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入剑冢锻造已有数月了。神兵虞氏的剑冢制造的兵器不仅归入军中配置,在江湖中更是声名鼎绝。哥哥此次入剑冢,乃是为了锻造一把弓弩。
“大人”,成堇进到绾宁园内阁,见如晦正在描摹一副图画,十分入神。
如晦放下笔望向成堇,成堇接着说:“大人,我们的人追着那差役,追到平川与西境交结处,人就消失了。”
如晦听到这句,只觉得西境好似有一个有一块天幕一样,任何的线索到了这里便断得一干二净。从前陈乾道一事是这般,如今王旭案子关涉的人也是这般。“罢了,西境之地,让人盯着就行,不必太过招摇。”
成堇俯首后正准备离去,被如晦叫住:“明日哥哥出剑冢,你吩咐厨房备下席面,叮嘱他们做一道雪丝鹿肉,是哥哥最喜欢的。”
成堇离去后,如晦又提起了笔。从靖华殿拿出来的两幅画里,一幅是飘渺山水图,一副初春讲学图,都是十多年前胤都文人墨客最为时兴的画作手法。先王年幼时承教于当朝书画大宗秦易,就是那位因谋逆罪株连满门的秦国相之父。
“这幅画,还得让祁王也看一看。”正想到这儿,如晦忽然想起过不多几日便是老祁王的寿辰。祁王寿辰,当要备一份厚礼才行。
饭桌上,如晦叫了成堇一同落座。这些年来,在如晦和哥哥眼里,成堇早就成了家人。成堇多年来对哥哥的情意,虽未曾言表,如晦心中却也是非常清楚的。
哥哥守着剑冢这么多天,带回一把极为精巧的弓弩,他竟说是专门送给瑾王的。
“哥哥之前说过与瑾王早就相识,是何缘故”,这件事如晦早就想过问了。
怀恩停箸,端起手边的盏说道:“若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桩事,慕云本可与你我一样在胤都长大,然而在他两岁的时候便与池将军远走西境,在那常年风沙苦寒之地生活。不过短短十多年,池将军与他二人修堤引渠,铸城开市,重民生,兴教化,辽阔苍茫的西境,竟被治理成了富饶繁华之地。”
如晦听着很是不解,“这样看来,池将军带瑾王殿下远走的时候,哥哥与他都方才两岁”
怀恩眼神微有忧郁,接着说道:“慕云他少时有过不好的遭遇,身体被打进了一枚蚀骨刺”。
蚀骨刺,如晦早闻其名字,却从未见过这门器物。蚀骨刺是虞氏世传的神兵典籍中记载的兵器,这门兵器极为机巧诡谲,主身形似一柄短萧,触发之后会射出数十枚蚀骨刺,穿透肌肤血肉,直中筋骨。命中要害,必然是当场毙命,即使是躲过要害处,此物能穿透骨骼,刺体上遍是回旋状的细密针脉。既无法剔除,又为受刺之人带来终年疼痛,故名曰“蚀骨”。
“据说,他是逸仙老人最看重的弟子,怎的,这暗器逸仙老人也无法吗”如晦此时已然是无心饮食了,与瑾王相处也算有些时日了,她却不知还有这等事。
“少时就中了此物,能长大成人,没留下什么残损,不折损寿数,已经是回天之术了。”怀恩见大家都停下了筷子,便说道:“吃,边吃边说。”
如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他是因为想寻找解开蚀骨刺的法门,所以才与哥哥联络往来的”
怀恩回道:“是的。父亲刚过世的时候,他回过胤都,入府拜祭了父亲。”他想了想,便又说道:“我记得,那时你还年幼,又接连着太过伤心感染了风寒,祁王便把你接回王府将养了。”
对于这件事,如晦没有一点印象,原来是因为这个。
“先王崩后的这些年啊,他也总托我看顾池府家仆”,怀恩说完,看了看妹妹神情并不很轻松。瑾王此人,与府中的这多方机缘,她从来不曾留意过。
用膳将罢,怀恩正要离去,对如晦说了一句:“慕云他不应该是我们的敌人。”
如晦心想,怕是之前与瑾王之间并不很愉快的往来,成堇都告诉哥哥了吧。
祁王爷的寿辰,一向是隆重操办的,虽说赴宴的人大多是些达官显贵,府里准备的吃食和鼓乐都是宫中式样,但祁王很是用心的把胥香楼的酒水和乐师搬了过来。
今日祁王府热闹非常,如晦到的时候宾客已经到了大半。如晦到祁王面前,祁王正在与御史台新上任的中丞许大人说话,见如晦去了便迎出去:“晦儿,我都说了让你早些到,你怎么现在才来”
如晦示意着一起跟进来的下人,“王爷,这是我送您的贺礼,祝您呀,福寿齐天,岁岁今朝”
祁王听了这吉祥话,开怀而笑:“快给我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祁王身边的家仆打开匣子,里边放着各色的锦盒。
如晦拿起盒子一一向祁王介绍到
:“这个呢,是助眠丹,睡前服下一颗,宁神安枕。这个呢,是香续丸,饮食之后吃一颗,能调适脾胃,不易积食。还有这个,是珍魄丸,若遇天晴下雨,您的腰疾犯了,服下一颗,止痛清淤,便不会酸痛不止了。”
祁王也是开了眼界,往日里如晦就爱送一些滋补保养品到府上,没想到今日寿辰,宾客无不是拿着稀世珍奇来的,她还是给带了这些丸药。便说道:“这个世界上,把丸药当寿礼往我这儿送的,怕只有你跟慕云两个人了吧。”说罢,仰笑不止。
宴会上,瑾王,郡王代襄与妹妹代姝,陆知甲与独女陆清瑶,如晦c上官隼皆坐于祁王近前,其他人依次落席。
上官隼虽并不与如晦坐得很近,眼睛却不住得往她那儿瞟,想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还在忿忿。祁王深知着胤都公卿们对于洛神清酿的喜爱,便在府中备了好些,大家各自祝了几巡酒,相互之间宴饮一番。祁王好凤羽舞,舞曲回旋莞尔,舞女轻快曼妙,很是怡情。
陆知甲并没受王旭多少牵连,想必心中也是松快许多,十分卖好的与瑾王c如晦和上官隼对盏。
上官隼道:“陆相家风着实不俗,看看身边的陆小姐,雍容温婉,一看便是陆相与夫人悉心教导过的。”
陆知甲一向很是因为这个女儿感到满意,陆清瑶生的姿容姣好,举手投足气度很是不同,也唯有像今天一般的场合,才会带出来示人。
陆清瑶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是低头颔首,微微回礼。陆相倒是非常受用,回道:“小女往日养在府里,通些诗词音律,也曾请了先生教导,略知道些处事章法。”
上官隼有些微醉,兴致越发好了,接着又说:“我圣朝立国百年,论女子风华,有谁能比得上虞大人呢。”
看如晦丝毫不想搭理,上官隼举盏自饮了一杯,接着道:“可女儿家终究还是以嫁人生子,延绵家事为主,若是哪一日虞大人劳累厌倦了,就告诉我,我倾其所有,把你聘回府,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人都说饮酒误事,上官隼这一席醉语,不仅扫了陆相的颜面,又诋毁了神兵府。
祁王听见这话,也很是恼怒,忿忿说道:“上官大人怕是喝糊涂了,多进饮食,少些胡言乱语吧”
如晦此刻面色也是很难堪的,可对着一个酒醉之人,有什么好辩驳的,只是看了上官隼一眼,并不多言。
不多会儿,下座官员纷纷走上前来向祁王敬酒致贺,人声嘈杂,如晦便拿了一壶酒独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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