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衣成功将仙丹偷到手,又将其给苏琴鉴别后,才发现那竟是一颗两千五百年后世界的零食麦丽素。
“麦麦丽素为何物”陆青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假的丹丸,他只想尽快为鹿燃歌解毒。
他的内力已经向外输送了两个月,再继续下去,只怕自己也将耗损崩溃。
“是一种巧克力,我们那里的甜食,吃了以后心情会比较愉快。”苏琴忽然将这麦丽素塞到了陆青衣嘴里,陆青衣刚要吐出来,便被她捂住了嘴,“吃了呗,不要浪费,这玩意对阴魂散毫无用处,倒是极为美味。”
他失望之极,但在绝望之际,舌尖那香甜的味觉,让他不忍咀嚼起来,那麦丽素果然好吃,香甜中还带有香脆,丝毫不腻。
苏琴原本是打算继续研究易经的,但忽然想起哪里有些不对劲,便放下了书简,但她却又不知何处不对劲。
“这容夕,竟拿着两千多年后的小食,用来假装仙丹献给皇帝”陆青吃完麦丽素,突然反应过来,嘴边还残留着意思巧克力酱。
此时,两人在玄邸深处的荷花池旁四目相对,半晌,他们不约而同地从竹椅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容夕竟也是穿越而来的人
陆青衣用指尖有节奏地敲着额头,以往的记忆里,他对白贤王大名略知一二,但他与方术之间的紧密关系,从前似乎从未听过,倒是了解到过,容夕确实武艺高强得惊人
“这这不该”苏琴的声音有些抖动,她一时难以想象这是个怎样的世界,穿越时空这事情本身就扯淡,一下子在这里又遇到了一个从现代来到古代的人照这样说那苗郧西会不会穿到了另一个时空那自己在这大野,岂不是白忙活了
“确实不该”陆青衣想起自己在几百年后的后野时期,从自己世界初次进三岔宫的那日里,他的所见所闻。
苏琴深吸了口气,她是逻辑缜密的考古学家,虽然偶尔会处于崩溃边缘,但梳理与复原是她最拿手的事情:“你老实告诉我,你第一次是如何从后野来到大野的”
之前的三十多次穿越里,累计起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怔在原地,记忆时而会模糊不清了。
他偶尔还会在梦中见到那几十场时空故事穿插在一起的画面,记忆的偶尔混乱,使他在每一次更新的时间线里,不敢多言,他担心言多必失。
“后野时期,元化三十一年,举家随父亲前往凉州接任刺史之位,那时我十七。”
苏琴微微张了张嘴,这之前怎么也撬不开嘴的小子,今日居然主动交代。
“十七就是距离你现在的真实年龄是隔了两岁”
他摇了摇头,苦笑:“不,是三岁,得算上中间其他跳跃时间的日子。”
她一惊:“跳跃你竟会用这个词还有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时间也是在流逝”
他看着她点了点头:“阿姊,我是不会放弃这一世的,我不会放弃她,也不会放弃自己,虽说有些事情早已注定”
她想听他说完后面的故事,他却神色黯然地拂袖,穿过那荷花池中的小木桥离了去。
这一夜,苏琴无眠,她开始质疑自己来到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为何这个世界有与她一模一样的人,还有长相与苗陨西如此相似的陆青衣
夜阑人静,玄邸长廊内的灯笼每隔九尺亮着一个,全邸上下除了轮班守夜的十几个护卫,邸内一片寂静。
苏琴睡不着,她抬头观这星月该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了,这个时候若是在长安衡门打点几两银子,还是进得去长安的,她想去竹苑找陆青衣,她太想知道他十七岁那年迁到凉州后,发生了何事,他在这大野,又日夜盘算计划着什么。
她在马厩内挑来挑去,还是觉得那黑风最顺眼,但那黑风会识人,见到她靠近就躲了开,再加上她实际上并不是金家之人,其他的马儿也不太亲近。
她在马厩内,小心翼翼地去试着牵绳,好不容易看似牵到了一匹矮脚马,那矮脚马一下子马腚一甩,将她撞了开。
“都和你们相处不短时间了居然都这么不近人情。”苏琴有些恼火了,她揣着包袱,打算从这渭浐两河的交界处,走那二十多里路去长安。
