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靠上前去:“谁啊哪家小娘子这么幸运”
“他”安王欲言又止,他缓缓地背过身去,半晌后回头羞愧地看了李豫一眼,低下头去,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来:“穆悠。”
虽然李豫已有了思想准备,可听安王亲自说出口来,还是大吃一惊,他诧异地看着安王:“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还真不少啊,不知这穆娘子”
“好了,哪儿来的穆娘子,就是你也认识的,穆悠”
“哦,穆悠啊”李豫深深点了点头:“不知皇叔所谓的喜欢是欣赏他的才华呢还是敬佩他的胆量”
“都不是,就是那种就跟当初喜欢莲儿一样,总盼着能看到他他不在,就感觉特无趣,哎,我”安王双手捂住了头,一时甚为尴尬。
李豫正视着安王:“那婶婶呢你还想她吗”
“我夜里会想,不看着她的画像,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睡不着可是只要穆悠来了,我就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每次看着穆悠,我都能把他想成莲儿。特别是他的眼睛,还有他做事时那种胆大妄为的性子,还有,就连他吃东西的样子都哎,反正,怎么看都像莲儿”安王说着,满脸愁容,整个人在房里焦躁地徘徊着:“豫儿,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好困惑,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豫沉默了片刻:“皇叔喜欢听故事,我就先讲两个故事你听听:
战国时,魏王对龙阳君甚为宠爱,一日,两人同船钓鱼,龙阳君钓得十几条鱼,突然哭了起来,魏王惊问其故,龙阳君说,最初钓得一条鱼十分开心,可后来钓的鱼越来越大,便将小鱼丢弃。由此思己,四海之内,美人颇多,担心魏王爱上其他美人,必将抛弃自己,所以痛哭。魏王为不让他担忧,下令举国上下禁止谈论美人,违禁者满门抄斩,以表其独爱龙阳君。
汉哀帝也有一位男宠名为董贤,对其爱之深切。二人时常同车而乘,同榻而眠。一日汉哀帝早晨醒来准备起身出门,但是自己的衣袖被正在熟睡的董贤压住了。汉哀帝想要把衣服抽出来,但又不忍惊动董贤。情急之下,就用佩刀把衣袖割断,然后悄悄出去。董贤醒来后,看见身下压着汉哀帝的断袖,十分感动,从此,董贤越发柔媚,一直陪伴在身边,照顾多病的哀帝。”
安王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好啦,不就是龙阳之好和断袖之癖的典故吗谁让你说这些”
“好,不讲典故。那讲讲我们大唐的故事:太宗皇帝时,太子李承乾便十分宠爱一名乐童,名为称心,可太宗知道后,便毫不留情的将称心处死了。
高宗皇帝时,章怀太子李贤也宠幸过一个叫赵道生的男宠,最后那个赵道生也被处死了,武皇还借题发挥废掉了李贤的太子之位。”
李豫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大唐可以说算是比较开明了,可为何却对皇子行径如此苛刻皇叔知道原因吗”
安王早已皱起了眉:“不知道,我也不想管他们怎样,我只想让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皇叔还没明白吗我想说的是,这世上有着你这种想法的人很多,这也不算是多丢人的事。可是最终的结局如何魏王和汉哀帝他们是君王,他们喜欢的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带在身边,还会被传为典故。可是一旦他们驾崩,他们曾经宠爱过的人又落得了怎样的下场我大唐的两位皇子更不用说了,自己还在世都很难保住所宠之人的性命。”李豫叹了口气:“至于穆悠,若是一个普通人,你大可以把他变成个小太监藏在敬玉轩里”
安王急了:“不行,不能伤害他”
“哎哟,皇叔,瞧你急的,我是说假如他是个普通人的话。可是现在,他不是,他是我大唐这次制科榜首,你到长安城去转转,大街小巷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的。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他身上吗就在前天,那个穆半仙,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了一本小册子,在宣政殿外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交给了我父亲。皇叔知道上面记的什么吗”
“我哪儿知道我让你帮我解决我的困惑,你扯这么远干什么”
“我这不是正帮你分析嘛。你知道吗那本册子上记的都是朝中的大臣给杨国忠行贿的证据。”
“什么”安王大惊:“穆悠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李豫叹了口气:“这两天你知道我家成什么样了吗以前是门可罗雀,现在成了门庭若市。我这两天就是到你这里躲清静的。”
安王满脸凝重:“杨国忠向来和太子势如水火,穆悠公然把他阵营里的人都给太子拉过去了,这要得罪多少人啊”
