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两份加急奏折之时,朱允熥的御驾已经到了泉州。
如果说苏杭二州,是大明的天上之城。那泉州,就是此时的世界之称。
从宋开始,泉州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商贸海港,是全世界最为繁华富足的地方。蒙元时期,这座城池更是蒙元皇室的禁肏,为蒙元财税的重之重,历代达鲁花赤都是元廷贵胄重臣。
泉州的海上商贸最早可以追溯到盛唐,从那时候起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开始在泉州定居,经营生意。这里不单是世界商业的心,也是各种明的忠心。
从泉州城内的建筑就可见一斑,城到处充满了异域风情。白色圆顶的建筑,纯石头打造的宅院比比皆是,在朱允熥看来,和后世阿拉伯世界的传统建筑类似,但融合了东方元素更为精美。
除了建筑还有宗教,化,乃至饮食,衣着,以及百姓的姓氏,样貌等等。街上到处都是金发碧眼,或者须发卷曲的胡人。百姓之,不少的祖上就是在泉州安家,已经汉化的色目人。
无论是何种人,无论何种化,都能在这座华的城池落地生根。渐渐的,在汉化的融合下,变成本土化。
每天港口处都有从异国驶来,载满宝石金银香料的巨大船只。船上的货物,用来和华交换茶叶,瓷器,丝绸,棉布等各种手工制品。这个时代,华物产就是奢侈品的代名词,让世界各地的贵族,为之疯狂。
这是世界之城,更是黄金之城,一旦开始征收商税。光是收取每年外来船只的关税,就是一个天数字。
这也座不夜城,根本没有宵禁一说。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商铺,酒肆,游人,喧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c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首诗,正是这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之城池最好的写照。相比之下,天上的星辰居然都黯淡几分。
朱允熥的住处,位于泉州城毗邻港口之边。是前朝蒙元贵胄福建平章的府邸,他所住的阁楼通体雪白,似乎都是用玉石打造。到处都是繁复精美的花纹,脚下都是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
站在窗边,就能看见灯火盏盏依旧忙碌的港口,就能看见灯火闪耀如天上之城的城区。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半点心思。而是拿着手的奏报,目瞪口呆。
李景隆那厮,居然立下大功还是如同霍去病一般,敌后横行的功劳这还是他印象的那个,干啥都行就是打仗不行的李景隆吗
其实对于这个原本时空的大明战神,朱允熥一开始是看不上眼的,颇有些用他干脏活的意思。但是慢慢的发现,老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相反还有着许多长处。
出身高贵,接受过良好教育,心机城府手段头脑,韬武略一样不少。不管什么事,都能办得妥妥当当,而且体察人意,见微知著。甚至可以说,是大明勋贵后人之,杰出的佼佼者。
不过这人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景隆一旦有了万一,就是万劫不复的万一。
“胡闹呢”
朱允熥看着傅友德的奏折,微微皱眉。大军出京之前他特意交代过只是参赞,怎么能让他独自领兵作战呢
不过朱允熥也不怪傅友德,就李景隆那张嘴,他要是真想忽悠谁,肯定能把对方忽悠瘸了。
随后把大同的奏报放在一边,翻起辽东的奏报,朱允熥越看脸越黑。
朝鲜李家,太不安分了
站在窗前皱眉想了许久,回身坐到书桌上,提笔写道。
“奏请皇祖,征伐朝鲜折”
“朝鲜小邦,毗国而居,受天朝教化。国名亦出于皇祖之口,华于它,福泽深重。皇祖仁厚,不愿刻薄藩国,推行仁义许以怀柔。”
“然,其小国有大心,千百年来,每逢原板荡必侵占领土,逐步蚕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大明为大国,以大事小,仁德为先。其朝鲜,以小事大,利益为重。”
