“白给她们一块手表通上电”张美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这样做是违法的,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开通电。”
“这是乡政府默许的,恐怕得去县里告状吧”崔晖若有所思的说:“你说,我给市里,省里写信,能不能解决用电问题。”
“县里就解决了,你还写信干什么,显得你有文凭”张美丽想起看过的书籍,里面有这样的案例,最后搞得家破人亡。“你不是单身汉,更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会牵扯到家人事儿,最好别干。”
“算我没说。”崔晖确实有些气愤,之前没觉得怎么样,儿子出生后,晚上想看看儿子,发现黑黝黝的看不清楚。他问张美丽能否看清,她说能看清。
“快吃饭吧那个给你说个事儿。”崔晖漫不经心的说:“我要去磁县学鸡技术,可能得离开几天。”
崔晖怕告状被拘留,找了个学习的借口。
张美丽停下筷子,看着崔晖,语气平淡:“你要是住进去了,我们就离婚”
崔晖把筷子“啪”的拍在桌子上:不能因为我是近视眼,就剥夺我照明的权利,更不能因为几家企业用电,让我晚上看不清儿子的模样,我要讨个说法,有错吗”
张美丽脑海想起另一副景象:闺女小的时候,晚上让崔晖给闺女换尿布,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重男轻女这是她的第一念头。但到了白天,他像变了一个人,除了喂奶,他又什么都肯做,也没有抱怨过一句。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他不想管,而是他看不见。
“好,你去县里看看,不行就找刘正明。”张美丽突然说道,她要给崔晖看儿子的权利。儿子在身边,却看不见,这也许是当父亲最大的悲哀吧她心想。望着熟睡的儿子,她说:“我们等你回来。”
崔晖笑了,“我会的。”他爱怜地轻抚下张美丽的秀发。“放心,我又不会蛮干。”
张美丽点头,“如果投诉无门,就算了。”她又看向儿子,“别让我们替你担心。”说完,她抱住了他,良久才分开。
清晨,一股凉意袭来,崔晖给张美丽和小上海压了压毛巾被,并在她们额头轻轻亲吻,算是告别。
崔晖先去了二哥家,让崔淳照看麦场,他只身孤影的离开了村庄,走上了告状之路。
崔晖先去了变电站,走进变电站,一个间不大的办公室,四张办公桌,三个干部自顾自地聊着,老李昨天喝了多少酒,老张喝吐了云云。
他们态度傲慢,轻视着来办事的群众。
“同志”崔晖和别人一样,露出讨好的表情。可是人家根本不把群众放在眼里。
想问下村里现在通电,还需要缴纳通电的费都这么难,更别提通电了。
崔晖一巴掌“啪”拍在桌子上,茶缸里的水都起了波澜,他喝斥道:“你们是党员干部吗这是你们该有的态度吗你们的初心呢”他指着人家鼻子,愤怒地破口大骂:“混蛋的吃喝干部”
三个干部被崔晖骂得狗血淋头,想反驳又怕崔晖是乡里的干部。
被当众批评,脸上是挂不住的,他们一边低头受训,一边在想,这是那座庙里的大神。
其中个头不高,年龄偏大的干部,乡里领导家,他都去接过电,但崔晖看着眼生,难道,县里的
崔晖大骂一通,发泄出不满后,拂袖而去。
“你是谁”一个年龄偏大的干部,突然问道。
“我是县府,刘正明。”崔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三个干部面面相觑,“你说,他会不会是专门查我们的。”老李说。
“不会,查人是纪委职责。”年龄偏大的老张说。
另一个姓谢的,惊恐道:“难道是县高官派下来暗防的”
三人倒吸口凉气,“老李,小谢你们赶紧给群众办事,我去给站长回报一下。”老张吩咐完,就匆匆的出去。
老李清了清嗓子,喊道:“申请电站这变,接电入户的站哪边。”
变电站又恢复了正常办公状态。工作人员态度的转变,让来办事的群众产生错觉,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崔晖离开后,直接去县府,他要问问政策,有了政策,好想对策。
县府,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老公安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生闲勿近,恪守着职业准则。
“叔。”崔晖透过玻璃对着传达室喊道,老公安看到崔晖,也露出了笑脸,崔晖绕到传达室门口。
老公安打开门把崔晖让进去,笑着“怎么有空来,找刘科长。”
崔晖把村里用电情况,和自己晚上看不清儿子事情,讲了一遍。
最后,他扶了扶厚重的劣质眼镜,憨笑道:“我们村通电,但不入户,我想反应反应情况。”
“还有这事儿。”老公安诧异,农村地界儿穷,在用煤油灯的不在少数,要说也正常,但崔晖的近视眼却是意外,作为父亲,老公安同情崔晖。
老公安来回踱着步,似在焦虑百姓疾苦,又似顾虑崔晖进入县府的后果。
走了几圈后,老公安笃定了自己的决心,“你进去吧给刘正明反应后,就出来,别惹事。”他说。
“好,好,说完我就出来。”崔晖感激的望着老公安,或许同为父亲,得到了怜悯。
“快进去吧”老公安笑着,摆摆手。他义愤填膺的让崔晖进去了。至于什么后果,他没有想过。
进了这座神秘的院落,看着分不清大小码的官员们,崔晖昂首阔步。若不是一身行头,他与干部无二样。
进入办公楼,映入眼帘的是值班室,行色匆匆地干部抱着文件夹,穿梭在各个科室,堪比农忙。
崔晖走到值班室的小窗前,“同志,综合科在那一楼。”他问道。
老干部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抬头看了眼崔晖,惜字如金的指了指楼上,又伏案工作。
“谢谢”
道谢后,崔晖顺着楼梯爬到了二楼,左右两侧都是大大小小的办公室,好在门头上都有铭牌。
没走几步就找到了综合科,头顶上的吊扇“嗡嗡”旋转着,干部们伏案忙碌着。
“咚咚”
崔晖站在门口,轻轻敲好了几下。
“进来。”
综合科的人,头也没抬的说道。
看着刘正明的背影,崔晖扶了扶厚重的劣质眼镜,憨笑道:“这庙堂干部,也不只是喝茶看报嘛”
听到嘲讽,所有人看向门口。刘正明回头一看,“呦,你怎么来啦。”他有些意外。“稀客稀客,来坐这儿。”刘正明拉了把椅子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是来反映问题的。”崔晖坐下后说。
“看来你这问题,还不小嘞。都闯到县府来了。”刘正明倒了杯水给崔晖喝,“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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