“不多,以前想杀穆半仙的人可以从你这里排到宫门口,现在估计可以排到西城金光门去了。”
“哎,这个穆悠,我早就觉得他太爱出风头,必定会让有些人不悦,可没想到他怎么做出这些糊涂事来。”
李豫笑笑:“穆半仙才不糊涂,他聪明的很。他虽然树敌颇多,可是没人愿意亲自动手,想杀他的人都等着别人出手,这样他反而平安无事。可如今,皇叔对他有了这种感情,要是被别有心机的人发现,一定会大作文章。到时候圣人为了所谓的大唐颜面,肯定不会怪罪皇叔,可是穆悠,将必死无疑。”
“你说会有人让圣人动手”安王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不,圣人或许什么大唐颜面贵妃以前不就是寿王妃吗朝堂之上谁敢多言天下之人谁不羡慕”
“可他是圣人,天下之主。皇叔在这深宫中待了二十年了,难道还没看清这个世道历来的规矩何时约束过统治者,管的都是手下的人罢了。”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安王叹了口气:“莲儿以前说过,连月亮都有阴晴圆缺,这世上的事,哪又能事事如愿呢”
李豫也松了口气:“皇叔能想明白就好。”
“陪我下盘棋吧,我想静静心。”
“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请。”
两人在棋盘前落座,然而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又岂是能轻易做得到
安王手持棋子,表面平静,心头依然思绪万千:与穆悠相识是在二月底,那时对穆悠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很有才华,后来穆悠才坦言说,那人是自己请的一个长相颇似自己的替考。真正让自己有些触动,是莲儿还愿去的那天,那日,穆悠在街头摆摊算命,那抬头一笑,就已经让自己震惊了。这十多天来,他几乎每天都在自己身边,甚至让自己都忽略了莲儿。
“皇叔,你这棋子都在手里握了半天了,还下不下的啊”
“啊。”安王回过神来,扫视一眼棋盘,将手里的棋子落下。
李豫无奈地笑笑,跟着落下一子,又耐着性子等着安王发呆。
“皇叔”
“咳咳”
李豫再次轻敲棋盘:“好了,这次你输了啊。”
安王放下棋子:“我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
“我知道,慢慢来。”李豫说着,转头看向房门,大喊道:“是小夏子在门口吗”
小夏子本来偷偷在房外听着,赶紧推门上前:“呵呵呵,殿下,已午时了,殿下早膳都没吃多少,想是饿了,是否传午膳啊”
安王习惯性的朝门口望去,嘴里不由得说道:“再等会儿吧。”
“是。”小夏子退到一边。
李豫摇摇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皇叔,我饿了。”
安王又瞟了一眼门口:“再等会儿,先陪我练会儿字。”
桃花坳里,一夜春风过后,只剩零星的几片残花,有的枝条上还萌出了新叶。
欧阳清风温柔地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穆仙儿,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
一片桃花落在穆仙儿红润的脸上,她咂咂嘴,睫毛抖动了两下,然后微微一笑,还不忘翻个身,刚才枕过的地方早已被她的口水浸湿了一大块。她伸出手去习惯性的想搂一下枕头,似乎突然感到不对劲,手触摸到的居然是她大惊,猛然醒来。
“醒了”欧阳清风刚好与穆仙儿四目相对。
“嗯。”穆仙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枕着欧阳清风的腿睡了一夜,不禁有些难为情。自己昨天最开始是靠在他肩上,至于后来怎么睡着睡着就枕到了他的腿上,实在是不记得了。自己睡觉本来就不老实,更何况这几天实在太困了,估计睡姿一定惨不忍睹。
她迅速坐了起来,朝他腿上看去,果然,他那身黑衣上已落下了片片湿润。这让穆仙儿更是难堪,不知何时开始,每次一睡着就会梦见好吃的,就爱流口水,这毛病
穆仙儿尴尬的笑笑,赶紧抓起自己的袖子朝欧阳清风身上擦去。
“你眼角这里”欧阳清风指指自己的眼睛,朝穆仙儿示意着。
啊难不成是眼屎穆仙儿心中一片慌乱,连忙抬手朝眼角抹去。自己的形象啊,今日可是毁的一塌糊涂了。
“哦,你仙儿,对吧”欧阳清风看着她一副憨厚可掬的样子,竟像极了师妹,转而又想到第一夜把她当成师妹的事,一时倒也羞愧起来。
他笑着想要起身,刚一收腿,不禁一阵发麻,整条腿被她压了一夜,此刻突然觉得如万根针扎一般,又轻飘飘的找不到落脚点,他颠簸着后退两步,如同踏在积雪上,又觉得整条腿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穆仙儿也注意到了他的狼狈样,自己的尴尬便瞬间消失不见了,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师兄,还好吗”
“无妨。”欧阳清风答道,弯腰轻捶着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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