以前在云南考古时,也不是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她记得十几年前本科实习期时,她跟着吴寅去云祥镇的大波那墓参与了最后一批文物急救,文物刚被运走时,吴寅就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间冒着紫光,那紫色极其微弱,若不仔细瞧,并不能发现,考古队吃完中饭后,便趁着太阳还在正头顶,想要抢着天黑前去那里探索一番。
“前几夜还有村民说猫儿山后有幻泉,我先还不
信,刚看了看方位,刚好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夹脊山谷。”吴寅背着工具包一边走着,一边跟队员们解说,言语中还带着些许兴奋,“这紫气的方向刚好与落日轮廓重叠,走,去瞧瞧,是不是那君王墓”
那日,那个看似很近的山谷,让整个考古队开车加徒步走了五个小时。
其中,一半山路一半徒步。
考古队欢天喜地拨开了最后一片跳舞草然而,猫儿山山谷里没有墓地,也没有所谓的幻泉,只有一汪湖水下,满目晶莹的紫色水晶丛。
那是远古时期火山口深处残存的完整又剔透的火山岩而已。
那次挫败,虽然让吴寅的寻龙定穴贻笑大方,但作为发现者,他被奖励了一丛上好的紫水晶,他当时将它送给了苏琴:“回去好好摆着,纪念纪念这今天爬的十里路也不错。”
那丛巴掌大的水晶簇,到现在还在她卧室的床头摆放着,她有些想家了。
苏琴沉浸在回忆里时,并没有发现身旁轻声唤她的马渊,直到马渊挣扎很久才伸手去触她时,她才被肩头的轻扰惊地慌了神。
“谁是谁”
她猛地转过身,看到了马渊。
只见马渊吭哧道:“公公主,是我,公主是要去找陆先生吗”
苏琴茫然地看着马渊,这是她第一次将他看的如此仔细,这男儿麦色皮肤,眉眼刚正有力,厚唇四周留了些胡茬。
“是,”苏琴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可是去了又如何,那陆青衣向来与我为敌,这次帮扶我,也无非为了她而已。”
马渊思忖许久,他从袖口拿出了一卷信纸奉上:“这是陆先生留给公主的亲笔信。”
苏琴微微张了张嘴,展开了它
阿姊:
青衣本是死过多次之人,此次将阿姊拖入大野旋涡,属实内疚,阿姊想必也猜过,苗良人下落若要从时空中寻找,不如将他想成已死之人更为痛快。
恕青衣不敬,毕竟消失十年之人,寻起来如若群星觅尘埃。
事态如今发展怪异,为表歉意,青衣愿与阿姊交心。
陆青衣,后野吴郡人,祖籍合肥。后野时期,元化三十一年,举家随父亲陆廉前往凉州接任刺史之位。
当朝大司马赘婿王氏,来历蹊跷,往来贩贱卖贵,市井招摇,短短三年之内,由商从政,偷情当朝皇后,立太子,预谋反。
千钧一发之时,不想遭受叛变,谋反失败,嫁祸于人,此人正是在河西走廊为官的陆廉。
嫁祸内容,与战马交易有关,就不一一细述。
青衣能逃一劫,缘于全家被擒之日,恰好出城狩猎。
“欸这字这字怎么就看不清了”苏琴刚看到关键时刻,发现这信纸似是被马渊的汗水打湿了。
马渊瞧了眼信纸底部,一脸愧疚地摸了摸头:“呃,嘿嘿公主,不好意思,这天气实在太热”
“热你们还穿长袖”苏琴将信纸搜到荷包里,卷起了宽袖,动手将马渊的护腕拆了开,又将其袖子卷了起来,“以后在我府邸,夏季可将袖子拆卸,冬季可随身戴上暖宝宝。”
马渊红着脸疑惑:“暖宝宝”
苏琴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针,给马渊一边拆袖子一边答道:“对,暖宝宝”
这时,她抬头望了望天,满目怅然:“若冬季是我还在这长安的话。”
这是生平第二次有女子照顾他,第一次时,是金芷鸢。
许久,马渊握住了她的腕:“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奴是说沉鸢公主早已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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