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玉舞正靠在榻上看书,秦明春过来看她。因为在自己屋子,秦玉舞没有蒙面纱,而秦明春这几日都在忙着调查刺杀的事情,一直不得空过来,今天才第一次看见秦玉舞去掉了胎记的脸,心神一震,恍然以为逝去的人回来了,竟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父亲”秦玉舞看见秦明春眼中的恍惚,看见他脸上突然涌出来的惊讶c不敢相信和欣喜,微一皱眉,便明白了原因所在。她伸手摸上左脸颊,掀被子起身向秦明春行礼。
“快起来”秦明春回过神来,走上前伸手扶起秦玉舞,然后有些发窘的轻咳了一声,指着她的左脸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胎记不见了”
“此事说来还得感谢璇玑姑娘”秦玉舞重新坐回床榻。
秦明春扯过被子盖在秦玉舞身上,在床边坐下,道:“嗯,你仔细说来。”
秦玉舞便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中途刘妈妈泡了茶端进来,秦明春听得入神,都没有察觉。
“其实我的脸还没有大好,还有一点印记。”秦玉舞侧头,将左脸颊露在秦明春面前。秦明春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果然还有一层浅淡若无的粉红,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因为不知道最终是否能彻底的化去胎印,祖母叮嘱我不可张扬,等到真的化去了再告诉大家也不迟,所以我隐瞒了此事没有告知父亲,还望父亲大人恕罪。”秦玉舞说着又要起身行礼。
秦明春摆手阻止,高兴道:“你祖母考虑的周全,你听着便是。”目光落在面前少女如花似玉的干净脸庞,一时思愁绵长,怔忡无言。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长得美,长得像她的母亲,只是没想到去掉了胎记后,竟然肖似到如此地步,那垂眼c转眸抬首展颜都似乎是她的复生。
“莲君”秦明春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触碰近在眼前的人,却不过刚抬起手指,便肃然惊醒,忙缩了手指捏住被子,垂眸掩去眼底的失神,道,“你这一次受了伤,要好好调养,切莫落下病根。”
“是。”秦玉舞点头。
秦明春眼眸沉了沉,叹气道:“你母亲我是说现在东厢里的那位,我不知道她为何对你下此狠手,但你放心,我总会护着你的,不会再让她有机会害你”
秦玉舞没料到秦明春会说出这番话,眼眶陡然生涩,她强压住上涌的泪意,问:“是因为我的胎记化去了,不会再侮辱秦家门楣了吗”
秦明春身子一僵,抬眼看向秦玉舞,看见她发红的眼眶,脸上布满委屈,心里的愧疚更浓,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是因为愧疚。为父给不了你美丽的容貌,甚至连你的母亲也留不住”
秦玉舞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惊讶的睁大眼睛看向秦明春,却看见他脸上的痛苦并不似假装,一时怔住。
“你好好养伤,为父有空再来看你。”秦明春忽然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
秦玉舞一下坐直身子,看着那伟岸挺拔的背影,叫道:“父亲,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明春身子一顿,默然了一下,低声道:“你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也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说完大步离去,再不停留。
很好c最美秦玉舞喃喃着秦明春的话,回想刚才他看见她容貌时的失神,掀起被子起身,拿过柜子上的铜镜照出自己的容貌,看着镜中消掉了胎记的脸,眉如柳叶c眼若星泽,眉梢眼角初染了少女的姿彩,顾盼生辉。她怔怔的看着,心想早逝的母亲应该就是长的这样吧。她手指缓缓摸上铜镜上的容颜,想要摸到母亲的脸,却终究只有冰冷的镜面寒了她的指尖。
秦明春走后不久,贾氏带着赵妈妈亲自过来荷苑探望秦玉舞。这在秦玉舞的记忆中,似乎还是贾氏第一次踏足这里。
“祖母,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被寒风吹坏了身子可怎么办”秦玉舞皱眉,不甚赞同的看了赵妈妈一眼。“赵妈妈怎么也不劝着点。”