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
“辽东苦寒之地,于当今大明食之无味。所以朝鲜认准了,你不想为那些地方,兴兵远征劳民伤财。”
“其国看似恭敬,实则狂悖,表里不一,欺天朝以方”
写着写着,朱允熥忽然停笔,直接把写好的奏折撕得粉碎。
自己爷孙,何必用这么绉绉的说辞。自己写的累,皇爷爷看得也累。
当下提起笔,用大白话重新写
道。
“皇爷爷,朝鲜李家给脸不要脸。您总是说番邦外国,非华之患不可兴兵。现在的朝下,已经是华之患。”
“辽东鸭绿江侧,豆满江畔,数千里沃土,山川河流,本为华旧地,岂容彼等染指。”
“今日占一些,明日占一些,若干年后便成了他们的祖宗之地。您仁义对待他们,他们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每次占了咱们的土地,便会派遣大臣打着进贡的名号,进京痛哭流涕,丑态百出的祈求您的原谅。您心怀大度既往不咎,看不上数州之地。可是他们回去之后,依旧这么干”
“这是摆明了拿您当傻子傻,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给了咱们些珍珠马匹美人之类的,就占据了大片土地。他们朝鲜李家,肯定一边占着便宜,一边背地里骂咱们爷俩,是傻子”
“此等小人行径,记打不记吃”
“不给他来一记狠的,他永远不怕。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皇爷爷,大明国土虽大,却无一处无用武之地”
“为大明声威,为皇爷爷赫赫武功,为大明后世子孙计,孙儿请皇爷征朝鲜,不臣之国”
写完,吹干墨迹,大声道,“王耻”
“奴婢在”外面的王耻,马上进来。
“叫人百里快马,送至京师”朱允熥说道。
“奴婢遵旨”
王耻走后,朱允熥再次沉思起来,许久之后,对门外道,“传开国公过来”
不久之后,开国公常升到来,“臣,参见殿下”
“先别多礼”朱允熥把奏折扔给常升,“看看这个”
常升不解的打开奏折,刚看了几眼就眼珠子通红,一边看,一边骂道,“遭娘瘟的玩意,敢太岁头上动土”骂着骂着,更加的咬牙切齿,大声道,“早先,舅舅就上过书,搂草打兔子,灭了那番邦可是陛下”
说着,不敢再说了,忐忑的看了朱允熥一眼。他口的舅舅,不是旁人,正是蓝玉。
“大将军当日所言,是对的”朱允熥背身,看着窗外繁华的灯火,缓缓开口,“野狗永远养不成家狗,更谈不上忠诚,最好的办法,就是宰了吃肉”说着,朱允熥回身,看着常升,“二舅,你给三舅写信”
“要臣做什么”常升俯首,正色道,“殿下吩咐便是”
“让三舅和京的淮西勋贵们通气,就说是孤的意思,让大家一起上书,征伐朝鲜”
“嘿嘿,这几年大伙正闲的难受呢”常升笑道。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傅让隔着门小声说道,“殿下,明日泉州的士绅于望海台,恭迎御驾”
“不见了”朱允熥开口道,“传旨,孤要回京,明日就走”
明天出发走海路,等他回到京师,自己的折子已经到了,朝的武人们也闹起来了。到时候自己再和老爷子陈述利害,就可以发兵远征。
不过,用谁为主帅呢
傅友德在大同,熟知北方的宋国公冯胜老迈,朝武人的金字招牌
“老子自己去”
忽然,朱允熥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后,这种想法更加坚定起来。
他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军功,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那些功劳来装点门面。
而是作为穿越者,段不容毫存国土,落于外人之手。
豆满江图们江本来都是华的,鸭绿江也是华的,他们所谓的白头山,也全是华的。
早在元朝时,朝鲜半岛的大部分土地都是属于辽阳行省。再早一些,那里世代为华统属。
那里广袤的田野,那里不冻港出海口,那里的物产,本就是我们的祖先,留给后人的处女地。
可是后世,却被他们无耻的窃居
重来一世,若不能守护祖宗之土。还有和面目,谈什么昭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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