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川城,是远藤家世代的领地,远藤直经话都说到了这里,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比起那个平庸无能,且无法发挥他武功的大名,他当然更加倾向于英明勇武,且和他有师徒关系的少主。

  新九郎笑着点点头:“我已经了解直经大人的心了,如有必要,我会的。还请您继续说吧。”

  虽然新九郎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但是远藤直经的心却也算是落了地,因为他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对少主的忠诚。

  不过,他还需要更进一步,彻底成为少主的心腹,因为敏锐的他,已经从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不和谐,也许,是时候真正彻底的站在少主身旁了。

  远藤直经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巧令牌,摆放在了地面上。

  “少主,这是甲贺和伊贺的秘令,携带秘令者,会被视为他们中忍的客人。同时出示秘令后,也可以请一名下忍做一件不危害他们忍者里,也不危害他们首领或他们本身的事情,还请少主留用。”

  看着那两枚小巧的,几乎一模一样,唯有上面刻着的字不同的令牌,新九郎在感觉诧异和感动的同时,也有更多的疑惑。

  “直经大人,您还真是让我惊叹不已啊,这两枚令牌,想必花费了您很多的精力吧。而且他们两家似乎敌对的吧,为何令牌却如此相像”

  和常规认知的不同,在尼朋的忍者之中,上忍c中忍c下忍,并不完全是他们的实力划分,同时也是他们各自在组织中职业和地位的划分。

  一般而言,下忍是武力担当,中忍是小规模组织作战的头目,上忍则是智囊忍,负责统筹全局,后两者大多不会亲自参加一线搏杀,也没有规定说他们的实力必须冠绝群雄。

  当然了,因为忍者是一种生活在黑暗中的职业,他们不仅要抵御敌对忍者的袭击,也要防备来自背后的暗袭,所以一般来说,中忍和上忍的实力也不会太差,否则他们也没那个命从下忍逐渐升上去。

  能够同时获得两枚秘令,眼前这位浅井家的猛将,比新九郎想像中的还要更加神秘了,亏他原本还以为已经完全了解了对方。

  “少主谬赞了。”

  远藤直经先是客气了一句,然后才给新九郎叙说了其中详情。

  原来和外人所以为的不同,甲贺忍者和伊贺忍者之间其实并无任何深仇大恨,甚至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通婚血脉,虽然因为双方的老窝距离过近,再加上有职业竞争,彼此之间难免会有些摩擦,但还远远不到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之所以外人认为他们之间有生死仇恨,完全是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

  忍者是黑暗中的职业,只为钱财和利益而生,哪怕因为身份原因而无法攻城掠地,但他们的存在对于武士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威胁。

  真正的武士视战死沙场为荣耀,没有谁愿意在睡梦中屈辱的死于忍者之手。

  但是为了忍者组织能够生存下去,死于甲贺c伊贺两家手中的武士可不在少数,这让他们收获了大量钱财的同时,也收获了更多的仇恨。

  最后还是两家共同商议,为了避免被某家大名担心他们的威胁,或者纯粹是看不惯而直接动用武力铲平,他们最终制造了现在的假象。

  他们想要告诉外人,伊贺和甲贺忍者每天都在彼此仇杀,死伤惨重,根本无力去搞什么大事。

  远藤直经也是在特殊情况下,拯救了一对儿忍者情侣,偏偏他们分别是来自伊贺和甲贺的中忍,拥有不低的地位,所以才逐渐和忍者们熟络起来。

  最后凭借他自身的出色能力,他和两个忍者里的不少忍者们关系都搞得不错,不仅学了些忍术,也获得了这两枚代表友谊的秘令。

  新九郎笑着收了起来,虽然六角家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派忍者袭击自己,因为那等于破坏了尼朋默认的某种规则,而且基本上也不会有忍者傻到接受刺杀大名或者大名嫡子的任务,不过留着它们,也许会有些特殊的用处。

  见到新九郎收下了秘令,并且对自己表达了感谢,远藤直经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他顿时就精神一振,继续报告起其他的信息来。

  “伊贺忍者们也传来消息,除了被少主您所讨伐的猪妖以外,最近在尼朋各地都逐渐开始有或诡秘或恐怖的事件发生,其中很多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新九郎立刻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所以说,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妖怪了”

  远藤直经微微点头:“至少到现在为止,忍者们只发现了一小部分是由强盗冒充妖怪做的,可是剩下的大部分却都无法解释,至于具体的情况,他们

  还需要进行进一步调查。”

  尽管在以前真正见过妖怪的人很少,但是它们的传说却一直在尼朋广泛流传,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于,有不少强盗c山贼之流,都在借妖怪之名行劫掠或杀戮之事,这也是他们的一种生存方式。

  许多武士都乐于讨伐强盗,以彰显自己的武功,并且从强盗处获得被他们搜刮的金银,这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但如果听说是妖怪作乱的话,不管多么英勇的武士,在行动之前必然会有更多的考虑。

  妖怪的强大是一个原因,在付出了惨重伤亡之后,能不能收回成本也是一个原因,他们可不会认为妖怪也会喜欢收集人类的财宝。

  所以久而久之,很多强盗都喜欢以妖怪之名行事,以此来保护自己。

  新九郎不由得若有所思:“那么,这些诡异的事件是同一时间发生,还是依次在各地展开”