“奴婢就知道大小姐一定会责怪的。”赵妈妈笑着道,“老夫人,您瞧,果真就是这样”
贾氏眼底含笑的望了秦玉舞一眼,见她小脸苍白,甚是憔悴,心里涌起一阵疼惜,伸手将坐起来的秦玉舞按在靠枕上,道:“我要过来,她又怎么劝得住再说了,我不亲自过来看看你,总是不放心。”
“玉舞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你这孩子,哎”贾氏叹了一口气,“受苦了”
秦玉舞抿紧嘴唇,沉默不吭声,下垂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显露出她的委屈。
“我也没料到她的胆子会这么大,闹出这一场事,差一点就殃及”贾氏似乎是意识到这话在秦玉舞面前说不妥,抿了抿嘴,道,
“你在危急时刻不顾己身救下长公主,做的好”
秦玉舞自然明白贾氏那句殃及后面是“秦府”,她知道贾氏是看重秦府胜过她,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拉长公主进来布下此局的原因。如果只是伤了她,林氏也许并不会被责备,甚至还可能借助她彻夜不归的事情迫使贾氏保秦府名声而处理她。这一次,她胜了,所以才会得贾氏前来探望,而不是被关进荷苑,甚至被赐一碗索命药。
“玉舞只是觉得若是长公主殿下受了伤,说不定会累及秦府,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护住长公主殿下。”
贾氏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能如此想,也不枉为秦家人。”说着又对一旁伺候的刘妈妈道,“记得把我带来的那些滋补品炖给小姐喝。”
“是。”刘妈妈答应道。
贾氏便起身告辞,她站起来,望了秦玉舞一眼,缓声道:“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我和你父亲也严厉责罚了她,只不过她终究是这府里的主母,背后又有林家,只能适可而止,你明白吗”
“玉舞明白。”秦玉舞嘴角含笑的回望着贾氏,柔声道,“一切但凭祖母和父亲做主。”
“唔。”贾氏点点头,对秦玉舞的态度很满意。
秦玉舞掀被子要起身相送,被贾氏摆手阻止。
“你好好休息,只管把身子养好是正经,这些礼数先作罢。”说完便由赵妈妈搀扶着走了出去,一旁的刘妈妈跟着出去相送,秦玉舞坐在床上,想着贾氏的一番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虽然她早已知道了林氏不会被怎么样,但从贾氏口中亲耳听说,心里依然不舒服。在家族利益面前,即使是秦府嫡长女,也只能是一颗被牺牲的棋子。这让她又想起了上一世时秦玉乔说的话,秦玉乔爬上颜稷泰的床,贾氏,也是默许的吧。
刘妈妈送了贾氏出去,折回来看见秦玉舞恹恹的窝在床上,叹了口气,走上前给她紧了紧被子,然后转身拿了托盘去收桌上的茶盏。正端了茶盏走出门外,又见丫鬟通报,说是贾姨娘身边的李妈妈来看望小姐,便又转身进屋搁下茶盘向秦玉舞禀报。
“叫进来吧。”秦玉舞强撑起精神道。
刘妈妈冲门外候消息的丫鬟点头,那丫鬟便转身去领在院子外候着的人,刘妈妈走到床边,看着面色憔悴的秦玉舞道:“小姐若是身子乏了,不见也可。”
“越是这时候,越得撑着精神应付才是。”秦玉舞软软的吐了口气。
很快李妈妈便到了门外,进门来向秦玉舞请安,然后指着身后的两个粗使丫鬟怀中抱得几大盒子礼品道:“大小姐,我家姨娘原是要亲自来探望的,只是因为积雪未化,天寒路又滑,好不容易才被奴婢们劝住没有过来,于是特意挑了这些滋补品叮嘱奴婢送来。姨娘还说了,待过几日天晴雪化了,必定要再亲自来探望您。”
“姨娘有心了。”秦玉舞浅笑着示意刘妈妈领着丫鬟们把东西放在桌上,又叫刘妈妈看座泡茶,李妈妈哪敢再叨扰,忙推说还要回去照顾贾姨娘,便领着丫鬟们告辞退出去了。
一连见了三波人,秦玉舞恢复的一点力气耗得差不多,便让刘妈妈关了门,缩进被子中睡了。而这一场旧病复发,直到进了腊月,才将将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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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春对玉舞的娘是真爱,比珍珠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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