  他想到了鬼女红叶。

  几日之前,对方被他身上的黄龙所惊退,短时间内必然是不会敢于接近近江地区了,但是像她那种满身血腥的妖怪,新九郎可不认为她会一直安分下去,闹出点事情是早晚的。

  远藤直经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虽然略有区别,但整体而言,大概都是近半年内发生的,四国c越后c甲斐c骏河。。。”

  “除了距离较远的九州和过于偏僻的奥羽等地暂时没有确切消息,其他地方的异变几乎都是在这半年内发生的。”

  听到这里,即使是新九郎也不由得面色严肃起来:“所以说,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大范围的异变,是妖怪的再起”

  尼朋总体而言是个地域狭长的国度,从东到西不止千里,就算以鬼女红叶之能,也绝无可能同时间前往这么多地方,做出这么多事情来。

  更别提远藤直经还说是半年内陆续发生的,而按照比翼鸟所说,鬼女红叶脱出封印的时间,仅仅比他到达这个世界早了那么不到半天而已。

  远藤直经慎重的点点头:“是的,少主,我原本也不太相信这些,但是在亲眼见识过了被您所讨伐的猪妖之后,我不得不产生类似的怀疑。现在尼朋各地的忍者,都有些不安。”

  忍者本来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职业,妖怪也同样如此,所以他们往往也是最先发现异样的人,在妖怪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的同时,忍者们的伤亡也在飞快的提高。

  新九郎微微点头:“看起来,我必须要亲自走一趟了。”

  他之前有心成为浅井家的大名,但那只是一个手段,他真正想要的,还是力量,属于他自己的力量,而战斗和杀戮,将是他最快获得力量的方法。

  一旁的远藤直经却是一惊:“少主,现在本家正处于关键时刻,缺不得您啊,还请少主收回成命”

  新九郎微微一笑,看向了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便宜徒弟:“继润,你觉得呢”

  “师父大人,徒儿并无异议。”眼看着旁边的远藤直经就要开口,他接着道:“直经大人,您认为,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最好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新九郎在忙碌,他也同样没有闲着,凭借出色的头脑和手腕,仅仅过了数日,他就已经大致摸清了浅井家内部的诸多声音,以及自己师父大人的一部分真实想法。

  本来还想要发怒的远藤直经,下意识的回答道:“自然是家主大人拒绝与六角家的盟约,两家继续开战。届时凭借少主的勇武,必定能击败六角家,在本家建立起武名。”

  新九郎反问道:“接着,在那之后呢”

  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幽幽的道:“直经,浅井家的关键,并不在于几场小战的胜利或失败,而在于大名。”

  这是他第一次不带任何称谓,直呼对方的名字,再加上此前的一系列铺垫,他相信对方绝对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这里是纷乱的战国时代,蠢货固然很多,但能够在大名的厌恶下还活到现在,并且家中领土还小有扩张,远藤直经却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果然,远藤直经先是一愣,接着他二话没说,直接深深下拜,以头抢地:“臣远藤直经,愿以死效忠新九郎大人,只有大人您的武略,才配成为本家的真正主人”

  “臣宫部继润,愿以死效忠新九郎大人”这种情况,当然少不了新九郎的便宜徒弟,事实上他早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多时了。

  新九郎微笑抚掌:“善。你们的忠诚,我都已经感受到了,只不过,现在还不到那最后一步的时候。”

  这次即使是宫部继润也有些惊讶了,更别提已经做好决心的远藤直经了,他们很是诧异的看着新九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新九郎摇了摇手中亲手制成的纸扇:“本家的现状,你们都知道。在众人的推举之下完成那最后一步,并非我心中所愿。”

  “我想建立的武家,是一个大

  名一言九鼎的武家”

  万事先开会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即没效率,也严重浪费时间。

  而且他如果在众多家臣的推举下成为大名,那这些家伙都会以功臣自居,万一以后他们犯了错,或者和自己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要看在以前的功劳下,减免其罪行呢

  减免的话,难受的是他自己,不减免的话,寒的是其他家臣的心,不管怎么做都不太合适。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他要拥有自己的力量,自己去夺取大名的位置,其他家臣只是在旁辅助,这样将来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该奖励的奖励,该处罚的处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略觉有些可惜,他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时间,而现在给予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大婚之日已近,他需要在那之前解决这里的事情。

  不过,如果换成原本的新九郎,可能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吧,那就是暂时委曲求全,接受六角义贤的赐名,等成长起来之后,再进行反攻。

  可惜,那不会是现在新九郎。

  重活一世,又有黄龙伴身,他有足够的底气去追求想要的自由与力量。

  区区六角义贤亦或者浅井久政,又怎么配让他低头认输

  最重要的是,在妖怪的隐隐威胁下,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修炼可以在家里,但是亲自去战斗,去获取各种各样用于术法的素材,以及制造阴阳师们最重要的式神的材料,都是需要他外出才能得到的,光是待在家里可不行。

  远藤直经和宫部继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再看新九郎手中那把由他亲自制成,只有在正面写着“天下”两个大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白色纸扇,他们都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少主真正的野望。

  不止是浅井家,不止是南北近江区域,正如纸面上的两个黑字,少主的野望,在于整个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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